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11、解毒

　　五月初，得了赦令出游的众人陆续回来了，胡峦和湘君也采来了制作解药所需的药材，于是马不停蹄地着手准备，给离尘解毒。
　　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胡峦才将解药配制完成。
　　“你打算怎么处理呢？”见胡峦弄来一些与解毒毫不相关的绷带和药物，慕容澈忍不住问道。
　　胡峦笑笑，在离尘眼睛附近敷上药，给她缠上了绷带：“在解毒的这段时间里，我要同时给她用一些祛毒、明目的药物，双管齐下。”
　　“然后？”
　　“接下来是萌萌的任务，”胡峦将银针递给她，“大家都回避，萌萌，给苏姑姑施针，我会在外面告诉你怎么做。”
　　“是。”
　　众人退出离尘的房间，萌萌把门闩上，帮离尘除去身上衣物，稍作准备之后便对门外说道：“四叔，我们准备好了。”
　　“好，先按照我说的顺序打通她全身经脉。”胡峦在外面指挥，萌萌便按照他的指示下针。
　　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打通了离尘全身经脉，萌萌擦擦额上的汗珠，问道：“然后呢，四叔？”
　　“刺破她后脑部的那个血包。”
　　“啊？！”萌萌吃了一惊，“不行啊，四叔，那个血包里面全是毒素，现在苏姑姑全身经脉已经打通，一旦把血包刺破，毒素很快就会蹿遍全身的！”
　　“现在就是要引蛇出洞，”胡峦泰然道，“只有先把毒素引出来，解药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把桌上那个小瓷瓶里的药丸给她服一颗，然后下针。”
　　“那就是解药？”
　　“没错，放心施针便是了。”
　　“是。”萌萌点点头，一一照做。
　　“老四，不会就这么简单吧？”半晌，程峰狐疑地问道。
　　“四叔！”胡峦还没答话，里面便突然传来萌萌有些惊恐的叫声，“苏姑姑说肚子痛！而且……她脸色都发青了！！”
　　“尘儿！”允文闻言，差一点便要直接撞开门进去了，却被胡峦一把拉住。
　　“没事的，允文。”胡峦安慰着他，又道，“萌萌，现在可以了。”
　　“可是……苏姑姑她……”
　　“你先帮她穿好衣服，我们进来再说。”
　　“好！”
　　片刻，萌萌开了门，允文便第一个冲进了屋里。
　　离尘整个人蜷成一团，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额上不停地冒冷汗，很明显的中毒症状。允文跑到床边，将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心疼万分：“尘儿……尘儿……”
　　“涵哥哥……”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我的肚子……好痛……”
　　胡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离尘诊脉，而后道：“这是解毒的正常过程，不会有事的。”
　　“可是……”看着蜷在自己怀里已经疼得快要昏厥的离尘，允文的心就像在经受凌迟的刑罚一般。
　　“离尘，坚持一下吧，只要一刻钟就行了。”胡峦叹了口气，“要知道，解毒的过程，往往也是服食另一种毒药的过程。我和湘儿去吐蕃采来的叫做‘断魂草’，这也是一种烈性的毒药，跟断肠散可以说不相上下，但两者碰到一起，毒性相克，所以断魂草能解断肠散的毒。现在断肠散的毒素已经回到你全身的血脉里，而断魂草也在发挥着作用，它们在你身体里就像两支强悍的军队在交战一样，痛苦在所难免。”
　　“这么说，一刻钟后就能解除断肠散的毒性吗？”允文连忙问道。
　　“并非完全解除，只是断肠散的毒性会有所减弱，”胡峦摇摇头，“另外，由于不清楚断肠散的剂量，这颗解药里面我只用了少量的断魂草，往后再根据离尘的病情增减用量。因此，要完全解毒至少还需要三天时间，解了断肠草的毒，还要继续辅以针灸药石清除残留的毒素，然后给她调养身子。”
　　“可是，就不能再用针或者其他什么办法帮尘儿减轻一些痛苦吗？”
　　“涵哥哥……”离尘强忍着剧痛，拉拉他的手，“没关系……我能忍得住……”
　　“尘儿……”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他心痛难忍，“可是我……”
　　她虚弱地一笑：“涵哥哥，你曾经告诉我，毛毛虫要破茧成蝶，需要经历许多许多的痛苦。对尘儿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在为化蝶做准备？”
　　“尘儿……”
　　“虽然看不见，可尘儿能感受得到四哥是多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如果真有办法可以减轻尘儿解毒时的痛苦，他一定会用的。”
　　“我知道了。”允文点点头，回头对胡峦说道，“四哥，抱歉。”
　　胡峦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能理解。你放心吧，往后的几天，离尘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今天也是因为淤积的毒素突然被释放，所以来势有点凶猛。”
　　“谢谢四哥。”
　　胡峦笑笑，转身道：“湘儿，你去给离尘熬点儿绿豆粥，对解毒很有裨益的。”
　　“绿豆粥！我也要吃！”小雪一听说有吃的就来劲了。
　　湘君失笑，刮了下她的鼻梁：“小馋猫，要吃就来帮忙！”
　　“那我们也去！”一群女孩子跟着湘君便往厨房去了。
　　“四哥，要是治不好离尘的眼睛，你可有得受了。”凌儿摇摇头道。
　　“不，”离尘急忙道，“四哥为离尘劳心费神，离尘的眼睛若能治好，是四哥仁心妙手，也是离尘之福；若是治不好，便只是离尘天命如此，又怎么能怪四哥呢？”
　　胡峦笑笑：“凌儿的意思是说，若是治不好你的眼睛，你湘君姐姐会第一个怪我的。”
　　“老四，”程峰拍拍他的肩，“这么聪明善良的好姑娘，你要是不给她治好，就是自砸招牌，以后也不用自称‘百毒圣手’了。”
　　“好了，你们就别拿四哥开心了，”雪儿笑道，“离尘福缘不浅呢，哪会那么背？”
　　子青点点头道：“就是了，雪儿的话你们敢不信？”
　　“啊……还真不敢！”众人笑着打哈哈。
　　子青笑道：“好了，离尘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事，就让她休息休息吧，咱们先出去，让允文陪着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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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后，离尘所中的断肠散之毒总算完全解除了，那个一直淤积在她后脑里的血包也彻底消失，胡峦依然每天给她的眼睛换药，同时给她调养身子。
　　渐渐地，她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些光亮，这样的进展，令众人欣喜若狂，可她自己倒又忐忑不安起来。
　　“苏姑姑，四舅把你的眼睛治好了，你怎么反而不那么高兴了呢？”小雪不解地问道。
　　离尘摇了摇头：“不是不高兴，我只是有点担心罢了。”
　　“担心什么呢？”小雪好奇地追问。
　　离尘轻轻叹了口气：“我失明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间虽然有诸多不便，但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最开始，涵哥哥为了鼓励我，花了许多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来训练我剩下的所有感官，教我用它们来代替眼睛，‘圣手琴心’的绝技，正是因此而练成的。如今得大家鼎力相助，有望重见光明，虽然雀跃不已，可也担心‘琴心’绝技会因此失去，涵哥哥十年来的苦心孤诣也会付之东流，实在可惜。”
　　“离尘，”子青笑笑，“我相信，对你来说，看得见与看不见的区别仅仅在于生活起居的便与不便。有时候，人是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只有你的心不会欺骗你。更何况，你拥有的是一颗七巧玲珑心，那双长在你心里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失明，不是吗？在你的肉眼复明之后，也不要把心里的眼睛闭上甚至抛弃，这样，‘琴心’依然是‘琴心’，允文的苦心也就不会白费了。”
　　离尘闻言，茅塞顿开，朝子青欠了欠身：“多谢五哥指点，离尘明白了。”
　　“爹，”小雪抱着子青的脖子道，“你刚才说话好象五台山的老和尚哦！”
　　众人失笑，雪儿敲了下她的头：“有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那有什么，”小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六叔和凌姐姐还说我像猪咧！”
　　“明明就是嘛，”凌儿撇撇嘴，“一睡下去就跟猪似的，雷打不动，没说你像死人就很不错了！”
　　“嗯嗯，”子文点点头，“猪嘛，好歹还是个活的。”
　　众人一阵狂笑，子青无奈地摇摇头：“真受不了你们，有事没事就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