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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炽海(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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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那个混蛋…他居然性侵自己的学生?”苍夜白忽然觉得手里捧着的大米饭它突然就不香了。
“嗯。而且发生了不止一起,受害人也不止一个。因为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里,所以他从不晚归,也没有什么外遇迹象,是大家眼里的好男人…”纪子墨感觉有些作呕。“好男人”这三个字配上今安简直就是巨大的讽刺,多么可笑!
苍夜白气的脑门生烟。“这都不把他抓了我还做什么警察!”
“学生们因为被今安威胁,所以都不敢承认,也不敢去报案,这事连她们父母都不知道。没有办法的。”纪子墨摇了摇头。“只能想办法去劝她们。”
“这事别管了,让他就被她老婆烧死得了,还算是为民除害。”苍夜白愤愤的道。
“咦?你居然会这么说啊。就算抛开阴人这件事不说…”纪子墨很是稀奇的看着苍夜白。“我觉得你应该肯定对法外制裁很痛恨来着。”
“我是很痛恨法外制裁,但是这个人渣实在是让人很恶心。正常人都不会想他活着吧?”苍夜白很气,但同时也对那些女孩子心疼不已。“唉,她们怎么会信他的话,不来报警…”
“她们还是孩子,害怕失去高考的机会,也害怕那些视频被流传出去,所以因为害怕不敢报警是正常的事情。加上被性侵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是个无法抹去的阴影,私心也不会想被人知道。”
纪子墨无奈的叹气。“我会再去劝一劝的。”
“等把那个混蛋抓起来,我肯定把他碎尸万段…我是说在心里。”
纪子墨发出嘲讽的笑声。
“这两天我大概会住在小区那边,方便随时看着情况。”纪子墨朝苍夜白眨了眨眼睛。“哥,我家里的玫瑰花你记得帮我养好哦。”
“我养啥死啥。”苍夜白想起那束玫瑰花,用扒饭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仙人掌我也养死不少。”
“那不行。那束玫瑰花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第一束花,你养死它我就揍你。”
‘男朋友’一个称呼让苍夜白这样的厚脸皮也感到了一丝不自然的羞意。他对纪子墨这么多年来都是以兄弟的立场在相处——然而现在弟弟变成了老婆,他大概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习惯。但总而言之,现在如愿以偿的幸福感觉当然已经胜过了一切。
“我尽量。那你回这边吃饭吗?”
纪子墨点头:“回。但明天早上我要出去一会儿,中午就不在家吃了。”
“去哪儿?”
纪子墨下意识的想要像以前那样隐瞒,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现在一切都不同当初了——他们现在是恋人,而他理应向苍夜白坦白。“我…要定时去医院开药。”他顿了顿。“嗯…就是心理障碍的关系。”
苍夜白想也不想的道:“我陪你去。”
“嗯?”纪子墨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要上班吧?”
“请假,反正没什么事发生。”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去。反正以前也是自己去的,那么大人了,又不是不懂…”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知道。”苍夜白打断了纪子墨的话,满脸认真的看着纪子墨。“如果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独自去承受的。所以以后我都会陪着你,明白吗?”
“…哥,你明明很会撩人嘛。”纪子墨笑了。
“瞎说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呃,发现你自己喜欢男生的?”与其说苍夜白迟迟没发现自己喜欢纪子墨,倒不如说是他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不啊。我不喜欢男生。”
苍夜白:“你在逗我吗?”
“我没有对你说过吗?我喜欢的人是你,跟男生或者女生没有关系。你是男生我就喜欢男生,你是女生我就喜欢女生。”
苍夜白老脸一红。
“你们小年轻才是会撩吧。”
“我也是实话实说。”纪子墨道。“总是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苍夜白抿了抿唇。“对不起。”
“为什么?”
“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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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琼音活了十七年,从未像这时这样勇敢过。她躺在宿舍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接着,吕琼音偷偷的拿出了自己藏在床单底下的手机。
那个叫纪子墨的哥哥给她留了手机号码,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他。吕琼音将纪子墨的电话存在了手机里,但她点开他的联系信息看了看,又关上了页面。
她决定要自己把事情解决。
今安毁了她,那她也要毁了他的一切。
哪怕就是要抱着他一起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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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绮诗哄了好久,今信楠才终于肯把药给吃下去。“你啊,每次吃药都要妈妈这么费力。”陈绮诗把冰贴贴在了今信楠的额头上,收拾着几个药盒。“今天吃了晚饭可要乖乖把药吃了,不然等你爸爸回来了可是会骂你的哦。”
今信楠今天一早起来就有些发烧,陈绮诗便打电话给今信楠就读的学校请了假。大概是作为母亲的通病,孩子有点什么小毛小病的,陈绮诗都会心急的不得了。今安出门上班前细心的安慰妻子放心,如果今信楠一直不退烧就给他打电话,他会马上赶回家里。
陈绮诗觉得自己最大的幸运就是嫁给了今安。他们的婚姻已经快要步入七年之痒,但今安对她却七年如一日。
“好啦,你睡会儿,不舒服再叫妈妈。”
今信楠低应一声:“妈妈晚安。”
“宝宝晚安。”陈绮诗温柔的在今信楠额头上印下一吻,关上了房门,来到了楼下厨房准备给胃口不开的今信楠熬点稀粥。她还没来得及淘米,门铃就响了起来。
陈绮诗边走到门边边把围裙解下来,在门铃机里她看见了一位少女站在门前。她打开门,看着门前的小女生,问道:“小妹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少女看着陈绮诗:“您好…请问这里是今老师的家吗?”
“啊,是的。你是?”
“我是今老师的学生。”少女道。“我叫吕琼音。”
“噢…是这样啊,你先快请进吧。”陈绮诗把吕琼音迎进了家里,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后,又去给她倒果汁。
“谢谢阿姨。”
“没事。你是来找阿安的吗?他现在已经在学校上班了呀。你怎么没去学校呢?”
吕琼音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双手不安的放在腿上交叉握着,似乎在暗暗使劲缓解着紧张和压力。“我今天请假了。我不是来找今老师的,我,我是来找您的。”
“找我?”陈绮诗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有些意外。“我们…认识吗?”
吕琼音摇了摇头。陈绮诗看见吕琼音抬起了头,她的眼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含满了泪水,紧咬着嘴唇,还有着怨恨、悲哀和绝望的情绪,仿佛受尽了委屈,再也看不到关于未来的任何希望。
陈绮诗惊呆了。“姑娘,你,你怎么了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哭啊。”她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吕琼音,但她并没有接。
“阿姨,您真好,希望您不要恨我。”吕琼音带着哭腔。
“傻孩子,阿姨恨你做什么呀?有什么事就跟阿姨说,不哭了啊。”陈绮诗坐到了吕琼音的身旁,伸手拿着纸巾去给她擦眼泪。
吕琼音的泪水断了线。
“阿姨,您快离开今老师吧。他…他是个坏人。”吕琼音哭出了声来,她努力的把那个可怕的字眼和自己连接起来。“他□□了我…很多次…”
陈绮诗的手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吕琼音,好像她说的是完全没办法让人理解的外星语言。
吕琼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桃李中学的校规校风出了名的严格,对高三学生尤其如此。他们是禁止带手机入校的,每位学生入校之前都必须接受金属探测仪的检查。为了把手机带进学校去,吕琼音偷偷的在某个晚上找了个摄像头拍不到的盲区,隔着栏杆把手机塞进了学校角落的绿化从里,等到第二天进去学校之后才去把手机捡回来。
今安习惯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的那个阴暗没人去的树林里对她施暴,那次她提前在那个地方放置好了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今安喜欢把□□学生的视频用相机录下来,再作为把柄要挟她们成为自己的泄欲工具。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专门挑选的特别胆小怕事的好学生居然有一天会敢用同样的方法掌握着他的把柄。
在今安看来,没用的绵羊是不会咬人的。
这个恶心的视频,吕琼音一次点开来看的勇气都没有。有了这个铁证,她或许可以去报警,反正她已经不再在乎什么了。哪怕是不能高考,哪怕是好的学校不会要她——可她不想再被今安当成一个性玩具,只要他想要,那么她就得无条件奉上自己。
只是报警之前,吕琼音决定要亲手毁了他的幸福,让他的老婆孩子都知道,自己那有完美人设的丈夫和父亲原来是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让今安经历过美好生活破碎的无尽绝望,吕琼音才甘愿让他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毁了那么多少女的一生,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吕琼音泪眼模糊的找到了那个视频,点了播放键。顿时,今安的喘息声以及吕琼音隐忍的哭声都从手机里传了出来。陈绮诗看见自己深爱的——同时她也以为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正在对吕琼音做着多么禽兽的事情。
陈绮诗的心和手都在颤抖。她该做什么好呢?痛骂眼前的少女一顿吗?她非常彻底的磨灭了自己任何美好的幻想,毁了她的幸福家庭生活,哪怕她想为今安找些什么理由,也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了。可同为女性,陈绮诗更清楚这些正处于花季、充满着希望和青春的女孩们折损在自己丈夫手中的是何其珍贵的东西。
她们这辈子都会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阴影,甚至不再对未来抱有任何的希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深爱着的丈夫。
“对不起。”陈绮诗哽咽着抱住哭成了泪人的吕琼音,两个可怜的女人哭成了一团。“对不起…”
今信楠醒来的时候,母亲不在身边。他揉了揉眼睛,爬下床,来到了楼下,他看见自己的妈妈独自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又失神落魄,和他平日里看见的总是漂亮温柔得体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妈妈。”今信楠用稚嫩的声音叫了一声陈绮诗。“可以让爸爸今晚下班的时候给我带一包糖果回来吗?”
陈绮诗的身子一僵。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因为儿子的一句话,又一次决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