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又生》麻儿羊

5、第 5 章

　　桑衡陪我回家换衣服，我让他和我一起上去了。他有些玩笑地说我的家比他的大。我一个人空空的，所以他以后要经常来陪我。我没有说什么，没拒绝。
　　下午，我拉着他满街走，我没有过见“家长”的经历，桑衡直说不用多礼，说我现在也没工作，我这样他爸爸妈妈反而会不高兴。可是那辩解钱是我自己卖雕塑和写文章攒的。他爷爷和爸爸都是商人出身，到他这代，还是生意人。我又继续说他每次去看我妈妈和何伯伯的时候不也买很多东西。他拿我没办法。最后我给他爷爷买了一盒茶叶，听说老爷子在景德镇投资出去的茶器都上万了，家里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都摆满了。给她奶奶买了一条披肩，妈妈买了一条羊毛围巾，再给他爸爸买了一瓶五粮液。就差外公外婆了，不过他们都不在这个城市。我又想起我的爷爷了，小时候他手把手的教我唐诗宋词。我一直固执的喜欢李清照的词，爷爷却不让我喜欢，说是她后半生的词太伤感，喜欢上会影响我。初一以后他再也没在我耳边说了。奶奶我只见过相片，好像妈妈也只见上了几面她就生病去世了。至于外公外婆，只有很少的印象，小时候每年放假我会去看他们，外婆去世的第二年外公也走了。我有时候就在想，我是不是命中克人，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带我去一个寺庙拜佛，后来又带我去算了一下命，那老头有些悲凉的说我以后的命有些苦，还克夫。妈听了脸都黑了，直骂那个老头胡说八道。我那时还小，都不懂他说的。现在我好像明白一些了。我又扭头看看桑衡，如果，我们在一起，会不会？
　　“想什么呢？”他转头看我一眼。
　　“桑衡，我是克夫命，你信不信？”我睁大着眼睛望他。
　　“说什么呢你这丫头，胡说八道。”然后伸手摸摸我的头。我笑了笑，然后倚在座位上看窗外。
　　大铁门关着，桑衡按了按喇叭，一个人就出来给他开了门。里面很大，有几十户人家。全是一栋一栋的两层别墅。他把车停到了一户家门口然后下车打开后座把东西拿了出来。走过来牵着我。“走吧。”
　　一个中年妇女走来出来，很气质的一个女人。她很开心地对我笑。我们走到她面前，“妈。”桑衡叫了一声。我笑着叫了声：“阿姨。”
　　“妈，这是苏怡给你们的礼物。”
　　“这丫头，这么客气。快快进来，外面冷吧。”客厅正中央坐着两位老人，看到我们笑容满面。
　　“爷爷，奶，这是苏怡。”桑衡开心地给他们介绍，然后扭头对我说：“苏怡，就叫爷爷，奶奶吧。”
　　我笑着唤了他们两个老人。奶奶伸出手招我，“过来和我坐。”我就坐了过去。奶奶盯着我直看，然后说：“真是个眉清目秀的丫头。”
　　“爸爸呢？”桑衡问他妈妈。
　　“在楼上。他也刚回来，你何伯伯和秦阿姨也在路上了。”然后她妈妈对着我说： “苏怡，喝点什么？热果汁？”
　　“她喜欢奶茶，我去吧，你坐会妈。”桑衡笑笑就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张阿姨问着我一些学习的事，然后楼上传来了一个声音，“苏怡来了？”
　　我回头，看到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很高的个子，很精神。可是听他的语气，却是很温柔。我站起身，“桑伯伯。”
　　爷爷端起茶杯望着我：“快坐下，虽说第一次来，也不必有那么多礼节。”奶奶牵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桑衡端着两杯奶茶坐了过来。
　　“爸。”桑衡叫了他爸爸一声，然后递给我一串红提。
　　“苏怡，你今年毕业了吧。准备做什么？”
　　我噎了一下刚吃进去的一颗葡萄，“还不知道，大概就是老师吧。师范学校做老师比较好。”
　　“恩，不错。女孩子，当老师挺不错的。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铭扬帮桑衡。”
　　“到时再说吧。”桑衡解救我，“我带她上去看看。”然后就拉着我上楼了。
　　他们家很漂亮，很宽敞，可以想象，他是一个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可是身上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气息。
　　“桑衡，你一直都很优秀吧。”看着他的房间桌上摆放的奖杯证书。
　　“你不也是？你的写作和画画可是拿了不少大奖。”
　　他说着递给我一本相册。“给你看看。”
　　我随意的翻着，小时候的他就长的很一表人才。穿得干干净净。然后，是他高中的照片，那时候的他已经脱离了孩子的稚气，变成一个阳光少年。然后是他的大学，有很多外国朋友和他一起，然后，我看到一张，一个中国女孩和他很亲密的在海边，两人手牵着手，对着镜头开心极了。
　　“女朋友？”我扭头问他。
　　“算是吧。那个时候，我刚去美国。她从小在那边长大，对我很照顾。”
　　“恩？然后？”
　　“后来，在一起久了，才发现彼此不合适，她的性格太烈，个性太强，我那时候血气方刚，我们都不愿让着彼此，常常争吵，后来就分手了，算的上是初恋吧。”他很真诚的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疑虑。
　　我会意的点点头。“怎么以前没提过？”
　　“怕你会胡思乱想。现在坦白也不算迟。”他趴在床上，懒洋洋的样子，很可爱。这么大个人，撒娇比我还厉害。
　　“那，我高中的时候就见过你的照片，你初中的时候，穿着碎花裙，在黄浦江边，笑得天真极了。我当时心就动了一下，可是后来一直没机会见你，我又忙学习，忙着出国，所以就把你抛在后面了。后来啊，思想分了叉，好在又回来了。回国后我去看何叔叔的时候，一下就想起你了。可惜还是没机会见着，我三天两头往他们家去，终于有一天你妈妈问我，那么大了，有没有合适的对象。我当即就否认了。何伯伯更是说重我的心思，让秦阿姨约你来家里玩。终于让我得到手了，辗转了好多年呢。看见你，我心还是会动一下。”桑衡双手枕着头，我看着他那傻傻的样子。
　　“原来，你这么处心积虑啊。”话虽这么说，心里却笑开看花。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多了点笑容。
　　“就是这样笑，我看了才开心。”他蹭过来，牵着我的手。然后听到他妈妈的声音。在楼下叫我们吃饭了。
　　“你妈来了。走吧。”
　　妈和何伯伯看到我们，开心极了。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我碗里的菜一直堆的高高的。奶奶一直让桑衡给我夹菜，直说我太瘦。他们六个大人在那说着以后结婚什么的。我就埋着头吃桑衡给我夹的菜。我们才恋爱多久？就谈结婚了。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们是一家人。我多少年没和这么多人在一起过了？以前过年，爸爸和妈妈家的亲戚都会聚到一起玩。高中以后，我就没怎么见到他们了。我知道，他们都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那时很不理解，觉得自己独立了。听着大家笑嘻嘻的说话，很温暖。

　　8.
　　“陈朵，去那边看看吧，我想给天皓买点干货。”苏怡今天跟着桑衡回家。为了过年，陈朵无奈之下只有找到阿健当搬运工。阿健犹都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陈朵心里还高兴了一下。因为徐利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和阿健见面了。
　　“阿健，我脚好痛啊。今天穿了高跟鞋，好像后面蹭破皮了。”朵朵站在货柜面前，一动不动。阿健推着推车站在那选东西，下意识的看了朵朵的鞋一眼。
　　“来，我背你吧。我们先去结账。”
　　“真的？”朵朵一下就精神了，可是随即她的脸色就暗了下来，“这里那么多人，看到不好。影响也不好。”
　　“上来吧。还有你陈朵怕的时候？”阿健走到他身边半蹲着。
　　陈朵高兴地一下就跳在他的背上。在她的眼里，阿健就是他的大哥哥，照顾着她。她一直觉得依赖哥们是件很正常的事。可是当她趴着他的背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想一直这样停留在这里。那种温馨的感觉，让她舍不得离开。
　　“阿健？”一个声音从远处飘过来。陈朵听到那个声音，反射性地跳了下来。因为穿的高跟鞋，落地的时候，没稳当，阿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差点她的脚就崴着了。
　　“哦，是陈朵啊。我说我们阿健背着谁呢，在这大庭广众下，这么旁若无人。你们发展还蛮速度的。”
　　“徐利，你别误会。我是，那个今天，穿了高跟鞋，脚疼，那个。”陈朵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表达，越说越乱，早知道她就不偷懒了。她朝旁边挪了挪脚步。阿健的手还是没放开的意思，她就拍的一下打在他的手上。“我没事，可以站稳。”
　　阿健若无其事的又拽着她，“徐利，上次我们都说清楚了，不是吗？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徐利走到陈朵面前，陈朵那个无知的表情让她顿时火大。“不错，你本事很大。做了就别后悔。”然后就走了。消失在人群里。
　　陈朵没明白她的话。她也火了对着阿健吼道：“你怎么这样啊。还不去追？”
　　阿健有些无奈，“朵朵，我和徐利早玩完了。我现在从心里的喜欢你，爱你。我希望你明白。”
　　陈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一片混乱。她和徐利不算好朋友，可也至少算的上朋友，能一起吃吃饭，逛逛街，可是现在她却成了一个抢朋友老公的人。
　　“不，不行。我不喜欢你。”然后陈朵就忍着脚痛跑开了。

　　陈朵的电话是在晚饭还没结束的时候打来的。电话刚接通，那边就哭喊着：“苏怡，你在哪儿呢？救救我。”
　　我一下子紧张地站起身走出饭厅，“怎么了，朵朵？我在桑衡家呢。”我站在窗前，桑衡走了过来，用关切的目光望着我。
　　“没什么，和阿健吵架了，还有，徐利，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完了让桑大哥送你过来吧。我想见你。”
　　“那行，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吃完饭就过来。”
　　挂了电话，桑衡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离开有些不合适。就说吃过饭让他陪我去看看。
　　后半局，我有些食不滋味，心里念着是什么事让这个丫头哭那么伤心。桑衡看出了我的担忧。于是刚放下筷子，就说要带我去市区买东西。王阿姨在我们到门口穿衣服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拿出几大袋盒装的东西。“苏怡，你身子弱，这是阿姨给你准备的东西。以后空了就多来坐坐。”然后奶奶又拉着我寒暄了好一会，被桑衡适时的止住了。
　　我笑着和所以长辈打过招呼就上车了。上车后，我摇下窗，对妈说：“妈，我明天晚上回来吃饭。”妈听了直点头，说多做点我爱吃的。
　　我心里很着急，想给阿健打电话，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朵朵身边，可是拿出电话才发现我没他的号码。巧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电话打了进来，我立马就接了。
　　“苏怡，我是阿健，陈朵和你在一起吗？”阿健的语气很着急。
　　“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哭得很厉害。我有事耽搁了一下，让她在家等我。”
　　“她没在家。我门铃都快按坏了。楼下保安说没见她回来。”陈朵跑出商场的时候，阿健没立刻追出去，他想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他知道陈朵是一个很重视友情的人，而且她也知道他和徐利曾经的种种。可是当他在结账的时候看到前面一个女孩的鞋，他扔下东西就跑了出去。她的脚受伤了，一定会回家。他拨她电话已经关机了。他有些慌，车停在前面一个俱乐部的停车场，他直接在门口坐计程车去她家。到了她家他按门铃没人回应，跑下楼问保安，保安说没见人回来。他又上去给苏怡打电话。兴许苏怡和她在一块。
　　“我现在还在路上，有点赛车。你在那等我，她答应我在家里等我过去的 阿健应了一下就挂了。然后他就坐在楼梯口抽烟，等苏怡。
　　朵朵没回去，也许她在家，只是不想见阿健。看着那车水马龙的街道，我恨不得自己会轻功飞过去。桑衡握着我的手，“别急，我开快点。”我点点头。

　　陈朵给苏怡打了电话后没有马上回家，她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脚痛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头很晕。突然她想到苏怡让她在家等着，于是她拦了计程车回家。车到楼下，她抬头就看到了七八个人在花园那站着。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有一个，她认出来了。那冷冷的眼神，让她觉得心慌。她下意识的转头。却听到后面一声奸笑，“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呢。”徐利说这话是故意。因为她看到了阿健的车停在“黎乐”的门口。
　　“徐利，你能不这样吗？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一直把阿健当哥们，我知道你们”
　　“住口。你别在这假惺惺装傻。”徐利止住陈朵的话。她想着阿健那冷冷的眼神，气就上来了，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前面路灯的感应灯都亮了。
　　陈朵看着徐利，她现在很累，可是她还是用尽全省力气，“啪”的一声打在徐利的上。
　　“你凭什么打我？”她质问徐利。
　　徐利没有料到陈朵会回她一耳光。旁边的几个人过来了。一个个拉着陈朵，死死的拽着。有一个胖点的女的一把就把陈朵推到了地上。几个人围了过来，开始用脚踢陈朵。鞋尖踢在背上，肚子上。陈朵疼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算了，就休息会吧，苏怡来了会救她的。
　　晚上风很大，一旁的树叶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