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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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在海滨一条街。
这里的人夜越深越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五彩迷离的灯光下照得人都好看妖娆了几分。
李逸来GUN是为了演出，和他的乐队一起。
四个人聚到一起，齐刷刷看向肖点点。
“她来干嘛？”
李逸摇摇头，笑笑不说话，熟门熟路走进酒吧。
一路上，肖点点被音响震得耳朵发懵，没明白自己来做什么。
刚到后台，李逸把她推给助理，耳语了几句。
那小姐姐火速拿出了一套演出服，还指使人为肖点点化上妆。
肖点点只好闭着眼，任她们折腾，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换好装被推出试衣间。
听到一阵爆笑后，她才睁开眼睛，看到乐队的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笑意，表情扭曲。
就连顶着马沙特爆炸头的李逸都言不由衷称赞：“嗯嗯，没想到，这个氛围组的工作，还挺适合你的。”
肖点点终于对着镜子，全身的紫色亮片妆羽毛，最夸张还有一条长长的墨绿色丝带状的长尾巴。
这是什么cosplay？孔雀？鹦鹉？
再加上头上的造型和脸上的妆容，就是社死现场，简直生无可恋！
她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耷拉着头，勉强听组织者讲解着各种奇怪的动作：“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气氛high起来！来，一起扭，扭起来！”
临上舞台前，李逸走过来还好心解释：“今天酒吧被一个有钱人包场了，动物园专场，不打扮成这样，进不来。”说完，他扛起吉他，和乐队的其他人，其乐融融、意气奋发地走向舞台。
信你个鬼。
肖点点困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她根本不想来这，更不想去当什么气氛组，她要乘机开溜。
她找到工作人员，一个扎实的90度鞠躬，然后就捂着肚子说自己突然身体不适，并快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抹了抹脸上的妆，夺门而出。
结果，人生地不熟的走错了路，弯弯绕绕几圈又来到了舞池大厅。
360度立体环绕，音乐声+尖叫声，震耳欲聋。
肖点点心脏卡在嗓子口怦怦直跳，脑子里嗡嗡直响，而这声音的源头——李逸和他的乐队！
台下所有“动物们”都在疯狂喊着：Nothing！Nothing！Nothing！
大家都如同上了发条动物玩偶一样，不知疲倦，一边扭动身体跳动着，一边大声高喊。
肖点点艰难地穿过拥挤的“动物”群，各种五颜六色的尾巴，一不小心就“打”你一巴掌。
嘈杂的声音和窒息的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突然一只冰凉凉的手抓住了她，把她从舞池里拽了出来。
“谢”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被冰凉的酒给喷了一脸。
一身性感亮片黑色短裙的方麓辰指着她的脸，笑得直不起腰，“肖点点，哈哈哈哈哈……你不会化妆也不至于化成这个鬼样子吧？”
肖点点不明所以摸着自己的脸，方麓辰拉她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肖点点也傻眼了，原本舞台妆化得是夸张版本的烟熏妆，因为自己乱抹一通加上出了汗，成了黑洞洞的熊猫眼，亏得还有人认得自己。
肖点点看了一眼方麓辰，她此刻正背对着自己，似乎有点烦躁在旁边点了一支女士烟，吸了一口，随即按灭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肖点点，灿烂一笑，眼神亮晶晶，用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肖点点的鼻尖，动作轻柔又暧昧。
“傻点点，让我来给你化吧。”随即她打开自己的手包，明明是个小手包，化妆用具却异常齐备。
肖点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任凭方麓辰创作，她的眼睛里只装着下方麓辰闪着水钻的眼影和轻咬着的血红色嘴唇。
眼线、睫毛、口红、腮红，一个也不落下，方麓辰的动作小心翼翼又精雕细琢，就如同当年她第一次提笔画画一般。
“画好了，你看。”方麓辰笑意盈盈地把她推到镜子面前。
肖点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皮肤仿佛重新发了光，眼睛大而有神，连下巴鼻子都精致了不少。
“走，陪我喝酒去。”没等肖点点好好欣赏全新的自己，方麓辰就拉着她穿过各个卡座，来到GUN的最中心位置。
座位上已经有几个喝high了的中年男人。
方麓辰也不避讳，直接贴着一位肥头大耳的坐了上去，“王总啊，你看，今天这么开心，我有个小姐妹也来了，我让她敬您一杯。”她声音切换成嗲嗲的，说着硬塞给肖点点一杯红酒。
肖点点猝不及防接住，却连着摇着头。
方麓辰仿佛看不见——一个劲的使眼色，肖点点只好回应她———一个劲的摇头。
两个人滑稽地重复了几遍，连旁边那个龅牙中年男都看不下去了，指着肖点点，“小姑娘，你这是不给我们王总面子啊。”
肖点点无奈，对着已经满脸不悦的王总解释：“王总，我今天是过来打工的，不方便喝酒。”
方麓辰端坐着，也不恼，转头笑眯眯在王总耳边大声喊：“我这个朋友刚出社会，不太懂事，我替她喝了吧。”说着新拿了一杯酒，仰头就干了。
“哈哈哈，还是我们lulu好酒量，不过，你这朋友不喝酒是过来干嘛的呀？”王总皮笑肉不笑打量着格格不入的肖点点，看得她浑身长刺般不自在。
“她呀，是怕我喝多了，来接我回家的。”方麓辰笑嘻嘻的，还在一杯接着一杯倒着酒，眼神看向肖点点。
肖点点这时才突然明白点什么，马上接上一句，“麓辰，你该回家了，不然阿姨会说你的。”
王总大笑起来，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没断奶的孩子，想回家呀？可以，来，把你手上这瓶都干了。”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鼓掌的，吹口哨的，乱哄哄的一片。
方麓辰优雅看了一圈周围，扭了扭身子，也不推迟。
她站起来向王总做了一个妩媚的“看我的”的表情，慢吞吞地拿起酒瓶子，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周围的人都哄笑，重复喊着“喝完”、“喝完”。
眼看着快喝完了，方麓辰突然停住，向后倒去，手中的酒瓶啪的落在地上，碎了，洒了周围的人一身。
肖点点眼疾手快，在倒地前扶住了她，连着向周围人道着歉。
方麓辰捂着胸口似乎是想吐，大家都退避三舍，好在她忍住了。
看大家都一身狼狈，王总终于嫌弃地让她们快走。
没走几步，方麓辰反手拉住肖点点，用力按了按，然后就彻底醉倒过去了。
肖点点一愣。
这是她们小时候的默契。
每次玩躲猫猫的时候，她俩总藏一起，快被人找到的时候，方麓辰都会拉住肖点点的手，用力按一按，让她安心。
有次，她们藏得太好了，导致到了晚上也没人找到她们，方麓辰就靠着肖点点睡到了早晨。为此，方麓辰被妈妈禁足了半个月。
身无分文的肖点点背着方麓辰，一步一瘸地走着大街上。
肖点点万万没想到，方麓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她曾经以为，少年天才的方麓辰为了学艺术选择出国深造，再见时一定是在某个画廊或艺术馆里。
她气质高雅，谈吐不俗，给来宾介绍或点评世界各地的艺术作品。
现实却是她正满口脏话的趴在肖点点的背上，看来她过得人生比肖点点想象的更加丰富多彩。
“你大爷的，老娘天生丽质……”她手舞足蹈的，“别碰我，滚！我酒量好的很，想占我便宜，做梦！”
早已气喘吁吁的肖点点，根本承受不足这顿乱动，再加上她浑身浓重的酒气，肖点点一阵反胃，下一秒就把方麓辰摔地上了。
“那有家夜宵摊，我们去坐一会。”肖点点仿佛看到了希望，结果店主开始收拾东西，赔笑着回应：“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们已经打烊了。”
这大晚上又喝得醉醺醺的，满口胡话，正经人家谁也不敢留。
肖点点万念俱灰，扶起方麓辰继续向前走，谁知她突然就停下来不肯走，转身摇摇晃晃的打量了肖点点半天，满嘴的碎碎念也听不太清。
肖点点站住，就等着她发完疯，可过了一会她又不说话了，只是直直盯着点点，突然重重的伸出手，肖点点以为她要打人，立马躲闪到一边去。
没想到她力气非常大，一把抱住肖点点，带着哭腔：“点点，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么？你他妈的这些年完全消失了，我以为你死了啊。 ”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瘦小的肖点点被方麓辰紧紧勒住了脖子，无法呼吸，就差被她掐死了。
肖点点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安抚了好一会，方麓辰终于安静，又醉了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一辆车，急忙拦了下来，是个带着眼镜年轻的小伙子，道明了原因，请求载她们一程，他看了一眼醉醺醺身材姣好的方麓辰，居然没犹豫，爽快答应了。
这年头美女即使醉倒了还是有美女特权啊，一路上肖点点千恩万谢。
到了咖啡馆，方麓晨一下车，扶着路灯就蹲了下去，干呕了几声，肖点点连忙过来顺顺她的背，还没来得及跟恩人告别，车就开走了。
她擦了擦嘴，摆摆手，拽住肖点点的手臂，埋怨道：“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我走了以后不联系我，我每天对着那些听不懂话的人，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
大概喝多了话就多，肖点点看着她这张整容脸，寻找着与小时候胖胖的方麓晨的相似之处。
在遥远的过去——妈妈也还在，没心没肺的方麓晨；那条陡峭的上学路，一起唱歌穿过的神秘黑山洞，考砸时的结伴离家出走……
回过神来才发现方麓晨已经靠着自己的肩睡了过去，这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肖点点用仅剩的力气扶她进了屋，才发现咖啡店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粉色气息——吧台上正点着香薰蜡烛，音响里飘出轻柔的音乐，大厅最好的位置，用纱幔隔断，被精心布置了一番。
此刻，海风轻柔吹着，纱幔上面的剪影歪歪扭扭，但隐约能看出一个是李想，还有一个长发的女生。
他们的影子慢慢地在靠近，马上就要叠在了一起。
肖点点深吸一口气，不敢打破这份浪漫。只好小心翼翼把方麓辰扶到角落的小沙发里，用抱枕给她盖上，轻声说了“晚安。”
正想着怎么无声无息上楼，没想方麓辰一个鲤鱼打挺，咚一声巨响，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谁？”李想和那女生异口同声。
李想冲出来，看到肖点点，一脸惊讶，“你怎么回来了？福特不是带你去GUN了吗？”
“原来是你让福特……我，我朋友喝醉了……我带她回来……”
“你朋友？”
“那，这位是……”肖点点想转移注意力，指指后面。
长发女生跟着掀开纱幔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古典的改良旗袍，动作很优雅，慢慢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康迪。大家都叫我橙子。我和木头是同校同学。”
肖点点在李想杀人的目光中，小心地握了握她冰冷的指尖，再看一眼躺在地上一脸醉容的方麓辰，默默挪了几步挡在她前面。
等李想送康迪离开，折腾了半宿才躺下的肖点点却失去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
方麓辰醉酒的糊话，让她陷入回忆。
小时候的方麓辰，是她在村里唯一的朋友。
可某天她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对抗漫长难熬的孤独。
肖点点才明白，朋友也只是过路人。
那些和你一起做过的事，也只不过是长长人生中的一小段路途而已。
可以回忆珍藏，不必留恋驻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