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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咬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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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灼掌心被匕首划的那一刀伤口挺深,先是诊断伤到了里面骨头,然后缝了十几针,医生给打了石膏。
从里面出来,转移到普通病房,裴桦跟着他进去。
男生虽然受着伤,可那看向自己的眼睛仍是亮晶晶的,不管多么巨大的口子、流了那么多血,一点儿都没妨碍到他,一点儿也没在他身体上留下点什么。
愕地,脑海里又一次飘过刚才病房外,魏经纪人说的司灼不耐疼体质……
裴桦无意识蜷了蜷掌心:“疼吗?”
司灼眼睛更亮了,疯狂地摇了摇头:“不疼的宋言哥。”
这时候宋言哥还没记忆,不可以撒娇的,也不可以黏人,好不容易宋言哥有点像以前的样子……是要恢复了吗?
舒繁,再忍忍,这个人只会属于你,你总会拥抱到的。
司灼说的这话裴桦根本不信,只是现在这副局面,叫他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在这件事之前,裴桦对司灼的感官就已经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由无数次量变产生了一点质变,所以最近的他表现得格外凶残,想把司灼唬退。
而且…司灼叫的是宋言哥,不是他裴桦。
这要是真的沦陷,裴桦你可就是个笑话了。
扭过头,裴桦对着窗帘,轻松的声音传来:“噢,不疼那应该是打了麻药。”
这么一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所谓的轻松,内心里是压着何种惊涛骇浪与振聋发聩般的沉默。
可哪怕视线望着窗外,余光里,裴桦最先注意到的是司灼那双些微黯淡下来的眼眸。
居然想抱抱他……
滚了滚喉结,裴桦扼制住这股无言冲动。
医生倒是没有强烈要求住院,因时间太晚在医院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办出院手续。
医嘱有点多,像什么吃清淡啊,手不能用力,未来三天内不能吃酸性太强的食物。
司灼一个不出名小新人根本不忙,经纪人还没来得及给他找助理,裴桦本来想先让自己的助理过去照顾他几天,司灼那眼泪一下子就蓄满眼眶:“宋言哥…你不可以陪我吗?”
裴桦:“……”
裴桦就知道,一旦从心软开始,后面一定会破无数次例。
可他问了问此刻自己的内心。
拒绝吗?
做不到。
裴桦把人领回自己公寓。
这边的小区私密性强,绿化环境也不错,错开早高峰的小区人少也安静,两人平安来到裴桦家中。
裴桦对生活没有格调,在他眼里家就是个落脚的地方,有床睡觉,麻烦别来,简约方便最好。
这样的住处对他一个人来说当然没问题,但现在多了一人,就显得单调许多。
裴桦视线微微下瞥,触及到坐在沙发上的男生。
他掌心打着石膏,石膏下是怎样一道疤没人比裴桦更清楚,旁边沙发上连个装饰用的靠枕都没有,茶几上也只有一个遥控器,衬得司灼整个人孤零零的被围在中间。
怎么看着怪可怜的…裴桦心底微妙地顿了顿,而后不去看他,尽量神色如常地开口:“想吃什么?”
司灼眼睛一亮:“宋言哥你要亲自下厨吗?”
裴桦:“……点外卖。”
他没发现自己罕见地忽略了宋言哥这个称呼,就像无言的心软从第一步开始,破例会根深蒂固埋进,等到时候再发现就来不及了。
因为已经泥足深陷。
没能吃到宋言哥亲自做的饭司灼虽然有点点可惜,但是没关系,他都已经登堂入室了,离吃那顿饭还远吗?离恢复记忆的宋言哥还远吗?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准确说是裴桦一方安静,司灼精力充沛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跟盛夏里的蝉鸣有得一比。
裴桦起初不甚在意,等饭吃完了,司灼安静下来,他还挺不自在。
等等,他果真是疯了吧。
把碗丢进洗碗机里,裴桦出来后看到司灼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是,再精力充沛的小狗也有歇菜的一天。
昨天麻药劲过了后,司灼疼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也就他自以为那些小动静瞒得很隐蔽。几次翻身的夜里吵醒裴桦,裴桦几乎差一点就用宋言的身份安慰他几句……那是裴桦第一次有自己疯了这个念头。
然而没想到第二次间隔这么近。
裴桦这个人,究其根本,一旦动了某些念头,那些从未付诸出去过的、封藏的情感,如数倾泄到具体的某个人身上时,到最后会变得很疯狂。
他走近了蹲下,这么一看,睡着的司灼面容恬淡乖巧,一点儿也没平日里叫他宋言哥时的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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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桦从屋里拿出一条薄毛毯,盖到司灼身上,他接下来还要处理网上的事情。
毕竟是公众人物,大影帝,一丝的风吹草动背后等待的是近亿粉丝影迷们的担忧,没多久警局打来电话,确认了事情的处理结果。
裴桦转发了公安局官方微博公布的处理结果。
下面粉丝们纷纷评论幸好裴哥没事,也有失控发哇哇大哭的表情包,裴桦挑了几个回,之后放下手机。
遇到了黑粉攻击,再加上生日也刚过去,他手上目前就还剩一个杂志访谈,裴桦大手一挥给工作室所有人带薪放假。
下午司灼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灰色毛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脑还没彻底清醒,视线先下意识全方位在房间里找人。
好安静。也好冷清。
“宋言哥?”司灼心底不安地喊出声。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他又喊了几遍,直到他忍不住心慌,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裴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司灼嘴角撇了撇,不顾还受着伤的手,朝裴桦方向跑去,撞入裴桦怀里的同时也将裴桦手里拿着的东西撞掉。
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裴桦怀中一脸懵逼地被塞了个人,想推开下一瞬又想起司灼的手还受着伤,他减缓力道把司灼扯离自己怀抱,有些凶的话,在看到对方泛着红的眼眶时,挫败下来。
他低声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司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控诉他:“你要丢下我。”
“……”裴桦叹了叹,示意地上其中一个从袋子里掉出来的抱枕,“我外出去采购一些东西,房间里太空了,不适合养伤。”
司灼有理反驳道:“有宋言哥在怎么会空呢。”
倏地,裴桦抿了抿唇,那一丝漫不经心触了底。
又是宋言哥……
以前从来没觉得宋言哥这三个字这么刺耳过。
裴桦安安静静重新拾起地上的商品袋,起身时说了句:“我不是宋言,我叫裴桦。”
休息的第三天,到了裴桦录制访谈节目的时间,他出门前跟司灼打好了招呼。
司灼可怜兮兮发问:“我真的不能跟着去吗?”
裴桦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该叫我什么?”
“宋言哥。”司灼望进裴桦眼睛里,毫不犹豫地回答。
“……”裴桦简短呼吸,扒开司灼放在门框上的、另一只健全的手,低诉道,“拿开,走了。”
小狗蔫哒哒的垂了垂头:“好哦。”
裴桦呼吸微顿,几秒后转身,眼睛飘忽地往上看了看。
像在克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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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裴影帝出了那么大事情,杂志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因为顾忌对方身份,这个访谈也是有限度的。
裴桦倒不意外,配合了几个问题后,主持人看着手卡,咬了咬牙,豁出去般说:“请问裴老师,有人说您跟艺人司灼在拍摄《折颈》期间差点入戏出不来,后来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呢?方便透露一下吗?”
入戏出不来,换一种说法完全可以说是假戏真做,这家杂志问出这个问题,主持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毕竟这么些年影帝零绯闻,甚至亲密戏份多了一概不接,其余亲密戏很少的也都是借位,有时候连粉丝都在疑惑他们裴哥是不是性冷淡,拍了近十年的戏,愣是连荧屏初吻还在,留着没送出去,如今刚过三十岁生日,而立之年,就问离不离谱?
当然,等《折颈》上映后,裴影帝的荧屏初吻就没了。
年少出入社会,靠着一腔孤勇打拼,走过弯路,也栽过跟头,但永远讲义气,重情义,对喜欢之人的偏爱表达得明目张胆,捧在心尖尖上去宠,占有欲还强……宋言这样的人设不可能让他温和到哪里去。
里面的几场吻戏很欲,有一次裴桦失控到把司灼的嘴角都咬破了,那场戏才达到导演要求的程度。
可想而知,这个采访裴桦不管回答是什么内容,日后等电影上映,肯定会再次被反复翻出来。
裴桦有一个0.5秒的迟疑脑海里闪过早上出门前的司灼,他手持着话筒,淡定从容地回道:“没有所谓的走不走得出来,饰演宋言的时候我就是宋言。”
一句话将话题拉到专业方面,主持人笑了笑,说:“看来我们裴老师很有信念感,这次的访谈内容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我们后期有一个小彩蛋,不知道裴老师时间上方不方便配合呢?”
“你请。”
裴桦礼貌地朝主持人颔首。
主持人下意识撩了撩耳边溜出去的头发,随后说:“是这样的,粉丝们一直对裴影帝的择偶标准很好奇,这边有一个快问快答,大概五个问题,裴老师准备好了吗?”
裴桦:“你说。”
主持人开始问第一个:“长发还是短发。”
“短发。”
“气质型还是漂亮型?”
“…漂亮。”
“圈内还是圈外?”
“随缘。”
“年上还是年下?”
“年下吧。”
“黏人还是不黏人?”
“……黏。”
最后这个问题,主持人眼眸微微惊讶,没想到看起来绅士周到的裴影帝居然偏向黏人的。
她还以为像影帝这样的成功人士,事业有成,待人和善,看起来完全是一副理性主义,应该会倾向于同为理性的才对。
居然是感性么。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裴桦脑海里再次闪回司灼那张漂亮俊俏的五官,对方可怜巴巴望着他离开的不舍眼神……
杂志访谈圆满结束,裴桦结束工作回到家中,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司灼正在朝他奔来。
就好像给人一种…小狗一直有乖乖待在家里哦,可一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朝门口飞奔。
裴桦,别想太多。
也不要太可笑了……
精力充沛的小狗自他进门后便一直围着他,分享不见的这么一小会儿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裴桦手指动了动,第无数次告诫自己,别太可悲。
以前这句话是警告司灼,他现在拿来自检。
这么相处了几天后,裴桦便隐约觉得,作用不大。
尤其每当司灼的狗狗眼望过来时,他越来越难触摸到那根名为理智与底线的弦。
多种原因叠加下,裴桦有意无意地放纵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