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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神医 ...
等我醒来,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药味。这股药味很奇怪,没有我熟悉的酸苦,有的是清新。我浑身无力,只能呆呆地望着这间已经破旧不堪的庙宇,被人整理干净,似乎还住了颇长一段时间。
长孙海呢?我突然一阵慌张。他走了!他最后还是走了。
虽然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被遗弃,但是眼泪却不由落下。我呆滞地望着房梁,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原来,被遗弃的无力是如此绝望。
突然,有一方手巾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我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不是长孙海,而是一位书生,他不过中年,目光深邃,鼻梁高挺,坚毅的下颚,却有着最温柔的目光:“泪,也是累。是最耗心神的。”
我不语,只是变得警惕,慢慢地打量着他。他干净的眼神,似乎已经逃出浮尘。
他也不去理会我的冷漠,只是笑笑:“你的同伴很担心你。他出去为你找药。”
我为自己刚才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羞愧,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痛,不由呻吟出来。
他也不阻止,只是看着,久久不见我求救,长叹了一口气:“你刚刚好,身上有着旧疾,现在更添新病。看来,你活不长了。”温柔的语气中,道着最冰冷的消息。
“是吗?”我淡淡地回道,只是嗓音因为水淹而变得暗哑。
他一挑眉:“你想死!?”
“不!”我坚定地回答:“我要活!”
他笑了,眼眸深处都冒着笑意:“那就好,我不会救一个想死的人。”说着,他脸色变得严肃:“但是,你的一生都不能操劳了,要不然,性命堪忧。”
操劳!?我有些嘲讽地弯起嘴角:“是心劳吗?”
“辛劳!?”他有些不解地望着我,但见我不愿再说,只能说道:“那是自然。”
我们都不再说话,他只是坐着,静静地看着我,我阖上双眼,似乎要睡去的模样。过了许久,依旧没有动静。
我究竟有些耐不住地望向他,他跪坐在一边,手执一本书,嘴角带着微笑地读着,时不时因为读到了有趣的东西,闭上眼细细品味和想象。
他很平和,让我想起了我在娘家房外的一小抹竹林,也是如此。雨季,我坐在门廊前,听着表姐讲着闲话,目光却望着被雨打湿,洗亮的紫竹。它典雅的就像是老天用玉琢来得一般透亮。
看到他如此,我也不由笑了,不由像儿时低喃:“暗且透,段做萧。”
“谁人制长笛,当为吐龙吟。”他却念了句刘孝先的《竹》。原本怀才不遇的诗句,在他口中却成了无病呻吟的暗讽。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搭在我手腕上,帮我诊脉。过了一会,他又开了一张药单,我看了看药房,尽然都是些芒硝大黄一类的寒药。我读过一些医书,我是寒症,应开些热药才是。我不语,既然已经让他医治,便应该信他。
他淡淡地打量着我颦着的眉头,嘴角是一笑,然后起身离去。
我却不能动弹地躺在床上看着他有些神秘地开心离去。我看着房梁上大洞,澄蓝的天空中,有朵朵白云飘过。
我不由一笑,原来破屋也有这般翠梓。以后,我要是真的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我一定拿着一把扫帚把屋顶捅一个如此大小的窟窿,然后躺在地上,像这样静静地望着,过一整天,那该有多好……
“夫人,醒醒!夫人,醒醒!”
我被一阵巨疼给惊醒,慢慢地长孙海低沉的嗓音慢慢地传入我的耳朵。
虽然只是轻轻的摇晃,等我疼醒来时,我已经是一身冷汗。我强硬地挤出一丝微笑,望向他碧色的眼眸:“怎么啦?”
长孙海见了,惊喜万分,用手巾轻轻抹去我额头上的汗水。但身强力壮的他轻轻的力道,让我的头一晃,我只觉得头晕脑胀且疼痛难当。我好容易喘过一口气,只能强笑道:“我没事。你……”我这才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让他离我而去。我本想问他,他是否听见。不过现在他人在我面前,这般往事,只能让彼此尴尬罢了。想到这,我便说道:“你还好吗?”
他脸色有些惨白,似乎也是大病一场,但是双目确实更加透亮,加上夜晚的篝火,让他的眼睛变成纯色的碧绿。
他摇了摇头,端起一碗药汤:“我听大夫说,夫人您已经一日没有吃东西了。您吃点……”
我笑了笑,只想起身,但是每移动一下,都如同死一般的疼痛。可是,我依旧不想让长孙海知晓,僵着嘴角的笑,强硬着要起身。
“让我来喂她,你今天也需要休息了。”他淡然的话语穿了过来,是大夫。
他背着药箱,似乎才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放下药箱,慢慢地扶我起来,也许是因为他是大夫,医者父母心,温柔小心地让人觉得温暖。
他接过药汤,试了试温度,对长孙海说到:“你的药,也熬好了。快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长孙海只是担心地望了望我,我给了他放心的一笑,他方才离去。
等他走远了,我喝下嘴边的药汤,问道:“他怎么了?”
大夫答非所问地回答道:“一只手几乎废了,而且劳累过度。所幸现在已经无事了。”然后,又喂了我一口汤药:“那你呢?为什么刚刚强作笑颜?那只会让你自己痛苦。”
我心情不由黯然,我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是因为我吧!我长叹一口气:“我没有什么理由不笑,不是吗?”
他听了,沉默了一会,尽心喂我服下药汤,然后慢慢扶着我躺下,帮我捻好被子。
我依旧黯然,有些难过,静默地只会让我有落泪的冲动。
“你别再哭了。泪,是最耗心神的。”他慢慢地坐下:“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吗?动物想哭就哭,眼泪对他们来说,就和汗水一样廉价。人却学会忍耐,将眼泪都留在自己心里。虽然医书上说,哭对□□是善的。可是,我行医多年,爱哭者,善哭者,人好得很,心却病得不轻。有时,我常常疑惑,身为医者,我到底是要医身,还是要医心。如果是医身,那么心病了,必伤身。若是医心,那么我……”
我望着坐在简单篝火边上的他,或暗或明的侧影,让我想起第一次送世民上战场的模样。不同的是他有着最难过的慈悲和有些悲壮的无奈。听着他一贯温柔淡然的语调,他的侧影渐渐地,渐渐地融入那一片篝火中。
艳阳高照,有些刺眼,好在时不时飘过的浮云时不时让路人有些清凉。五月了,山上的花草红一片,黄一片,紫一片,像彩虹落在了人间。我放下手里的衣服和洗衣棒,站起身,直了直腰,眯着眼环视一周,有些满足地让人有些迷糊。我心怡地一笑,再次弯下身,眼见大夫的袍子正顺着溪流游走。我这可急了,想也不想地挽起裙子,沿着小溪追去。
几次险些就要到手,可是这溪流狡猾得很,偏偏给它溜走。我这次可学聪明了,拿了一只树枝去够,这才取到手。
我一转身就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长孙海,碧蓝 双眸难得涌着快乐地笑着。我可是得意:“你看,这是我自己捡的。”
“是吗?”他故作迟疑地挑起右眉:“那夫人可知道小人为何如此狼狈?”
“为何?”
“就是为了捡夫人其他流走的衣裳。”他这才把藏在背后的衣服拿了出来。
我顿时面红耳赤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注意。”
他取过我手里的衣服丢入盆中,扶着我,笑道:“夫人,不必介怀。这样的事,多几次便好了。”
他把他的外衣落在岩石上,在扶我坐下,然后帮我清洗余下的衣裳。我知道他的固执,也不再去阻止,只是笑看着他的蓝眸映着晶莹的流水而更加透亮。
我说道:“长孙海,你知道《逍遥游》吗?”
他扭过头呆呆地望着我,我扬起头望着云海,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有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几千里也。”然后低头望进他的眼眸:“这个‘冥’就是海。北方的大海有一只很大很大的鱼,它可以变成鸟,直入云海。当大海和云海连成一片,就是逍遥,就是自由。”
他露出吃惊,我笑了:“你叫海。这个名字真很好,有着最奇妙的鱼,还有着最伟大的鸟。”说到这,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身后的溪流,看着它们是不是也要聚集在那个逍遥的世界:“你看,这条溪流,就流向大海。我们顺着它走,一直走,就能看见大海。”
他顺着我手指望向河流的走向,向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他眉头微颦,嘴角却是笑。
我跳下岩石,在他身边跪下,慢慢地扶着他的脸,望进这双海的眼眸:“怎么样?我们去看大海吧?”
他紧皱着眉头,深深的“川”字,似乎在暗喻着他的思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有轻轻的雀鸟,淡淡的流水,微微的清风,他点头。
“好。”
当夜,我便与大夫辞行。他看着我,却也是颦眉,不发一言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他手拿着药酒,温润如玉的面孔泛着奇怪的红昏,拍了拍正在整理行囊的我,意识我相随。
我虽然觉得他有几分醉态,却不愿违背他的心意,只能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有些寂寞地坐在篝火边把弄着。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随即坐下,等着他开口。
“我……”他看顾着篝火说道:“曾经到处游学,行医。一来,自然是想采集世间各式的民间药方,二来是因为我性子好猎奇,不安于室。前几年,我路经荥阳。”
我听了,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听了下去。
他依旧平静地回忆着:“听说高府招门客,我当时听闻了这位高大人的名声,便想拜会,也顺便讨一个便宜。于是便在府中居住了几日。可是,却不巧看见了府中两位姑娘。其中一位,尚且年幼,另外一位,稍微年长。看打扮,明明待字闺中,却似乎身怀有孕的样子。我当时不过是刚出茅庐的小游医,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声张。并且我怕自己的医术惹祸上身,便连夜离开了高府。后来,我想,如果当时我就给这位姑娘,开一方打胎药,说不定就是救了她。”
“不!”大夫的话讲我拉回了那个血腥的夜晚,表姐狠戾的眼神,决绝的嘶吼,哀怨的死寂。泪水一下就滑落,我摇了摇头:“不,她不会让你这么做。你是大夫,你是救人,不是杀人。”
大夫的唇很薄,似乎寡情,但微笑时却给人春日阳光的暖意,而想此时嘴角一望的自嘲,却让人觉得人世沧桑。
“是吗?”他眼角尽是黯然:“太平盛世,大夫自然是救人。可是,如今乱世,杀人和救人,不过一线之差。有一回,我在路边看到一对父子。孩子腹胀,父亲骨瘦,都是饥饿所致。但是当我查他们脉象时,却是很奇怪。那位父亲告诉我,他们实在太饿了。所以,就把他死去的妻子挖了出来,吃了。”
我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继续说道:“儿子吃饱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醒。他们不知道,人乃是天地灵物,肉却是有毒的,尤其是尸肉。吃了这种肉的人几乎是无药可救。那位父亲却告诉我,当他吃下去,就不想活了。可是看着儿子,却怎么下不了手。于是,就苦苦哀求我杀了他们。其实父亲已经元气耗尽,神仙难救。小孩,也是病入膏盲,药石无用。”
“呵呵呵”他冷冷地笑道:“当年,皇上绫罗裹树,宴请天下西域商贩。要他们看看,这个大隋天下是如何繁华,如同天宫。天宫!?”他狠狠地啐一口:“呸!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说到这,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痛苦地望着我:“我没有办法。我只是一个医生。即使我是扁鹊再生,可是我只能看着这个人世病发,却无可奈何。医好了人,却让他在这个世间受苦,那就让我掉入十八层地狱吧!”
我给他勒得有点疼,但不忍甩开他,只是让他握着。这也是我头一次,正视着大夫。他其实不过三十岁上下,虽然斯文清秀,长期采药,让他黝黑之余,带着药草的清香。农夫打扮,却有嵇康的闲逸散仙之风。
我自幼长在高府,舅舅本身长得十分俊美,而哥哥也是五官极为出众。成为了妇人,所见的男子大多俊朗非凡,气势惊人,尤其是见过了李元霸那仙童一般的美貌。眼前的大夫虽然温润俊秀,五官相比之下却是平淡得很,却有着一双极为飘逸俊美的剑眉。他的眼神总是带着苍凉和慈悲,看透一切后的无奈。
大夫斯文全无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有些怜惜地望着我:“可是你不一样。我说不上来,但是你就是不一样的。但是……我想,你也知道的吧!?”
他虽然隐晦如此,可我却知道他在说什么,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既然如此,我有一样东西还给你。”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铜牌,那眼熟的图腾,让我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这原本是洛阳一位故人的。”他说着,轻酌了一口酒:“他临去前,万般嘱咐我要交还主公。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说完,他将酒壶扔入篝火中,大笑道:“我醉了!真醉了!”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跌跌撞撞地笑着离去。
我只是坐着,几次想要相扶,却始终紧握双手,静静地坐着。我心里也明白,看清一切的人有多么的寂寞。空山幽谷间,虽然令人神往,可是他明明就爱远足踏行,却因为不愿再见人间惨剧而避居一方。约束自己的本性和隐藏自己的才能,乱世所逼,也是自我折磨。
清晨,我与长孙海离去。他问我,为什么不去和大夫告别。
我摇头,只道,他是世外散仙,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其实,我知道,他与我的联系越少越好。他那一双清澈眼眸,就如幽谷的溪流,向往着大海,却只能强逼自己改变渠道,在幽谷间徘徊。而我就如同误入幽谷的过客,无力帮他开山,那么也不要玷污他的一曲心水。
我大改之后,大家大多不能接受的,可是还是想写一个有些胆怯的无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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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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