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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诗书缚孔丘 ...

  •   去年冬季寒冷少雪,到了今年春季又仍少雨干燥,百姓对着田中越来越黄的稻苗发愁,虽然今年有去年陈米可以度日,但是若今年无收,明年该如何过活。
      布朗族也是同样光景,但是他们的存粮没有中原富裕,只得派族中长老和两位新上任的大司来到上京,请求开放更多商物交换,以换取足够粮食。
      这片陆地上唯有江南一带湿润有雨,与往年相比虽也稍减但至少还有去年七成收成。上京朝中正在商量着将江南稻米运到北方解困,偏又有北方蛮族也因粮食不足在边境骚扰。朝中一时间有些局势不稳,几派朝臣,为了谁能下江南收米,谁愿上北方御敌争论不休。
      几派竟一月余仍争持不下,眼看北方边境形势迫在眉睫,大皇子李文瑾主动请缨随军,由李文筠舅舅戴伯霆挂帅率领戴氏一族即刻整军出发。而江南则由三皇子李文潋带着朝中几位文臣一道至苏杭一带沿路收售各地稻米并经漕运运至北方。
      乐安在雅苑忽视着李文筠的碎碎念,专心的为之前带回来的疯子诊治。李文筠本也是请求一起随军去往北方,但被家中一种长辈全部驳回,心中愤闷,寻了个由头便来到雅苑向乐安风潇诉苦。风潇在一旁嘲讽道:“就你那点功夫还是别去添乱了,再说了你跟去是能上阵杀敌还是能下马安民啊!还要派人护着你,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能来给王爷王妃个交代?”
      李文筠自是明白风潇说的都是对的,但就是嘴上不服:“我与大哥三哥相差不了几岁,也是可以为朝中做些事情的,为什么偏我不行。”
      乐安在诊治结束后,放下银针,这疯子的疯傻虽是好些,但是内脏仍是不乐观,这几日吃饭愈发少了,乐安无奈的转身收拾药箱,净手后说道:“北方战事看似严重,实则是无重兵威慑,你舅舅也是一代名将,又加上大皇子坐镇鼓舞军心,估计不需久战。那些蛮族只是为了搜刮些粮食,并不是想打仗,看到这阵仗之后应该就会收敛。而南方收售稻米则是与人争利,没有皇家人员和朝中重臣坐镇,恐怕江南富商不愿好好配合。”
      乐安将最近局势、个中利弊细细说来,风潇在一旁不住赞道,略带惋惜的说道:“乐安你不去当官,在这做个游医真是太屈才!”
      李文筠也是不停附和,还十分热络的要回家跟父亲提议,由勤王推荐,乐安定可以当上。乐安在一旁淡淡的拒绝:“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顿了顿后又说道:“不过再过一阵会有周边一些小国会来上京借粮或买粮,你可以自请前去接待各国使臣,想必王爷也会同意的!”
      李文筠按照乐安所说照办,果真如他所说,勤王和皇上皆是准许他接待使臣一事。李文筠接到任职旨意后,兴奋的又来雅苑找乐安道谢。风潇看到后不耐烦的说道:“你当这里是你家后花园呢,天天跑来乱窜。”
      李文筠也呛声说道:“你不也是赖在这不走,不比我还有过之无不及。”
      “我跟你能一样吗?我跟乐安是打出娘胎就在一起的亲师兄弟,那是你能比的吗?”风潇对李文筠是一顿挖苦。
      “你……”李文筠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气道:“那怎不见你对无为兄有丝毫尊敬?整日里直呼其名,没大没小!从未曾见你喊声师兄,也就无为兄脾气好,搁我身上,我定早就将你揍趴下!”
      “呵呵,你倒是揍一个我看看!”风潇坐在席上整理着乐安近几日为那疯子重新配的药方,边说道:“大言不惭!”
      李文筠被他激怒,吼道:“来就来!谁怕你!”拿起身边长剑,对着风潇举起:“走,我们院中比试!”
      乐安整日里不是去医馆找沈半溪就是在雅苑整理医书手稿,研究那疯子的药方,没人陪着,风潇做什么事都嫌弃无聊,只得跟在乐安后面每日对着草药医书。此时正手痒难耐,巴不得能与李文筠打一架松松筋骨。风潇正高兴的准备起身,乐安出声说道:“想打架的话,出城去抓几个流氓山匪。不要在这动武,否则就都不要过来了!”
      此话一出,风潇和李文筠均是蔫了,心道乐安这是要生气了。二人俱是在各自位置坐好,以眼神互瞪。
      日子就是这样安静的慢慢向前走着,终于迎来了四月底,乐安祖父定在四月二十八这一日在乐府设宴与众位好友辞行。这日傍晚乐府上聚集一众太学师长和曾经乐正的学生。乐安祖父乐正,字道之,在太学做太傅许多年,教导过一众学子。当今朝中竟有近三成官员出自他门下,为人和做学问皆是严于待人更严于律己,曾经在他课上的学子皆是怕他的板正严厉,如今年岁长了且为官多年,多是感恩之前乐夫子教导。
      席上也有许多当今世家子弟,其中也多是乐安同窗。乐安陪着一众少年在宴席上说话,风潇着实讨厌这种场合,今天早早的就去医馆找风念念和一众师妹们聊天开心去了!
      这日李文筠也随着勤王一道也来到乐府,在宴席上父子分开而坐,勤王与一众朝臣坐在里间,乐安和李文筠陪着一群少年在外间,与里间的轻言细语相比,外间的少年们难得聚齐这么多人,皆是热情的相互欢笑打闹。酒至微酣,内间一众长辈陆陆续续开始告辞,外间的有些少年也是如李文筠一般陪着父辈一起过来的,陆陆续续也散了许多人。至夜色更深,宾客也几乎全部告辞,李文筠找了一圈都未看到自家父亲,只得来到在外间忙碌的乐安说道:“无为兄,可有看见我爹啊?我这都找了一圈也没见踪影,莫不是把我忘了提前走了!”
      乐安看着旁边的白芷说道:“去问一下门童是否有看到勤王离开。”白芷闻言转身出门,不一会南星过来,说起看到不久前勤王跟着乐夫子去了书房。
      乐安在前边带路,李文筠跟在后边。其实乐安居住的雅苑与乐府背靠背,有一墙之隔,墙边有一个角门供平时府内人出入,乐夫子与乐安母亲乐夫人住在乐府,乐安则是居住在雅苑,平日里出入皆是走的雅苑正门。李文筠来雅苑这么多次却从未到乐府正院这边来过,更不曾进过乐夫子书房。这时边走边参观着,乐府几间厢房中间有一个小花园,除去门廊上镂空处挂着几盆兰花,其余皆是清一色的绿竹。绕过花园后,乐安在拱门处停了下来,前边便是乐夫子书房,平日里除了乐安早晚问课外此处一般很少会有人声,而此时从书房里传出争吵声。
      “无为留在这里,我自会照顾,几位太傅皆赞赏无为学识扎实,性情沉稳,留在京城定会有一番成就,出入江湖也只是能当一位医师!”听声音这应该是勤王。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无为现在姓乐,是入我乐家族谱的乐家子弟。不是姓李!”乐夫子愠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乐安和李文筠站在廊下,皆是安静的不出声,听到此处乐安准备转身返回,被李文筠拉住,只听得里面继续吵着。
      “无论他姓什么,都是我儿子,身上留着我的血,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那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无为已经长大,你能保证他就会认你做父亲。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李文筠已经呆了,他指着里面,用眼神询问乐安,乐安并不理会,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敲门说道:“祖父,勤世子过来寻王爷,现已在门外。”
      书房门从里侧打开,勤王率先迈步出来,乐安低头施礼退到一边。勤王看着廊下惊呆的李文筠说道:“你先到外边等我。”
      乐安紧接着说道:“天色已晚,勤世子寻不到王爷,我才将他带来此处。不知您与祖父有事情在谈,我先带他在外边等会。”
      乐夫子在门内看着乐安说道:“无为,不必了!我与勤王事情已经谈完。”
      勤王看着仍低头的乐安说道:“我有些事想与你说,你……”
      “勤王想说之事我已知晓,祖父离京后,我在这只会待到年底,便会护送医馆众人回医谷!”乐安抬起头看着眼前鬓间已有华发的中年男子坚定的说道:“之后无为自会跟着母亲祖父回祖籍怀宁,想必日后也不会再回上京。天色不早了,勤世子也已等许久,无为就不再多留二位!”乐安说完复又俯身施礼。
      听完乐安的话,勤王生气的拂袖转身径自离开,李文筠看着父亲背影,磕磕巴巴地又想对乐安说些什么,终是一语未发,转身快步跟上勤王。
      “无为,你就不想留下来?”乐夫子迈出房门,背对乐安看着有些朦胧的月色说道,“可曾怪过祖父对你那般严厉?”
      “都过去了!终归是要放下!”乐安低声回道:“无为心知祖父是为我好,不曾有任何怨言。这上京有诸多束缚,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在的活着。”
      “世人只看得到世家的光鲜荣耀,谁又知那背后甩不开的重担。我不想你有一天也说出身不由己那般话。”乐夫子说完便在夜色下负手缓步离开。
      两日后的五月初一,这日一早乐府众人收拾行囊,架着几辆马车向城外赶去,乐安和风潇在城外为乐府众人送行。乐夫子看着乐安只说了一句:“平日里课业不要落下!”乐夫人拉着乐安说了好些话,管家多次催促仍依依不舍,风潇在旁边说道:“宁姨,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年底回去的时候保证不会少一根汗毛。”
      乐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竟信了风潇的话,忘了以前风潇干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情。乐安轻声安慰母亲说道:“此去怀宁不是很远,左右不过十几天路程,再者怀宁距离医谷也近,若此间无事提前回了医谷,自不会等到年底也就可再见面了。”乐夫人又细细交代一番方才上马车赶路,乐安与风潇在城外驻足直至看不到马车影子才动身回城。
      乐府全员皆跟随乐安祖父一起回了怀宁,只留下一位老管家。这位管家算是本地人,但家中儿子早夭,妻子不久便也一起去了,本该养老的年纪却孤苦一人无处可去,便就留在了雅苑,帮着打理乐家在上京的产业。说是产业,其实之前已经变卖的七七八八,只留下了一间酒楼,一个首饰铺子和一间客栈,算是补给乐安在上京日常开销,待乐安离京时便可自行处理。
      这日乐安和风潇回城后又带着白芷南星去了乐家的几个铺子看看,首饰铺子生意红火,乐安在门口看到一众女眷在内,只得掉头去往下一家客栈。乐家的客栈叫清乐楼,是乐夫人回京后置办的铺子,也是为着能在上京为医谷众人提供些便利,之后医谷若有需要住客栈一般皆是住这。客栈生意还算可以,在上京城中虽不起眼,但好在干净实惠,因此住在这的多是外地赶来做买卖的生意人和考学的学子。最后一家酒楼则是生意惨淡,大堂中只有寥寥几位食客,酒楼厨子早早便辞去换了别家,只有两个学厨的十几岁半大少年在厨房闲坐着,跑堂伙计看见几人进来后,忙迎上前来招呼,一听乐安是少东家过来看店的,便以为乐安要将酒楼卖掉,几人忙上前求道:“我们无处可去,请东家千万不要卖这间酒楼啊?”
      乐安细问原因才知,原来此间酒楼是乐家早些年的产业,因着乐府不善经营所以生意是越来越差,但是卖了酒楼,酒楼里的几个孩子又无处可去。他们这些人除了招进来的厨子外皆是乐府之前捡的孤儿,当初白芷南星也是同他们一般,只因乐安上京时在一众孩子里挑中他俩,这才不用在外边受苦。再者,他们这个年纪在别家酒楼只是学徒,平日里全是脏活累活,还有可能拿不到工钱,只有乐家愿意养着。
      乐安晚上回到雅苑,站在院中发呆。隔壁乐府是先前上边赐下的宅子,不久便会被收回,与雅苑相通的角门也在前两日便找人拆了,将围墙重新砌好。老管家听南星说起了白日里的事情,便跟在南星后边来向乐安说明些具体情况。乐家之前便是拿那些诸如首饰铺子一般生意好的铺子上赚的银子来补贴酒楼,此次乐夫人留下这两个铺子应该也是这般打算。但是此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乐安在心中犯难,这时南星上前说道:“我们若能将酒楼重新经营起来,赚到了钱不就可以了吗?”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几人中都不曾有人经营过生意,况且这时再招厨子管事也是一大笔开销。南星提议道:“此前杜大哥在上京的酒坊做工,认识不少酒楼的人,当时连翘也是在酒楼帮着做工,不如我们问问他是否有推荐的人选!”南星在江州的两年多是跟在杜参的酒楼帮忙,也是见识到一些经营之道,乐安便将此事全权交由他来处理,并有老管家在旁边帮衬。
      果真如南星所说,杜参在上京有不少相熟的朋友,推荐了一位江南来的厨子和上京本地的一位管事,并且还送来了几桶今年新酿好的酒。这之后南星和老管家就专心开始经营酒楼,并定在六月初六那天酒楼重新开张。乐安和风潇在这一天来到酒楼前揭匾,重新开张的酒楼改名叫“悦江南”,主打江南菜系。
      杜参推荐的这位厨子确实实力不俗,他在酒楼开张之前做了一桌二三十道江南菜供乐安和风潇品鉴,并且打包票说,若对他的菜不满意则二话不说就离开换上别人,绝不耽误酒楼开张。这样一位有实力,又性格豪爽的厨子,乐安是求都求不到,怎么会有不满。另一位管事也是手脚麻利,他本是本地一家酒馆的掌柜,因家中遭遇变故才变卖家产。这一月来前前后后忙着酒楼重新整顿,给几个孩子教授酒楼经验,在开张前几个孩子竟也是迎来送往有模有样。
      在开张这一天不少食客冲着江南菜过来品尝,当天经营下来,生意也是算得上红火。南星将杜参的酒挂上了酒楼的招牌,限定在晚间定量售卖,竟也吸引不少前来品酒的食客。此之后,南星定期回江洲向杜参采办他的酒运到“悦江南”来卖。酒楼的生意一天天见好,南星和老管家也是越做越开心,一老一小的两人经常在一起谈论酒楼事情,到高兴时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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