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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上 ...

  •   深夜,皎皎明月悬挂空中。
      一座小村庄外,一位道姑和一位和尚正合力围攻一个厉鬼。
      此厉鬼化鬼的时间不长,但心性狠毒,不知吸收多少活人精气,有些道行,加上出招狡猾狠辣,因此道姑和和尚虽身负修为,绕是他们携手合作,但那厉鬼依然有些难对付。
      不过,两人齐心协力,那厉鬼终究是节节败退,最后和尚手持长杵,朝着厉鬼重重打去,厉鬼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轻轻飘散。
      见厉鬼已灭,道姑收剑回鞘,往和尚那里看去,他身上有不少地方被厉鬼划伤,正靠在一座大石头上休息。
      道姑暗自叹气,伸出手,手腕上有一条红绳,红绳上系着一颗洁白如玉的珠子。她暗暗念起口诀,催动了珠子,珠子竟带着红绳飘出了她的手腕,飞在空中。那道姑对珠子轻轻说了句:“去吧。”
      那珠子似听得懂她的话,悠悠向着和尚飘去。它飘到和尚的头顶,绽放出白光,在白光笼罩之下,那和尚身上的伤口竟然开始慢慢愈合。
      虽已经见过珠子的神奇之处,道姑每见到珠子,心里依然会感到难受。
      那是她师妹多少年的修为所化啊……
      该道姑正是小道姑仲葵的师姐,而那和尚……是从前的魔君,钟赢。
      那日小道姑在钟赢怀中身故,师姐悲痛万分,想带小道姑回师门安葬,可是钟赢抱着小道姑的尸体死不撒手,师姐情急之下,一挥拂尘,打在钟赢后背。钟赢没有防备,受师姐痛击,口中吐出鲜血。当日苏唐跟在钟赢后面,也在现场,看到钟赢被师姐打伤,心中一急,差点便要和师姐动起手来。
      是钟赢制止了他们。
      知道师姐的打算,钟赢抱着小道姑,将她交给了师姐。
      他有万般不舍,最终还是选择放手。
      说来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到那种地步。
      师姐带着小道姑回了师门,按着自己门派的规矩安葬了小道姑,再出山时,却听说前魔君钟赢没了踪影,而魔教那边,据说是曾经投靠钟赢的教徒都归顺了现任魔君潘阳。
      原本正派那边等着魔教内部自相残杀,谁知道这一场好戏终究成空。
      除却师姐和钟赢几个部下还有潘阳以外,这个中缘由,并不为外人所知。
      小道姑被师姐带走后,钟赢向潘阳去信,约了一日见面,见了面,他想说的也很简单。
      他会退出魔教的斗争,但求潘阳善待他的部下。
      潘阳起先对他心存疑虑,但是钟赢在他面前,亲手废去了自己已经修炼大成的神功。
      钟赢还记得潘阳当日的震惊神色。
      “为了一个女人,你疯了?!”他看着钟赢口吐鲜血不止。钟赢的事,潘阳略有耳闻,但亲眼看着钟赢自废神功,他依旧不能理解。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这样做值得吗?
      潘阳自认是做不到这样的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但钟赢什么都没说,只求潘阳善待他的部下,那些部下也绝对会向潘阳奉上忠诚。
      他花了不少心思,说服了部下。要做这些事,真的很难。亲自面对部下的仇恨时,他才体会到小道姑口中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们和潘阳之间都有不可化解的仇恨,要他们放下仇恨归到潘阳手下,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他们如果再和潘阳斗下去,哪一方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小道姑所说,那对魔教来说,只会是损耗实力的斗争。
      可小道姑身故以后,他对世间已无眷恋,若非有事要做,他本是打算随她去了的。
      说服了部下,也说服了潘阳,钟赢还求潘阳废除了魔教原本的继任方式,这件事倒是很和潘阳心意,他的父亲命丧在钟赢手中,可除了他,魔教上下皆认为这样的做法没有错——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谁也不会管老教主的亲人是如何悲痛,只有潘阳知道自己背负了怎样的仇恨。
      做完了这些,钟赢便离开了魔教。
      他要去赎罪。
      她用了自己的命去渡他,那么好,他便学着去放下心中的执念与仇恨。
      起先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后来便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老僧。老僧知他故事后,便打算收他入佛门,让他学习佛法。
      一开始,他拒绝了,说自己放不下情字,怎么能做去和尚?
      老僧呵呵一笑,道:“我佛慈悲为怀,你既因为她愿意放下执念,一心向善,这是好事,我佛为什么要与你计较心里有没有一个人?”
      最后,他听从了老僧的建议,削发为僧,随着那位老僧修炼,学着戒骄戒躁,克制杀念。
      入了佛门,他重新修炼,再与师姐重逢,便是在寻旧仇家的路上。
      师姐甫一见他,原不打算管他,后来知道那仇家恐怕不会轻易原谅他,想到小道姑生前放不下他,只好跟在他的身后,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助他。
      他要赎罪,要去向曾经的仇人道歉,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有些仇家已不在人世,他们的亲人见了钟赢,怒目圆睁,骂他已经轻微,不少人恨不得欲啖其肉饮其血,这一切钟赢都忍了,只有一件事,他求那些人不要杀他。
      不是怕死,是不能死。
      在向所有人赎罪以前,他不能死。
      于是,代替取其性命的方式,就是让人生生挖去他的双眼。
      过程中,他不曾发出一丝哀嚎。
      师姐当时也在,眼见他人动手,口中念了一句:“作孽。”
      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这是他的仇,他的债,他得还。
      挖去了眼睛,他行走不便,师姐才用两颗普通的琉璃珠,替他做了假眼,安在他的眼眶。
      再后来,二人便结伴而行,师姐除妖救人,他找仇家赎罪,赎罪的途中,帮师姐除妖救人。
      师姐亲眼见他在那颗白珠的治愈下,脸孔恢复了血色,想到往事,正暗自感慨,却听见远处天空传来声声鹤鸣,不久,有一只白鹤落在她的身边。
      白鹤口中衔信而来,她取了信,打开一看,柳眉微蹙。
      “师傅说,他要见你。”她对钟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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