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前夜》八月夜滿星辰

52、炽海（十一）

　　晚修的铃声让吕琼音从恶梦中惊醒了，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今天她提早吃完饭洗完澡来到了教室准备上晚修，因为距离晚修还有一段时间，她便趴在课桌上睡了会儿。

　　她梦见了今安。今安冰冷的脸庞，不容拒绝的语气，以及让她看见就会浑身颤抖的学校人工湖旁边的树林…今安会在那片树林里脱下裤子，又脱去她的衣服——想到这里，吕琼音忍不住干呕起来。

　　可怕的梦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可最可怕的是这些梦会成为现实。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晚，或者是后天晚上…

　　吕琼音感觉恐惧突然就无限放大，大到好像比地球还要大，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淹没了。

　　“琼音？”同桌拍了拍她的肩膀。“琼音，你还好吗？不舒服吗？”

　　吕琼音回过神来。“啊…没有。就是还没睡醒而已。”

　　同桌笑道：“赶紧醒醒神吧，今晚的卷子很多呢。不做完的话今晚睡觉都别想安心咯。”

　　“嗯、嗯。”

　　但吕琼音拿着笔，看着对她来说本该是很容易就做完的卷子此时让她难以下笔。卷子上的文字让她一个都看不懂，也看不进去。

　　她觉得她想要去报警。就是此刻。就是此刻——

　　她的未来不能再继续掌握在今安的手上了。

　　决不能。哪怕是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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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警来的很快，但因为今安身上被浇满了汽油，再加上他是直接被当作点火源的存在，所以在苍夜白赶来时他就已经在剧烈燃烧了，无法补救。最后当火警赶到时，他已经成了一具焦尸。陈绮诗身上也起了火，有着汽油的味道，但情况不算太糟，苍夜白赶来的还算及时。

　　纪子墨走进陈家院子里时，看见苍夜白站在跟房子隔了一段距离的草坪上，仰头看着消防员们灭火。火势不大，发现的也及时，没有造成太实质的危险，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疏散了附近的邻居们。而陈绮诗披头散发，身上一片黑一片白的坐在苍夜白的旁边，时不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

　　“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今安有事。”苍夜白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剥了糖纸塞进了嘴里。“他被烤焦了。这会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

　　纪子墨蹲下身，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陈绮诗：“陈小姐，你…你亲手烧死了你丈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绮诗看着纪子墨大笑起来，但她什么也没说。

　　苍夜白道：“别浪费力气了，她疯了。”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是，嗯…脑子里有没有出现奇怪的声音？”纪子墨不死心的问道。“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对你的安全来说也是，你能不能…”

　　回应纪子墨的是陈绮诗更大的笑声。

　　“她烧死今安的时候是准备和他一起死的，你说她还会怕死么？”苍夜白叹了口气。“而且，她真的已经疯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最终停在了院门口。车上的医生护士护工们从车上涌下来。“伤者在哪里？”

　　苍夜白指了指地上傻笑的陈绮诗。“同志，伤者是她。我想应该有轻微烧伤。”

　　“还有其他伤员吗？”

　　“没有了。辛苦了啊，同志。”

　　他们拿下担架，一个男护士把陈绮诗扛到了担架上。陈绮诗也没有反抗，她顺从的躺在担架上，依然是在痴痴的笑着。在被扛上救护车之前，她说话了：

　　“哈哈哈哈，他是蜡烛，燃烧自己，哈哈哈哈，燃烧自己，照亮学生！他燃烧了，他真的燃烧了！燃烧自己！燃烧自己！哈哈哈哈，烧死了，烧死了！照亮学生的路！哈哈哈哈哈，烧死了，烧死了…！哈哈哈哈哈…”

　　纪子墨看见苍夜白的手上也有些地方红肿起了水泡，还有些划伤：“哥，你手受伤了！怎么刚刚没跟医生说？”他抓起苍夜白的手，查看伤口严不严重。

　　“都是小伤，回去擦点药就好，没必要大费周章去医院一趟。”

　　回到了家里，纪子墨找到医药箱拿出了创可贴和消毒水给苍夜白受伤的地方消毒。“陈绮诗疯了，现在这个情况，是没办法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了。”

　　“只要能确保她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嗯？”

　　“我们干扰了那个人的计划，他自然会找上我们的。”

　　“是这样啊，说得对。”纪子墨恍然大悟，他刚刚居然完全没想到这层面。“可…她蓄意谋杀，不死刑也得蹲号子啊，在牢里也未必有人能保证她的安全。”

　　“她疯了。这种情况下她会直接被带到精神病院里治疗的。”苍夜白冷静的道。“陈家那么有钱，找个24小时的看护不是问题。”

　　纪子墨“嗯”了一声。

　　“不知道那个混蛋会用什么方式找上我们。总之子墨，你最近要注意安全。”

　　撕开了一张创可贴，纪子墨把它小心的贴在了苍夜白的伤口上，顺便揩了揩油，“啵”一声的在他手上亲了一口。“那我寸步不离乖乖待在你身边？”

　　“我上班的时候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遵命，长官！”纪子墨朝苍夜白敬了个一点都不标准的礼。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了。窗外消防车上的灯光还在闪烁，苍夜白看了一眼钟，把纪子墨拉了起来，又快速的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小家伙，快睡觉去。”

　　“嗯…”纪子墨顺势倒在苍夜白的怀里。“对面的事你不需要去吗？”

　　“那是消防同志的事情了，警局里其他科的同志会负责，轮不到我们去处理。”苍夜白把他横抱起来，往房间走去。“回你房间睡觉去。”

　　“那…”纪子墨充满期待的对苍夜白眨眼睛。“我想跟你一起睡？”

　　苍夜白把纪子墨放在床上，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我还是劝你别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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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疯子，疯子！”吕琼音的妈妈叶湄牵着她在警局里大喊大叫，跟女儿抱在一起哭成泪人。“他□□我的女儿，他是个禽兽！禽兽！”

　　“女士，请冷静一下。”此时夜已深了，值班的警员搀扶着叶湄，试图让她能够稳住自己的情绪。

　　叶湄哭的撕心裂肺。本该是上学日，吕琼音却毫无征兆的请假回到了家里，接着她知道了快要把自己撕裂的消息。丈夫正好出差在外，叶湄下意识只知道带着女儿往警察局跑。

　　“你们快去抓了那个混蛋，要把他枪毙！”叶湄哭喊道。“要枪毙他！枪毙那个混蛋！”

　　“请您冷静一下。如果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我们是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其他警员也被这的大动静吸引了过来，纷纷都过来帮忙。“现在您需要冷静，然后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开始着手调查。”

　　叶湄渐渐冷静下来，她和无助的女儿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来，哽咽着对她道：“音音，好好配合警察叔叔的工作。警察叔叔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道吗？”

　　吕琼音抹着眼泪，点头。她配合着警察做着记录，那边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一位警员接起了电话：“您好，这是…啊？什么？好的、好的，联系消防员了吗？好，好，我们马上赶过去。”

　　“快走，快走！刚刚有人报警说新开发区的富人区那着火了！”警员着急的对同事道。

　　“好好，咱们这就赶过去。”

　　他们火急火燎的拿起车钥匙赶去停车场。

　　事情说的差不多时，忽然一位警员走过来在这位给叶湄母女做记录的警员身边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位警员的脸色一开始有些讶异，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对叶湄和吕琼音道：“嗯，他叫今安对吧？我再确认一下，今天的今，安全的安。在桃李中学教书，住址是本市新开发区的xx别墅村那。”

　　吕琼音给了肯定的回复。

　　“这样的话…嗯，是这样的。”警员道。

　　“刚刚今安的家里发生了火灾，今安没能获救，已经确认死于今晚的火灾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