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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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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才那群少年围堵他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灵魂消散,还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他暗自里感受自身灵力运转,发现这具身体里只有可有可无的灵力在经脉里流通,还不足以应付面前的这群少年。
就在那群少年欲要对他动手时,一个身影突然闪在了他的面前,那具很纤瘦的女人的腰肢横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几乎在瞬间他就确认了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是修真者。
她说:“都不要动,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少女的声音柔柔软软,听在他耳里蓦然让他想起了她。
当初他与朱妍纱一同拜入凤鸣山,由一位清谷门的师姐引着他们入了内门。
那时她的脸上带着薄纱,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气质出尘。仿若仙界误入凡间的仙子一般,周身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那时他还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因专心修炼,反倒对情事悟的晚了些,他只看了那位师姐一眼,便唯恐亵渎一般的垂下了眼眸。
那一眼之后,他独自怅然了一会儿,后来想通时竟是隐隐觉得自己不配看她!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师姐了,我叫白明月。”
她气质这么清冷卓绝,嗓音却是柔柔的。听她说话简直就如一阵温暖的春风拂过心间,痒痒的。
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的娘亲。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少年初识心动的开始。
在许多年后,他们已经是人魔两别,已是再无可能。
可她入他魔窟时,她要留下,他允了。
她提议去长明山祭奠他的娘亲时,他虽对她起了疑心,却也并没有拒绝。
她的修为为了保险起见已经被封,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然而就在长明山,他娘亲的墓旁。她被封的修为竟然在他为娘亲扫墓时解开了。
或许是从未想过她会真的害他吧,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明明那样温柔的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师姐了……”
那一幕他几乎记了大半辈子,每每想起,胸中都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那种温暖的感觉就算是入了魔,也难以消弭。
可她宁愿放弃一身修为作为阵眼只为困住他。
“我何时伤害过你吗,师姐?”
他心中来不及生出一点恨,满心满眼都充满了疑惑。
她一向沉迷于闭关修炼,自第一次遇着她,再相遇不过匆匆几面而已,每一次他都以礼相待。就连她与沈明日合谋来魔界欲要救走朱妍纱时,他也遂了她的意。
他入魔搅得修真界一片腥风血雨,却还是留着凤鸣山那一片净地。
“我何时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的,想从中寻些自己想看到的。
可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垂眼半晌才颤抖着嗓音答道:“是师姐对不起你。”
他的嘴张了张,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此刻对她的疑问消退,剩下了满心的凄凉。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回避他的视线,直到此时才抬眸看着他。却不是对着他说话:“沈师兄,妍纱,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那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师姐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法阵之外,他才收回眼神。
此去一别,该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墨大哥……”
朱妍纱唤他,所以他看着她。
朱妍纱很漂亮,明艳动人。在他心里是灰暗的世间最艳的一抹亮色。
可也仅是如此了。
他们年龄相仿,又从小相识,可能是太过于熟悉对方了,也或许是他们在俩个在两小无猜时并不知何为男女之情,以至于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真正动心的人时默契的双双变了心。
“妍纱啊……”
此时此刻,不远处就是他娘亲的墓,也就是在这里他才会这样满心的疲惫。
他们曾在凤鸣山拜师修炼时,或许在不止一个瞬间,他的心里会生出与她结为道侣的想法,可就算他们曾同生共死过,也曾互相温暖过对方。
如今相见,双方心里也没剩下多少的情谊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走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朱妍纱持烈焰剑立于他面前不远处,用剑尖指着他的胸膛,粉面含威,“你由道入魔,残害众多道友是一罪;因一己私欲引人魔两界开战是一罪;在战场集战死生灵欲要做灭世阵法是一罪……”
她看着他,发现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眼中并无悔意,一时停止话头,心中怒气腾腾而上,险些要冲破她的喉咙。
沈明日就在朱妍纱身侧,看她脸色因怒气熏的通红,便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接着道,“墨师弟,你犯了错,自然是要受罚,所以待你身死,我会把你的魂灵困在冰火两重天。既然如今的世间已经容不下你……”
沈明日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沉重,他对朱妍纱说,“到时间了!”
“再见了,墨大哥!”朱妍纱声音很冷,眼里却涌上了水光,只见她周身灵力暴涨,剑身萦绕着纯净的红光,毫不犹豫的刺入他的身体。
感受到胸口的灼热的痛意,他快速从朱妍纱沈明日脸上划过,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只得在最后把视线牢牢定孤零零的墓碑上:也好,最后一眼与你相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娘亲!”
果然如沈明日所说,他的灵魂被沈明日困在冰火两重天,整整熬了八十一年才彻底达到灰飞烟灭的程度。
八十一年啊,他每时每刻都在彻骨的疼痛中煎熬,可就在灵魂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感觉到解脱。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牵引感。
以至于待他意识回笼时,眼睛是睁开的。
……
回忆在那少女转身望着他时,刚好结束。
那少女眼眸晶亮,含着笑意时还不由分说的摸他的头。
待他失神的那一会儿,他的脑袋已经被撸了好几把,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几乎是立刻就躲了她的手,心里突然慌得不行,他只能借着抬手整理头发来顺便整理自己的心跳。
“小朋友,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可要如实回答哦!”她开口了,语调过于亲昵,倒是和记忆中有些不同了。
“姐姐,我没偷,你信我!”他说这话时故意低眉顺目,以便于掩去目中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