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总在套路我》渔知晚

5、第 5 章

　　秦晓霜自然也听过这种说法。

　　这一年来，关于镇南王，街头巷尾忽然多了一种不一样的声音，有人暗地里说他腹黑阴险，将大周兵权牢牢把握在手中，虽非皇上甚似皇上。

　　不过说归说，这种声音还是极少数的，而且谁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议论这件事。

　　突然冒出这种声音，自然是有人特意为之。

　　秦晓霜看过电视剧，也看过话本，知道功高盖主不是件好事。

　　但朝廷之事复杂，又岂是她这小小偷儿能管的！

　　换句话说，就是关她屁事！她的世界只有师父和师兄，只要他们安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叶然兄又是从何处听来？”

　　叶然并不作答，只是指节轻叩桌面，须臾调转话题：“秦双兄弟来此处的另一半目的呢？”

　　“吃饭啊，跟你一样。”秦晓霜指指满桌的菜肴，顺便给自家酒楼做广告，“我就爱绝味楼的菜，好吃又新颖。”

　　叶然淡淡一笑，眼波掠来，眸光在秦晓霜脸上停留一瞬：“是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一些。”秦晓霜笑眯眯地说。

　　在她目光注视下，叶然举筷夹菜。

　　正此时，远处倏然传来数声啾鸣，雄壮而高远，似是鹰唳。

　　叶然手中筷子一滞，两人同时往窗外望去。

　　只见两只苍鹰在京城的天空中盘旋飞鸣，鹰唳划破长空，引得行人个个举首。

　　此时赤羽军已过陵兰大街，这两只威武雄健的苍鹰顿时取代赤羽军成了焦点。

　　“没想到京城竟有苍鹰。”秦晓霜举目喃喃，眼底泛出喜爱之意。

　　她曾随师父到过北疆，见过草原上的苍鹰，还曾救过两只小鹰，极为喜爱。

　　只是当时苍鹰尚雏，羽翼尚嫩，只好忍痛割爱托人照顾两只小鹰，记得当时分别之时还哭得稀里哗啦。

　　万没想到今日在这京城还能再次见到苍鹰。而这两只苍鹰声声啾鸣，叫声虽雄壮却不凄厉，明显是有人饲养的。

　　天空中苍鹰盘旋片刻，展翅向远处飞去，须臾不见。

　　她敛回目光，再次与叶然四目相对。

　　只见叶然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筷子，微挑薄唇：“秦兄弟，叶某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今日就此告辞，他日再见。”

　　他语气古井无波，却不知怎的，秦晓霜偏从这萍水相逢作别的客套话中听出了笃定的意味。

　　秦晓霜起身站至桌边抱拳道：“叶然兄既然家中有事，小弟就不多留你了，改日再会。”

　　叶然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至桌上对小二道：“伺候好这位公子。”

　　两人擦肩而别，经过秦晓霜身边之时，叶然垂眸凝视着她，黑亮的瞳仁倒映出她的脸庞。

　　秦晓霜露齿一笑，瓷白清丽的小脸上浮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纯良无害。

　　叶然翩然而去，秦晓霜站立原地，目送他直至楼梯口。

　　倏地，男人脚步轻顿，缓缓转过身来。

　　秦晓霜见他唇角徐徐绽出一抹昳丽笑意，美得惊心动魄却又似别有深意，还未等她思虑清楚，他已举步下了楼梯，转眼不见。

　　秦晓霜眼尾无声一挑，回身坐下，方落座，就见秦雨从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

　　师兄妹两人默契地对了下眼神。

　　秦雨继续往楼上去了。

　　秦晓霜伸了伸懒腰，慢悠悠起身，漫不经心地在楼梯口转了转，也上了三楼。

　　三楼有一间阁楼，平常作为储存间使用，里面堆满了杂物。

　　秦雨此刻靠在架子旁，见她进来，立刻站直身子问道：“拿到什么了？”

　　“好东西。”秦晓霜狡黠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来，正要递给秦雨，眸光掠过却蓦地一怔，拿着信封的手凝在空中。

　　秦雨见她倏然变了脸色，抢前一步从她手中慢慢抽出信封一看，也愣住了。

　　只见外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天下第一神偷亲启！

　　“他故意的！”秦晓霜在旁边的麻袋上重重一锤，麻袋立刻破了口，里面的豆子哗啦啦地倒了一地，师兄妹俩手忙脚乱地将口子堵住。

　　看着满地的黄豆，秦晓霜咬牙切齿道：“混蛋，竟敢套路我！”

　　今日这叫叶然的男子来得太过奇怪，她早就想摸一摸他的底细了。一般随身之物最能说明身份，所以刚才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她下了手。

　　而他早就算好了她会动手，而楼梯口回眸那一笑原来是如此深意！

　　气死了！

　　她从秦雨手中抢回信封，恨恨地从中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写着：明夜子时，望花楼。

　　纸张下署名：天下第二神偷叶然。

　　署名之旁还画了一片小小的树叶。

　　“原来是他！”秦雨凑过头来瞟了一眼，失声叫道。

　　秦晓霜恼怒地将纸张揉成一团，往地上一丢，上脚踩了两下：“混蛋！我要杀了他！”

　　看着师妹因羞愤而飞红的凝脂脸蛋，秦雨倏地噤了声。

　　师妹有多恨这个天下第二神偷，他不是不知道。

　　这两年来，江湖上忽然又出现一神偷，轻功绝顶，神出鬼没，风头直逼天下第一神偷千面盗狐。

　　而秦晓霜数次踩点要下手的富贵人家都被他抢先一步得了手。

　　更气的是一次秦晓霜接了活，千辛万苦从唐门偷出奇毒解药，让秦雨交给买家，结果在半路上被易容成买家的他给骗走了，害得她白白折腾一通。

　　这三个月他又在数处作案，尤其盗得青云派的一把宝剑，更是名声大噪，声名直逼第一神偷。

　　他与秦晓霜一样，每次得手之后都会在墙上做个记号。不同的是秦晓霜留下的是一朵霜花，而他是一片树叶。

　　当日他从秦雨手中骗到解药，离去之时更是大剌剌自报家门——天下第二神偷。

　　没想到他今日公然找上门来了！

　　半晌，秦雨小心翼翼地开口：“霜儿，现在如何应对？”

　　看信中意思，叶然颇有挑衅的意味。

　　秦晓霜紧咬下唇，极力克制着不断上冒的怒火，须臾她深吸一口气恨声道：“明夜我去赴约，找他算账！”

　　更要弄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千面盗狐的。毕竟她易容无双，每次都是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即便接活，她也从不出面，都是通过特殊记号联系的。

　　杏眸滴溜溜一转，在秦雨脸上停驻：“二师兄，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师父和大师兄知道。”

　　秦雨苦着脸：“不可，不可，今晨你刚答应师父不再出手，若是被师父发现你我联手瞒他，他会宰了我的。”

　　“我这回又不是去偷东西，”秦晓霜白了二师兄一眼，“再说了，若是师父发现，我绝不说你知道便是。”

　　“那也不行，谁知道这个叶然对你有没有什么恶意。”秦雨断然拒绝，“万一他对你起了什么怀心思，你一个人赴约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啧，”秦晓霜手臂往放东西的架子上一搭，闲闲道，“二师兄，若是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龙潭虎穴，这些年她闯过多少，作为她助手的秦雨最清楚不过。

　　她的本领如何，秦雨也最清楚不过。师妹或许武功并非顶尖，但轻功绝顶，打不过总是能逃得过的。

　　而且依秦晓霜的脾气，她被叶然多番抢了即将到手的财物，如今更是找上门来公然挑衅，她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人在江湖，不蒸馒头争口气，秦晓霜不去，那以后她这个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头就要拱手让给叶然了。

　　这个名头说没用也没用，说也用也挺有用，若是接活，佣金自然比普通窃贼多得多。

　　静默须臾，秦雨下了决定：“不告诉师父和师兄可以，但是我必须跟你一起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师兄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行。”秦晓霜满口应承。她知道现在怎么说秦雨都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赴约。

　　俩人商量完毕，先后下了楼。

　　秦雨依然留在店内帮忙，而秦晓霜自己坐了辆马车先行回了。

　　马车一动，绝味楼门口对面一个懒洋洋倚着墙的年轻男子立即站直了身子，转身进入陵兰大街旁的一条小巷。

　　不一刻，一群身穿差服的精壮汉子从巷子中鱼贯而出，在街头巷尾贴上告示。

　　街上行人一拥而上，告示之前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告示上潦草画了个豹头环眼，燕颌虎须的粗犷汉子，面目丑陋，目露凶光。

　　有识字者已拉长语调摇头晃脑念出告示上的内容。

　　——天下第一神偷又称千面盗狐，案犯数年来入室偷盗，犯案无数，凡是报去向者赏银百两，捕获者赏白银千两。

　　落款处写着：神捕司并加盖了一官印。

　　围观者顿时议论纷纷。

　　有对告示上天下第一神偷相貌评头论足者，亦有对赏银啧啧羡慕者。

　　但更多的是对这落款处的“神捕司”三字疑惑不解。

　　大周官府追捕盗贼一事向来都由六扇门处理，如今这凭空多出个“神捕司”，怎不叫人好奇。

　　贴告示的官差见人群交头接耳，邃扬声道：“此神捕司乃圣上亲自设立，由镇南王王爷亲任阁主，意在捕尽天下盗贼，还大周朗朗乾坤。”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叫好之声响天震地。

　　镇南王心怀天下，不仅外守大周不受外敌侵犯，更内护百姓不受盗贼侵扰。

　　不到一时半刻，京城街头巷尾已传遍朝廷新设机构“神捕司”要缉拿天下第一神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