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人间》赐灵

3、考试

　　唐宴然再次看过去，这一次她的目光因为难以置信所以大胆了几分。
　　“靖儿你是有一个好出身，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松懈偷懒。如果靖儿总是想着自己因为家世有一个退路的话，你会畏畏缩缩地停滞不前。”
　　“靖儿你看看那边的小公子，他与你年纪相仿，却敢一个人来赶考。但靖儿却只会在这里和大哥哭哭啼啼……”
　　霍大哥顺便就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唐宴然来给霍靖当榜样。
　　此时无辜被霍家二人盯上的唐宴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霍将军居然小时候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哭包。
　　不应该从小时候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吗？
　　“乖，靖儿考完了大哥就带你去吃糖。”霍大哥哄到。
　　“真的吗？”小霍靖顿时开心了，“我要吃甜香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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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家伙还真的是霍靖。
　　唐宴然记得很清楚，霍靖极其嗜舔，随身都会带几个糖果，而且尤其钟爱甜香坊的糖果。
　　她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上一世的霍靖就喜欢给她塞糖吃。
　　她身为太子怎么会喜欢吃糖呢？
　　但每次还是吃了……
　　唐宴然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很是奇怪啊，她怎么一想起霍靖，脑海里居然是美好的回忆居多呢？明明两个人那么不对付……
　　“小哥哥你也想吃糖吗？”
　　不知什么时候适龄学子已经开始排队入国子监考试了，而刚巧霍靖就排在唐宴然后面。
　　听到霍靖的询问，唐宴然还是有点惊讶，但还是礼貌地说：“哥哥现在不想吃糖。”
　　唐宴然说出这话的时候更是吃惊了，因为自己的语气十分温柔，就真的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也是，谁会对小霍靖语气严厉呢？
　　“嗯，考完了我和大哥请小哥哥吃糖。”但仿佛小霍靖并没有听唐宴然的话，自顾自地说。
　　唐宴然：……
　　好吧，算了吧。
　　其实小霍靖是一个十分小气的人，尤其是关系到自己的糖果时。但小霍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这个衣着寒酸的小哥哥时就想要请他吃糖……
　　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哥哥长得十分好看吧。

　　国子监先进行的是文试，除了要对基础的四书五经进行一个考查外，还要针对时事写一篇社论——这的确对于六七岁的小孩子来说太难了一点。
　　但对于唐宴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反而苦恼要怎么遣词造句才能像是一个六岁小孩。
　　七七八八地写完了之后，唐宴然就开始默默地打量其他孩子的情况。
　　她用余光发现霍靖可能卡在了社论上，小脸气鼓鼓的，小手狂乱地恼骚发髻，像一个炸毛的奶猫，十分可爱。
　　唐宴然笑意不禁加深了几分。
　　小时候的霍靖怎么这么可爱啊……
　　但令唐宴然意外的是，在她写完试卷不久就有人交卷了。
　　国子监的文试是只要你写完了就可以交卷，但唐宴然想要多观察一会所以不急着交卷。
　　唐宴然不着痕迹地打量第一个交卷的男孩子——瘦瘦高高的，身形犹如修竹般修长，但面黄肌瘦，身上穿的衣服十分破旧，蓬麻材质还有数个补丁。
　　唐宴然估计他应该是所有应试学生里家境最为贫寒的。
　　但看他交卷时从容淡定的态度，他学识应该是所有考生里数一数二的。
　　唐宴然默默记下了此人的容貌，心叹可能是个可造之才。
　　等到已经约有一半的考生交卷的时候，唐宴然也把卷子交上了。
　　在她离开考场的前一秒，她看见霍靖还是一脸苦相地挤出文字来写社论。
　　唐宴然：这么不擅长笔下功夫的吗？明明前面的题答得那么顺畅……
　　唐宴然明明记得前世的霍靖可是妙笔生花，甚至写下了一篇为世人论到赞美的绝世奇文——《讨唐氏檄》。
　　在唐宴然看来《讨唐氏檄》可谓写得字字珠玑，句句泣血，读之使人潸然泪下，思之使人愤慨难当。世人无不怜悯霍家遭遇，百姓无不痛恨唐皇无情。就连唐宴然这个唐氏子孙读了后都偏心于霍家……
　　当然，《讨唐氏檄》也为霍家后来攻城略地出了汗马功劳，使霍家军入皇城如入无人之境。
　　而令唐宴然吃惊的是，《讨唐氏檄》完全是霍靖手笔，而非文人代笔。
　　果然是，言由心生，文寄情深吗？
　　字字珠玑和句句泣血背后都是亲身经历的哀默和痛心吗？
　　唐宴然知道自己想远了，她静静看着霍靖那个小小的可爱身影。
　　这一世，她不想让这个少年在经历那样的事了。
　　他本来是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意气风发翩翩少年郎啊……

　　文试之后便是武试。
　　由于采取的是考生两两对打的方式，所以唐宴然和霍靖两个位置相近的人就自然成为了对手。
　　唐宴然还是有一点小兴奋，毕竟可以和前世战无不胜、被百姓供奉为战神的霍将军一决高下。
　　由于霍靖目前为止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团子，唐宴然觉得自己还是有胜算的。
　　因为自己不仅比霍靖高了一个头，而且自重生以来自己从未松懈过练习武功。
　　唐宴然深知，如果自己想要君临天下，强大的武力绝对是必需品。只有自己武功高强才可以镇住麾下将士，只有拥有为自己效力的强大军队才能拥有稳定的政权——这一切不会因为唐宴然是女子而要求有所宽松。
　　如果有可能的话，唐宴然想变得比谁都强——尽管女性的天生力量不敌男性，但是她不会就此认输……
　　当然，更多的都是后话了。
　　面对仅有六岁的霍靖，唐宴然当然可以——
　　打得焦灼。
　　这种场面其实在唐宴然的预料之中。
　　再怎么说，霍靖可是满门将才的霍家最小的嫡子，同时也是霍家这一辈最杰出的天才。
　　怎么可能打得轻易呢？
　　能够取胜都是难得了。

　　比武擂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打得僵持。
　　这令霍大哥很是意外。
　　霍大哥是十分清楚自己三弟的实力的。尽管霍靖只有六岁，但是不管是出招的力度还是招式的灵活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就连他这个大哥有时在家与三弟比武时都会落下风——虽然三弟目前还没有在正面对决时赢过他，但他有时还会被三弟的“阴招”所坑。
　　是的，霍靖虽然是素来以“光明磊落”著名的霍家的幺子，但是武功招式却十分“活络”，变化多端，诡异莫测。
　　这就算是霍大哥都很疑惑——全家人都是直肠子，为什么三弟就多了几个心眼呢？
　　所以霍大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家三弟可能文试不会出众，但武试必会是榜首。
　　所以唐宴然可以和霍靖僵持这个事实就令霍大哥十分意外了。
　　没想到，真的就是山外有山啊……
　　看来三弟还需要加强锻炼了。

　　台上比武的霍靖还不知道自己又悲催地被加练了。
　　由于与唐宴然一招有一招、有来有回了很久，霍靖后阶段明显有点急躁了，毕竟年仅六岁的霍靖没有想到同龄人中居然还有这等强中手。
　　自己可是可以吊打年龄是两倍的人的啊……
　　霍靖由于心浮气躁再出一个冲拳的时候重心没有调整好，所以造成了一瞬间的失误。但对于十分沉着冷静的唐宴然来说，这一瞬间就够了。
　　唐宴然好好地把握了这瞬间的机会，马上调整攻势，一个右扫腿快准狠地击向霍靖的腹部，由于力道控制地不是特别好，一踢就把霍靖踢出了几米远，霍靖吃痛卷腹跪地。
　　此时自是胜负已分。
　　但是唐宴然是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脚是用了大力，所以绝对是把小霍靖打痛了，还可能把小霍靖打出了内伤……
　　怎么办？她应该做什么啊！该怎么安慰小霍靖啊！
　　唐宴然很是手足无措，于是就只好呆愣僵硬在原地。
　　反而是霍靖缓了好一会，才艰难起身，脸上是十分委屈的表情——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唐宴然，眼眶中的泪水仿佛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一副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唐宴然居然读懂了霍靖的眼神。
　　不给你糖吃了！
　　唐宴然：……
　　之后，霍靖立马跳下了擂台，穿越人山人海，飞快地扑进霍大哥的怀里……
　　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哥，呜呜……”哭得十分猖獗。
　　“靖儿，乖……”霍大哥温声安慰到，“这次有进步了哦，没有打输了当场哭就了哦。”
　　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霍家二人的唐宴然听到霍大哥所说的后：……
　　霍靖难道输了就会哭吗？
　　这是我知道的那个单枪匹马深入敌腹杀敌三千的冷面铁血的小霍将军吗！？
　　唐宴然觉得今日所见的霍靖……极其颠覆她的印象。
　　没想到，小霍靖居然这么软萌。
　　唐宴然感觉更加抱歉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更加想要欺负一下这个软萌小可爱了……

　　唐宴然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恶趣味，慢慢走到霍家兄弟二人跟前乖乖地道歉：“小弟弟啊，刚才真的对不住了，下手有点重了……”
　　霍靖又瞪了唐宴然一眼，十分洪亮地“哼”了一声，又别过头不理唐宴然了。
　　霍大哥看弟弟这副模样也只能轻叹一声，但十分通情达理地回应道：“小公子不必在意，比武场上有点小痛小伤情况十分正常。这本就是家弟技不如人，反而还要感谢小公子的指点……”
　　唐宴然没想到霍大哥居然向自己鞠了一躬。要知道，霍家长子以二八少龄就以赫赫军功挣得了城门领一职。这样的身份居然会向唐宴然这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行谦礼，这真的十分不端官架子了。
　　唐宴然受宠若惊，连忙谦虚地回礼说：“哪里哪里……”
　　唐宴然心里默默感叹：真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儒将，真的既有军人铁血，又有文人风度啊……
　　“不知今后是否有幸能邀请小公子来府上切磋？”霍大哥顺势说道。
　　唐宴然：也真不愧是武痴霍家的人，这都不忘找人比武……
　　“这是在下的荣幸……”
　　之后，唐宴然又和霍大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最后约定在每日散课后到霍家军的练兵场与霍靖切磋。
　　对于唐宴然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毕竟可以和大明的武力巅峰们学习武艺，自然是欣喜地应下了。
　　而这个过程中霍靖一直没有吭声。

　　待唐宴然告辞后，只剩霍家兄弟二人时，霍大哥开口问霍靖：“知道你为什么败了吗？”
　　“急躁。”霍靖回答的声音微哑，还有着浓重的鼻音。
　　“还是知道嘛。”霍大哥狠狠地摸了摸小霍靖的头，“他的招式的灵活程度其实不及你，但胜在每招都很稳健踏实，所以单一的招式就能够对抗你变化多端的招式。”
　　“但令大哥真正吃惊的是他冷静沉着的心态，整场比试都十分从容淡定，真的不像是一个六岁小孩的心性……”
　　“这位小公子，此后必成大材啊。”
　　霍大哥话锋一转：“现在靖儿可知道练功踏踏实实练的重要性了？”
　　“嗯。”
　　“不再耍小聪明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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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小霍靖比武输了的事后来被霍家其余人知道了。
　　结果……遭遇了老霍将军、霍夫人、霍二哥的无情嘲笑。
　　十分好强的小霍靖于是在每天夜里开始一边哭鼻子一边坚持进行魔鬼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