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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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辣，绿化带里娇贵的花草都蔫哒哒的。南风街上人不多，空气沉闷得让人心烦气躁。偶尔能听见抱怨声。
穿着黑色上衣的男生手里打着伞，笼罩在伞影里的脸被口罩挡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呼出的水蒸气已经打湿了他的口罩，又热又难受。
南风街不算中心街道，但总会有很多买吃食的小摊子，种类繁多，又临近学校，平时大多数学生放学后都来这里。
但现在是暑假，来这里的学生不多，天气又炎热，来这的人少，街道显得有些空旷。
沈阡扯了扯口罩，漫不经心地看着马路两旁的建筑。听到默认铃声，他看一眼手机上出现的名字，脚步一顿。然后把伞换到左手，右手手指划向绿色听筒，轻点了免提。
“喂！阡弟你到哪了？”电话接通，爽朗的女声在沈阡耳边响起。
“南风街百货大楼前面。”沈阡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建筑物报出去。少年声音略显冷淡，透过口罩闷闷的，但足够让电话那头的人听见。
“对！你再往前走个一百米就到我说的钱多多超市了！”电话那头的人隔着电话指挥。
一百米说长不长，沈阡迈开几个大步，便找到了目标地点。
那是一家有些陈旧的小卖部。
小卖部门前有个自制的立牌。大红色纸面，几个大大的黑字:“钱多多小卖部”。让人难以置信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里还会这种原始的立牌。
沈阡则是盯着“小卖部”三个字，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加重语气发出灵魂提问:“超市？”
“对！那儿确实是有点旧。你看到脑门锃亮的老爷子没？找他报我名儿就成了！”电话那头丝毫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嗯。”沈阡觉得这不是旧不旧的问题。
“看到了就说一声！”
沈阡边听那头的人嘱咐，一边打量小卖部。
不止是立牌，这里整体上散发着一种陈旧感。左边是小货架，有些掉漆，摆放着各种杂物。右边是冰箱，半旧不新。中间是大货架，可以明显看出它是新买的。
一个老头在躺椅上慢悠悠摇扇子，眯着眼，还有台老式收音机，唱着戏。旁边还摆着杯茶，冒着淡淡的热气，像是刚泡出来的。
扇子是广告推销免费送的扇子，印着联系电话。沈阡盯着那串电话号码看，然后才看到表姐所说的“锃亮”的脑门上。
确实锃亮。这一点无法否认。老头头上光滑一片，像个电灯泡。
“我看到了。”沈阡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关了伞，走进小卖部，对老头道:“你好，拿周秀秀的快递。”老头眯着的眼微微睁开，悠悠摇扇子的手停住了。
“欸，好嘞！秀秀跟我说这事了，你是她表弟对吧？”他笑呵呵的。
“嗯。”沈阡随口应着，目光落在躺椅的扶手。上面有各种涂鸦和卡通贴纸。
老头慢慢起身，在小货架上面的杂物堆翻找。杂物堆里什么都有，最多的还是儿童玩的玩具。老头边找，边询问沈阡。
“你多少岁了？几年级？”
“高二对吧？秀秀说你成绩好咧。”
“秀秀是个好孩子，考上了好大学，你要跟你秀秀姐学……”
问着问着老头又自言自语。
“昨天我才把快递放这，怎么会找不到了？”
“奇了怪……”
沈阡站着看老头找，额头一点点的冒出汗珠。他再次扯了扯湿透的口罩，终于听见老头高兴地说道:“找着了！”翻出一个小小的快递箱。
老头高兴得眉毛扬起:“我就说我记性没变差！老婆子前几天还说我老了脑子不中用了，等会就去找她理论。”
沈阡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快递。
“吃糖吗？”老头笑呵呵的，皱巴巴的手又递来一根棒棒糖。
“不吃。”沈阡已经准备打开伞。
“我姓钱，可以叫我钱爷爷。回去啊让秀秀常来，你也来常来玩……”钱爷爷明显还想拉着他唠唠。
沈阡没给他这个机会，打开伞后，先一步说:“嗯，钱爷爷再见。”他没接糖，拿着快递转身快步走远了。
钱爷爷看着沈阡越走越远，慢慢躺回躺椅上，慢慢摇着他的广告扇子，收音机里的唱戏声又响起来。
沈阡拿出钥匙，钥匙转动，门一开就看见女生托着腮坐在沙发上，沙发旁放着一个拐杖，看见他时眼前一亮。沈阡把快递放在桌上，女生拍拍沈阡的肩，给了个大大的笑容:“谢啦阡弟！”
她拿起小刀，利落一划。边拆快递边得意道:“给你看看姐买了什么好东西！”
女生名叫周秀秀，是沈阡的表姐，给沈阡打电话的就是她。高考时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双一流大学，父母逢年过节就会拿这件事来炫耀自家闺女。考上的大学正好在从小生活的城市，也省了机票钱。
周秀秀是为数不多和他亲近的人，时常回来看他。今天沈阡出门就是为了帮她拿快递的。
沈阡:“怎么不把快递邮到你宿舍？”
“他孙子在一年前失踪了。”
沈阡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两下，想起了躺椅扶手上的涂鸦和货架上的玩具。
“我就是找个理由多去陪陪钱爷爷。”
她脚崴了，原本想拄着拐杖去拿快递，沈阡知道后将她强行留下。周秀秀也只能让沈阡代她去拿快递。
“挺好。”沈阡沉默半晌，道。
“拆快递。”他又提醒道。
周秀秀有些蔫蔫的，拆快递时，脸上没有了刚刚期待的神色，连动作都慢了不少。沈阡的手指又摩挲了两下。
快递箱被拆开，里面是两个装着液体的玻璃瓶。
沈阡坐在她旁边，正在查看别人给他发的消息。
浓郁而又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蔓延到了他的鼻子里，转头一看，表姐正拿着小瓶子，对着他喷了第二次。
沈阡躲闪无效，以冷静的语气发出质问:“这是消毒剂？”
“屁，这是香水！浓郁玫瑰，多好闻！而且味道持久不散，39.9包邮，还送瓶清新百合味的赠品。值了！”周秀秀立刻反驳，一下子把刚刚的事忘了，重新恢复活力。她还拿着香水瓶给自己喷了两下，显然陶醉其中。
沈阡捏起衣领又闻了闻。他觉得这就是消毒剂。
然后他的手没也没逃过被用来实验清新百合味香水的下场。
折腾了一个小时，周女士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临走前给商品打个五星好评，甚至想把那瓶清新百合味的香水送给她亲爱的沈表弟。被无情的表弟拒绝了。
表弟觉得他还不需要被消毒。
沈阡把表姐送上了车。等出租车开走，沈阡转身回去，给自己洗了个澡。
香味持久不散第一次不是个虚假广告，洗都洗不掉。
傍晚很快就到了。城市开始降温。橙红的夕阳柔和地笼罩着这座城市，透过窗户，落在房间里。
沈阡洗了第二次澡，重新换了身衣服，身上是两种香水味和沐浴露的味道。他的黑发还滴着水，身上披着浴巾，却没有擦干头发，任由水珠一滴滴滴落。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接单吗。”沈阡随意瞥了眼，没回。他下楼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咕咚咕咚”一瓶可乐猛灌下肚，空可乐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进入垃圾桶。
随意擦了两下头发，他穿上鞋子，又戴上新的一次性口罩，即将出门时转身又回去拿了一副黑框眼镜。
眼镜遮住了他漂亮出挑的眼睛。
沈阡登上公交车，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车里的人不多，分散坐着。
车窗外，温柔的黄昏晕染在天边，一点点被黑夜侵袭。城市灯光在某个时刻全部亮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却又展示着城市夜晚的魅力。
沈阡坐在公交车里，安静地望着车窗外，目光有些涣散。时常刹车，车里的人稍微晃动两下，然后又不动了。
车里开着空调，冷气令躁动的空气安静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平缓又有节奏，即使戴着口罩也没有闷热感。车上很安静，也很吵。
“下一站……”机械化女声响起，车到站了。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被隔离的喧闹声迫不及待地袭来，车外没有冷气，沉闷感也随之而来。沈阡大步走下车，来到一家开在四楼的书店。
临近开学，书店的人很多，比起平时有些嘈杂。
教辅书区域已经有几个人在，沈阡不想多待，快速找到常用的教辅书和题集就去结账。
排队的人也很多，大多在看手机，也有抱怨声，也有人左看右看死盯着结账台。沈阡跟在长队后，与前面的人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身后也有人紧接着跟上来。
排着队，他身后的人突然出声，是个男生，像是在发语音:“跑腿费一瓶可乐，尚德中学的学霸为你挑选教辅书，只要一瓶可乐你就偷着乐吧。”
尚德中学正好是沈阡上的高中。
以学霸自称，大概成绩很好。沈阡分析出这条没用的信息时，正好轮到他结账。
他把书放上结账台，一只不属于他的手紧接着他把书放在结账台的边缘，是后面男生的手。
那只手不算太白，但骨节分明。递过来的书大多数与沈阡买的书重合，沈阡看了手的主人一眼。
男生容貌生得好看，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好看，倒像是温润的公子般看着令人感到舒服，越看越耐看。
见沈阡看过来，友好地笑了笑。沈阡收回目光，结好账提着一袋子书去等电梯。
电梯里很拥挤，只要没有超载，就有人恨不得将自己拉成面条挤进来。从楼上下来的电梯人多得更是不认直视，沈阡走进电梯，刚刚的男生也跟着走进来。由于人多，他们靠得很近，而且还有逐渐靠近的趋势。
原本就够拥挤的电梯只进了他们两个人，再进第三个人时，电梯就不堪重负发出超载的警报。沈阡贴着电梯的墙壁，浑身都不自在，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刚刚的男生在他身后，沈阡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打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沈阡迈开步子准备回家。就见刚刚的男生越过他，手里也着手机。沈阡听见他对着手机发语音:“我从排队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很像消毒剂的味道，是我嗅觉失灵了吗……”
这么好一张脸，怎么就长了张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