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郡梨糖

4、第 4 章

　　古人早膳用得早，巳时正是腹中略有些饥意的时候，李老夫人早上起来嘴里淡，早膳也没怎么用，旁边伺候的嬷嬷喜滋滋地准备好筷子，堂小姐的吃食老夫人肯定能多吃上几口。

　　姜慧馨扶着外祖母坐到桌边，夹起一块颜色雪白的小饼放到她碟中，“外祖母，您尝尝这个茯苓饼，茯苓粉滋补，果仁磨细拌上蜂蜜，吃起来很是软糯甜滑。”

　　李老夫人笑盈盈地应了，夹起来凑近一看，手掌大小的圆饼，外皮薄得像雪白的纸片，中间夹着黄橙橙的果酱，咬下一口，果然如外孙女儿说得软糯顺滑，夹心还带点微微的Q弹。甜香味
　　美，入口即化，清爽适口，似乎味蕾都被打开了。

　　见李老夫人吃得香甜，姜夫人没忍住也夹了一块云片糕，早膳的时候她光顾着让儿女少吃点，自己也没吃饱，这会儿香甜软润的云片糕入口，觉着整个人都像口中尝到的滋味一样变得细腻柔软。这时候的人制作吃食很是讲究，别看小小一块云片糕，那真是质地滋润细软，犹如凝脂，能久藏不硬，表面光滑平整，棱角整齐规则，糕片厚薄均匀，不散不粘，完整不碎，能弯成半圆形，而不发生断裂。

　　因着姜慧馨学过一些医学药性方面的知识，开始琢磨吃食后不仅讲究色香味，还往往注意着吃食的性子，享受美味的同时还能顺便滋补身体是她现在的目标，而非像后世似的一味追求快捷，靠添加剂调味保鲜。好比这云片糕中的主料炒糯米粉，厨子炒出来之后她又让贮藏了半年左右，这样才能把其中的燥性去掉。

　　“别，你吃自己的，我的让馨儿来。”李老夫人拒绝了姜夫人给她也夹一片的美意，眼巴巴地等着姜慧馨动手。

　　一块黄灿灿的“金砖”落入碟中，“外祖母再尝块豌豆糕吧，”姜慧馨调皮地向她娘吐吐舌头，“云片糕留着您当下午茶。”

　　“好呀，你个慧馨，竟然打趣你娘！”姜夫人笑着睨她一眼，跟着凑趣，“还不赶快和你外祖母说说这豌豆糕，说得不好可不饶你。”

　　李老夫人看母女俩逗嘴，忍不住也笑开了。

　　“外祖母你听我说，这豌豆糕清凉爽口，味道香甜，入口即化。吃进嘴里有微微沙感，豆香悠悠，缠绵舌尖，可以说是回味无穷。”姜慧馨一口京剧腔地把话说完，逗得在场的人都噗嗤噗嗤地笑开了。

　　李老夫人咬了一口的糕点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好不容易吞下去了才指着慧馨大笑道：“这孩子越来越精怪了，这话说得像唱戏似的，幸好这还真像她说的入口即化，不然我老人家可不要被一口糕点呛着了。”

　　姜慧馨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来，道了个万福，又说道：“外祖母可冤枉慧馨了，馨儿是见您有些精神不振，这才想逗您开心，您看您这一大笑，可不把精神气儿都提起来了，午膳还能多用几碗饭呢。”

　　她依着李老夫人拉她的手顺势又坐下，“不过这也不是单单为了有趣，也是有讲究的，这豌豆黄呀是个好东西，自然清甜、营养丰富又好克化，适合食欲不振的人开胃。”

　　“娘亲吃的这云片糕虽然也是入口即化，但比起豌豆黄来略干，又是糯米制品，更适合佐茶。”

　　她捧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道：“哎呀，说了半天我口都干了，外祖母还不了解我的一片苦心。”唱念坐打俱全的样子有一次成功逗笑众人。

　　“得，我也别尝糕点了，”李老夫人笑着让人略收拾下桌子，把糕点留着等家里人下值一起品尝。

　　李老大人虽用上了老字，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之前当过太子少师，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受到的尊重不是同级官员能比的，太子是个尊师重道的，登基后对几位老师都是尊敬有嘉。

　　大舅舅李林栖现任吏部侍郎，很是儒雅稳重，因为负责官员考评，平时的周旋少不了，反倒养成个外人面前不爱讲话的性子。

　　小舅舅李林亭性格正好相反，是个活络的，现任工部郎中，和姜慧亮志趣相投，两人算是忘年交。

　　还有个姨母，早年随着夫婿去了京外，也就过年随着姨父回京述职的时候才能见上。

　　姜夫人是李老夫人的晚来女，和上头两个兄长一个姐姐都差着些年岁，被一家人呵护着长大，早早就开始挑选夫婿，和姜济民成亲后两人生活美满，李老大人一直对自己的眼光引以为豪。

　　正想着，就见小舅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李老夫人笑问：“林亭今日怎么午时就回来了，可是知道外甥女儿带美食来了？”

　　李林亭笑着受了姜慧馨的礼，回道：“哪里是为着吃食，慧亮每次带来的新吃食不会少了我的份的。我主要是为着见见妹妹和外甥女，也是许久未见了。”

　　“这还差不多，你也坐下歇歇。下午还去吗？”

　　“得去，这两天正搞馨儿之前说的水泥呢，试了好几个配方，有些干了就发脆，有些则泡了水就软乎了，昨儿好容易试出个看着还行的，今儿要试试击打，希望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