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花》苏叶扇

25、分别

　　景郁被禁足了，在顾景琰离开之前，她都不能出来。

　　对顾景琰的去处，她不知道，谁都没有告诉她，也不会告诉她。

　　她知道，爸爸妈妈这是怕他们藕断丝连。

　　在父母的强制下，景郁和顾景琰都被迫换掉了手机号码。

　　没关系，她们还可以□□联系，景郁想，可是她发现，她的□□被注销了……

　　景郁忽然就慌了起来，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唯一的联系方式都被阻断，她该怎么办？

　　她慌不择路的跑到景妈妈面前，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

　　问什么呢？他们不会告诉她，只会用那种难过又心痛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劝她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景郁痛苦的想，他们怎么就十恶不赦了呢？

　　就算他们有错，可他们也不至于十恶不赦吧？

　　景郁很不喜欢自己妈妈那满目悲怆，千疮百孔的眼神，像是一种谴责，她只要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就已经被良心谴责的痛不欲生，要是再说点什么，她觉得她会疯。

　　看着女儿空洞的样子，景妈妈又心痛又难受，明知道她想问什么，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好，最后她什么都没问。

　　看着她落寞如孤魂野鬼的背影，景妈妈捂着心口，眼睛里都是泪。

　　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重症监护室。

　　又经历了一次抢救，顾婉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她被病痛折磨的枯瘦如柴，她知道她时日无多，也许下一次病危，她就再不会有睁眼的机会。

　　她这辈子，爱过，疯过，狂过，唯一的遗憾便是那段不曾得到的孽缘。

　　虽从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但她不后悔。

　　她只望若有来世，不要再遇见他。

　　一直追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太苦了。

　　天边晚霞绚烂，浓烈的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热情洋溢，充满生机与希望。

　　不知怎的，她想起那两个孩子来，想着想着，她忽然就笑了，灿烂又固执。

　　在顾家接到顾婉逝世的消息后没多久，顾家又接到了顾景琰的死讯，一场大火，他为了救人葬身火海。

　　四年后——

　　顾景琰的忌日，景郁带着亲手包好的花坐飞机回来，再直奔墓地。

　　就算再不敢想起他，不敢碰触与他有关的一切，这一天，她还是会回来。

　　每年也只有这一天她才会回来一次，这个她熟悉的城市，到处都是与他有关的记忆，轻轻一碰都会让她窒息发疯。

　　他离开的时候，她觉得他们还能来日方长，不必急在这一时，却不想这一别便是永别。

　　她很后悔，后悔当初的怯懦，没有在父母面前据理力争。

　　比起他们那见不得光的关系，死别才是最可怕的，比起死，那点事真的不算什么。

　　看着他墓碑上的剪影，心蓦然一痛，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不止一次想，他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后悔？后悔对她的顺从。

　　如果不是她懦怯，他不会迁就她退让，退到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去。

　　最后连命都没有了。

　　景妈妈知道，每年也只有这一天景郁才会回来，即便知道她不一定会回家来，她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温柔的声音带着讨好：“回来了就回家吃顿饭吧。”

　　景郁垂下长长的眼睫，掩下眼底的哀伤，沉默被无限拉长。

　　许久，那边才传来一个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好”字。

　　景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响才小心翼翼的欢喜道：“我这就去买菜，想吃点什么？”

　　听着她小心又卑微的声音，景郁的心又是一疼，动了动嘴唇，也只艰难的挤出淡淡的两个字，“随便。”

　　死气沉沉的语调，让景妈妈又失落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