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刑》枯荷听雨声

11、【六王爷的院子】

　　李晓能只看了秦浩然一眼，可只这一眼也让他心悸不已。先前还只觉得有两份神似，偏偏望着秦赫抱着她离去的身影，那两份神似便无限扩张成迷恋和不舍。这让秦浩然眼睁睁看着秦赫抱着她走了还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他依然记得在刑室里，丽姬最后看向他的那种轻蔑甚至带着一点点嘲弄的眼神，竟然和这个牡丹姑娘那么的相似。
　　不！那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他甚至觉得她们都瞧不起他！丽姬是他的姬妾，出身不凡，在他做了那样的事之后她瞧不起他还有情可原，可是为什么一个下贱的妓女也同样瞧不起他呢？那样的眼神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几乎要虚弱的瘫坐在地上。
　　一旁伺候的贴身小厮洗砚连忙丢下灯笼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爷，可是熏晕着了？
　　看了一眼地上苟合在一起的一滩，他只觉得恶心。心中苦笑，为了那坐了便成孤家寡人的宝座，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这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爷，可是哪里不爽快？这臭味闻得的多了是会让人头疼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找个郎中给看看！”洗砚担心的说
　　秦浩然这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地上吓得哆嗦的家丁：“你说是碟儿领着牡丹姑娘来的？”
　　那家丁连忙道：“爷，错不了，奴才亲眼见到她从院子里出来，慌里慌张的。奴才上前拦住她，她便说是走错路了，可奴才闻着她身上有股子硫磺味儿，显然是带着硫磺包儿了，果然摘了她荷包一看里边是硫磺。奴才便赶紧派人去兽舍里看看，已是不见了那无常。”
　　秦浩然闻言，又想起牡丹姑娘那柔弱的样子，不知怎的就和最后见丽姬时的样子应和到一块儿。顿时心如刀搅，那胸腔里最不愿意被揭起的一块儿伤疤就这么生生的被掀开了。
　　可是正如李晓能当初说的那样，这个王府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王府。当他从宫里回来，刑室里早已不见了丽姬，全王府的人都在说她得了恶疾，已经依着规矩火化了，王妃还仁厚的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事后他依言到丽姬的房间去找那封信，暗格虽然还在，信却不翼而飞。他认为丽姬绝不会骗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有人偷听了他和丽姬的谈话。所以他一口气憋在心里却找不到王妃一点儿错处。
　　于是秦浩然厉声道：“你可将她拿住？”
　　家丁连忙道：“拿住了，拿住了，奴才派人看着她了。”
　　秦浩然这才顺了顺气：“你速去将碟儿送到我院子里。”
　　家丁两忙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去！”说着爬起来就要走。
　　“站住！”那家丁吓得又咕咚一声跪下，以为王爷又反悔了，谁知秦浩然只是对他道：“送她过去的时候躲着点儿人，要不就装麻袋里把嘴堵上，别让她吱哇乱叫！去吧！”
　　那家丁连忙领着人去了。
　　秦浩然有吩咐下人几句怎么处理干净，就扶着洗砚的肩膀匆匆回了他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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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雍居。
　　看到牌匾上斗大的三个字李晓能不由自主的皱了眉。脑子里自动闪现有关于肃雍居的相关记忆。属于丽姬的记忆看到这个院子显然很激动，但是她却一点激动不起来。变相的故地重游，就跟强扭的瓜一样不甜。
　　这里是秦浩居住的地方，说是居其实是一个一个二进的大跨院。前边有厅后边有堂，两边是东西厢房，里外都是二层的小楼。硕大的天井里种着一颗参天的梧桐树，常年都遮着半边院子见不了光。梧桐周围则围着一圈梅树，这时节正开着粉色的梅花，看起来病歪歪的。
　　据说这肃雍居的牌匾还是先帝爷亲提的，也不知道皇帝老儿怎么想的，把个给死人用的词汇用到了儿子的院子上。难道还嫌王府里不够阴森？
　　她脸上变化被秦赫看在眼里，问道：“怎么？来过这里？”
　　李晓能被吓了一跳，暗自惊诧九皇子的敏锐。此刻他已是除了面巾，一张俊脸应该是遗传自他漂亮的母亲，看似笑的亲和实则目光锐利，能看人看到灵魂里。
　　李晓能连忙垂下眼虚弱地道：“公子爷说笑了，妾哪里来过这等府第，不过是不大喜欢这个牌匾罢了。”
　　九皇子倒是难得开心地笑了笑，眼里的锋芒一闪而逝：“要是喜欢那就坏了。”
　　这话说的蹊跷，她也不敢乱问，脸上虽假装不认识，心里却不能装糊涂，她怎会不知道这是九皇子？而且她还没搞清楚九皇子抱着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废话还是少说吧！
　　进了院子，秦赫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娘子的伺候二人洗浴更衣。人九皇子使唤六王爷家的奴才就跟使唤自个家的一样，没一个敢甩脸子吱声的。迅速的便伺候着李晓能洗干净了换了干净衣服，绞干了头发。然后扶着她到梳妆台前梳头化妆。
　　刚坐下在肩膀上垫上巾子，六王爷秦浩然便闯了进来。一屋子丫鬟跪了一地，李晓能正愕然这秦浩然怎么这么不知礼法，人女眷正化妆呢就进来了？转念一想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窑姐的身份？
　　刚要站起来给他行个礼，那秦浩然直勾勾的盯着她走过来一把扶住：“别动，你收拾你的，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你们赶紧起来伺候姑娘梳妆。”
　　丫鬟们一看这个架势哪里还敢怠慢，连忙从地上起开有条不紊的伺候她梳妆打扮。
　　这梳头的丫头手很巧，三两下便给李晓能挽了个飞仙髻。因她头发又黑又密连假发都不用，惹得梳头的丫鬟惊叹不已。不过因为她平时不喜欢在头上带太多首饰，今天出来只带了个小孔雀的歩摇，配在这飞仙髻上便有些单调。
　　秦浩然见了心下一动，连忙对侯在外面的洗砚吩咐道：“去上我屋里那那套头面来。”
　　洗砚闻言连忙去拿，便走还边想，这套头面王妃侧妃加姨娘的挣了半天，没想到反咬落到牡丹姑娘手里了。
　　很快一只檀香木的盒子便送来交到秦浩然手上，他欣喜的捧着盒子打开：“快试试可还合适？”
　　李晓能探头一看，倒是有些吃惊。一只镶满珍珠宝石金刚钻的五彩凤凰颤巍巍卧在盒子里，被灯光一晃五光十色尤为灿烂，那做工的精细就更不用说了。配套的还有些小凤儿、簪子、耳环的，满满装了一大盒子。
　　“王爷这太贵重了，妾不能收。”李晓能赶紧拒绝。
　　谁知秦浩然竟只管往她头上招呼，她的推辞跟没听见一样：“别人带糟蹋了，你带正好，本王愿意送给你。”
　　李晓能暗自哀号，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这不是成心要害死她吗？这该死的秦浩然压根儿就不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难道她注定今天不能囫囵着出去？
　　“爷，九皇子在外边等候多时了。”
　　秦浩然满意的将李晓能左右端详一番，拖起手来就要拎着她出去。她心中厌恶，想也不想便一把抽回，秦浩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她。她只管低着头扶着个小丫头的肩膀道：“王爷，莫让九皇子等得着急了。”
　　秦浩然讪讪的收回手，在袖子里搓着手指，转身率先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味着刚才那柔荑上温润如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