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眼里看日出

28、第 28 章

　　沈嘉行说要出警，是真的要出警。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那人已经盯上周穗岁，他得给他提个醒。
　　他顺着照片找位置，他推测应该是这颐琼苑，她家的小区。
　　也就是说，她的位置已经完完全全暴露，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

　　他找到那串电话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悬空了几秒，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起这码事。

　　他播了电话，响了几十秒，没有人接听。他顿了顿，有种觉得自己再也打不通这电话的感觉。
　　于是又打了一通，铃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出现了一个留言请按1的人工女声。

　　就像高三她不辞而别那样。

　　他突然觉得她昨天哭的稀碎是演的，她果然还是可以做到随时抽身，像是之前那样。
　　他不是冷血动物，她昨天那样子的撕心裂肺说爱他，他觉得意外，而且惊喜。他其实很想抱住她，和她在一起。

　　但在这一刻，他的心降到冰点。

　　但她这时有人身安全，并且是因为他。他的职业道德让他必须好得去向她说明。

　　＊＊

　　周穗岁睡得很好，中间醒过来两个，但都没有拿手机，盯着天花板然后很快又睡着。
　　于是直接睡到下午。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她看了眼静悄悄的手机，忍不住点开那个对话框，她发的信息还在最底下，没有人回复。
　　烦透了。

　　还有几条楚汶的消息和几个电话，问她心情怎么样，用不用陪陪她之类的话。
　　她把电话拨回去，那头过了很久才接，她问楚汶在干嘛，楚汶说：“刚刚在拍摄，没看手机。”
　　“你怎么样啊，还好吧？”
　　周穗岁嗯一声，楚汶又说，“我完事了，可以去陪陪你。”
　　“我想一个人待一待。”
　　楚汶想了想，觉得她确实该自己静一静，“也行。”

　　周穗岁叹口气，肚子也叫了几声。点外卖的话她也等不了那么久了，于是就到家附近的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
　　她头发盘成一个丸子，点的是大份的，吃了好久，又把汤喝了精光。
　　肚子都快撑爆了，但却很舒服。

　　结账的时候，她手在外套兜里掏手机，但什么都摸不到。
　　她突然想起来，和楚汶通完电话就把手机扔床上了。
　　店员打量着她，觉得她的气质不像穷人家，但又开始思考她是不是精致穷的那款。
　　她尴尬的笑笑，想着要不要拿陈秀英给的镯子当在这里时，就有一个清朗的男声对服务员说：“我和这位小姐一块付。”
　　然后把支付码给服务员。

　　周穗岁看他，她不是很认脸，但她记得这个声音，是那天扶她一把的人。
　　周穗岁抿了抿唇：“谢谢。”
　　那人笑的很温和：“不客气。”然后又问她：“小姐不记得我了？”
　　周穗岁有些许声控，对沈嘉行那种磁性的声线很迷，但这种清朗的男声不多见，她还是记得住的。
　　她点点头：“还记得。”
　　“你把你支付宝账号给我吧，我回去扫给你。”
　　那人笑着说：“不客气的小姐。”
　　“不行。”
　　他只好把号码给她。

　　她推测这人也是住这附近。

　　＊＊

　　秋季难免有些寒意，周穗岁身上只有一件很薄很薄的外套，里头套着t恤衫。
　　她手插在兜里，有些哆嗦。

　　她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脚步一停，愣了一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单元楼底下。
　　她有些不可思议，那天他放狠话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冻傻了，拍了拍自己的脸。

　　那人也是在这一刻转过头来的，直直地盯着她。她走过去，语气很冷淡的问一句：“沈队长，什么事？”
　　沈嘉行看着她手插在兜里，身上衣服也单薄，不免皱眉：“穿这么少出门？”
　　她有些疑惑他的突然关心，但有些恼，这是把她当什么了？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她赌气地说：“沈队好像越界了。”
　　沈嘉行听到这句话笑了笑，然后又问她：“手机坏了？”
　　周穗岁抬眼望他，脑子突然冲出来他是不是找她了的想法。
　　但他放狠话的场景还在她脑海里，她虽然大胆，但也要面子，所以她实在不想搭理这个人。
　　“没有。”

　　那就是故意不接。沈嘉行想。

　　周穗岁在等他开口，但他没有，就这么一直看她。她被看的有些顺不过气，白了一眼然后往电梯走。
　　沈嘉行反应很快地握着她的胳膊。

　　很细，两个手指就能圈住，也很冰。
　　但他的手很暖，握住的时候让周穗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嘉行很快松掉。

　　“你住这不安全。”沈嘉行说。
　　周穗岁抬眼看他：“你在关心我？”
　　沈嘉行心一紧，从刚刚到现在，终于有点像她了。
　　“我例行公事。”
　　周穗岁等着他说完，抱着臂：“所以？”
　　“你不能住这。”
　　“你有意思没，赶我走又来关心我。”她这会是真有点气，“莫名其妙跑来我家，和我说我不安全。”
　　沈嘉行很想解释，但他工作的私密性，他解释不了，而且只会越说越乱。
　　他静静地听她发泄情绪，周穗岁也在等他开口，她推了他一把，“说话啊。”

　　沈嘉行往后退了一步，叹口气：“你听我的？”
　　“我凭什么？”
　　沈嘉行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她，空气瞬间降到冰点，没有半点温度。她这才收起性子，但她被呼之欲来，挥之即去，她也不情愿。

　　沈嘉行斟酌再三，缓缓开口：“你有人身危险，而且你的位置也暴露了。”
　　周穗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一副不信的样子：“我惹谁了？”
　　沈嘉行摇摇头，他确实也不知道。
　　“神经。”
　　但她骂完，看沈嘉行的表情，确实不像开玩笑的。她消化着这句话，想到他职业危险性，她脑海浮现一个想法。
　　“因为你？”
　　沈嘉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怕周穗岁会怪他，但怪也理所当然。
　　于是他点点头。

　　周穗岁看他，突然笑了声。“看吧，咱两怎么样都能扯上关系。”
　　但沈嘉行现在完完全全一副拒绝开玩笑的样子，她也就没有继续了。
　　“你搬走吧。”
　　“搬去哪？”
　　沈嘉行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和她家人关系不怎么样，他是听说过的。
　　他想了想说：“我平时住宿舍。”
　　所以那套房子空出来。

　　周穗岁挑眉：“所以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
　　沈嘉行还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辆轿车正好停在他身后，摇下车窗喊他。
　　他回头看一眼。

　　陈语芊笑着对驾驶座的人说：“你看，我就说是沈警官。”
　　陈耀清笑着：“姑娘家的，矜持点。”
　　沈嘉行看一眼，规规矩矩地朝她点头，又往里喊一声：“陈队。”
　　陈语芊趴在车窗，笑眯眯地说：“你还真来接我啊。”
　　沈嘉行说：“别逗。”
　　“真的啊，我刚搬来这附近。”她指指远处一栋小楼：“我住那。”
　　沈嘉行没表态，她继续说：“沈伯伯喊你有时间回家属楼一趟，我们一起吃顿饭。”
　　沈嘉行还是没应，但步伐往边挪了一步。陈语芊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那个听着他们讲话，等待沈嘉行什么时候说完周穗岁。她刚刚被沈嘉行挡着，以至于陈语芊以为他是一个人在那，甚至疑惑为什么他在那。
　　现在她懂了。
　　她脸色微变，但很快调整过来，正好和周穗岁对上一眼，两人都没有表情，但空气里漫着一股火药味。

　　沈嘉行发现了。
　　他还看见她们短暂交流的那一眼，他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一眼周穗岁。

　　周穗岁在这个时候开口：“我懂了。”
　　“……”
　　“什么借口都是假的，但你起码坦荡一点，别他妈像个人渣一样。”
　　沈嘉行想开口说点什么，她继续说：“我不去你那住，我也不会住这。”
　　她瞪着他，眼眶有点红：“不是因为你，我为我自己的安全考虑。”

　　陈语芊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周穗岁被沈嘉行宽阔的背挡着，像是把人拥在怀。
　　她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直到周穗岁离开时，她才看见她。

　　周穗岁两手插在兜里，外套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单薄的身影却有一股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