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布莱恩·亨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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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连忙道歉，他称自己是要送一个歌手到剑桥来，为了等他耽搁了时间。两人都不在意，苏珊嘱咐司机小心开车，安全远比时间重要。他们两人坐在车上，苏珊见司机还是紧张，尝试搭话：“你送来的人是不是要去那家音乐酒吧演出？”
司机点头说是，苏珊道：“真是巧了，我们一直在那里等着！所幸你送了那个歌手来，不然我们还不能那么快就碰面呢。”司机呵呵笑了笑，他渐渐地没有那么慌乱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也见不到那个年轻人。”苏珊等着理查德的反应，她倒希望理查德能给点评价，苏珊意识到，理查德从见到台上那人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
理查德玩着手机，只是道：“布莱恩·亨利。”
“那个翻唱视频我听艾尔说过，她好像还为此关注了那个年轻人的ins。”
“……账号名字？”
“这你得去问艾尔。”
理查德发短信，让艾尔把账号推给他，不一会儿艾尔果然发过来，不过她也马上给苏珊发了短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很着急。”
“在回来的路上了。”
“理查德干嘛管我要账号？”
“说来话长，我们在这边遇到了你说过的那个歌手，他的现场的确精彩。”
“理查德很关注？难以理解，我从来都没跟他说过这件事，这个人长得很像亨利·苏利文。”
“别管理查德怎么想了，你也给我推过来。”
理查德“啧”了一声，苏珊看向他。“怎么了吗？”
“私密账号。”他把手机屏幕亮给苏珊，的确看不到任何内容。
“……你回去借艾尔的账号看吧。”苏珊想了想，还是决定逗逗他，“看来你很关注他，也许他待会儿就会出现在你的演唱会上。”
理查德看了一眼苏珊的表情，懒洋洋道：“……你真无聊。”
亨利到伦敦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半，谢天谢地，今天火车没有晚点，肯尼递给他的佣金信封中还夹着一张六点的火车票。亨利在火车上数了数钱，肯尼多给了他五十英镑，还有一张手写字条：enjoy。他感谢肯尼的体贴，他对自己总是很好。
伦敦打车可比剑桥方便多了，他及时到达剧场，亨利拿着票，看着剧院有点恍惚，他好像也来过这里演出。
理查德这次的欧洲巡演似乎是个试验，他在谋求乐队现场的观众缘，因此每站的放票都只售卖了不到六百张，只不过这是理查德这几年来的真正复出，因此票还是卖得火热。亨利自己熬了两天的夜才抢到一张。能看见一眼理查德，看看他沉寂许久后的复出表演，亨利也觉得很值得。
晚上八点，演出准时开始。
黑暗中有强烈的鼓点和贝斯声，灯光在观众席中无规律闪过，引来人群的小声惊呼，最后所有的灯光迅速汇集到台上一点，所有人看清人影的瞬间，焰火从舞台后方直直喷射，拿着吉他的理查德，在烟雾中显出身影。
众人发出狂欢声。
理查德·汤森德，在三年的沉默后，终于归来。
天王便是天王，举手投足间都是被人期待的绝对魅力。
电吉他被猛击，人群的热潮持久不散。
亨利此刻也心潮澎湃，他从未有机会作为一个普通观众去欣赏理查德的表演，在之前，人们总是时刻注意他，他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在观众席中，为他欢呼。
理查德走到前方，乐队的其他人也全部出场。他只是抬手比向乐队众人，就当是无声的介绍，片刻后演奏开始。
亨利发现理查德的乐队只有五个人，但分工明确，非常精细。一位黑人女歌手，她在一些曲目中为理查德伴唱，在一些女声歌曲中又是主唱；一位女贝斯手，但中途理查德想弹贝斯，两人动作迅速地交换了乐器，贝斯手依旧可以演奏；一位女鼓手，还有一位男键盘手。
理查德今天专心炫技，吉他弹出不少花样来。亨利看着他在台上走来走去，走到哪一步都会引来欢呼声。不过理查德似乎不怎么用心在互动上，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扫过人群，当他的眼神扫到自己所在的区域时，理查德凝视了这边一会儿，手上拨弦的速度不减。亨利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有时候他好像在看自己这边。
亨利只是怔怔看着台上的理查德，他今年36岁，作为歌手还是很年轻的年龄。他想，如果自己还活着，也才不到40岁。
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呢。
亨利压下泪意，他心中羡慕理查德，还能在舞台上散发光芒，正如他多年前对他说过的那样，理查德永远是出色的。
……
演出结束后，场馆内的观众开始缓慢散场。亨利有些迟疑，他想悄悄地瞧上理查德一眼，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舞台上的理查德也不甚清晰，除了耀眼他感受不出别的。
不过后台的安保人员不会允许的，知名艺人们都忌讳像老鼠一样的粉丝行为，搞不好自己会被赶出去，可他实在想见他一面。
亨利避开人群，快步走向后台，他记得这个剧场后台的洗手间可以看到走廊，而那条走廊是艺人们回到休息区的必经之路。他躲在卫生间门口，远远看一眼就好了。这个距离虽然不够近，但是比观众席到舞台可近多了。
亨利直视前方，戴上车票挂绳假装工作证件，拿出他过去的气场，好像他也是参与演出的艺人似的，在后台的道路上稳步前行，他尽量避免眼神接触，竟然真的没有人觉得他很奇怪，甚至一些安保人员还为他让路。亨利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衬衫看起来还算正式，牛仔裤也修身得体，他也没有换下皮鞋，可以用来糊弄人。
他顺利进入到卫生间，一进来他便转身靠在门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走廊，如果理查德他们经过的话，他应该能看见。不过理查德他们早就进入后台了，什么时候才出来？他可不记得这里后台有什么提供餐饮的条件，理查德一般都会在演出后进行after party的。
亨利专心看着，丝毫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人，直到那人站在自己身后，亨利才察觉到，他惊讶地回过身，理查德本人就站在他身后。
“你是谁？”对方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看上去两个小时的演出没怎么累到他。
“我、我……”亨利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理查德那双勾了眼线的棕色眼睛正打量着他，那神情简直就是在审视。自己很想见到的人，突然就这样近距离地和自己面对面，亨利慌了神，不自觉地向后靠去，却撞到厕所的门上。
对方对他的狼狈没有反应，只是也上前跟上一步，像是把亨利抵在门上似的。理查德明明没有亨利高，亨利却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告诉我你是谁。”理查德看上去不依不饶，亨利担心他叫安保人员过来，只好如实告知，这个时候撒谎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布莱恩。”他道。
“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你的粉丝。”亨利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的理由，“……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签名。”
理查德挑了挑眉，亨利觉得这个理由很烂，但他没能想出更好的。
“狂热粉丝？为了签名跑到后台来……”理查德冷哼一声，戏谑道：“幸亏我身边没有别人，不然现在已经报警了。”
“别。”亨利尝试反驳。
“谁知道你是来后台做什么的？如果你图谋不轨，我现在就危险了。”
亨利盯着理查德，眨了眨眼，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现在就不怕我有恶意？”
理查德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嗤笑一声，没多理会，直接向亨利伸出了手。
亨利困惑地看着对方。
“签名。”理查德提醒道。
亨利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找着合适的纸张，他并无对签名的准备，情急之下摸到自己的门票。“这个。”他递给理查德的还有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
理查德接过来，低头熟练地签字。亨利看着理查德的长睫毛，心直梆梆跳。
理查德签完字将东西递给亨利，亨利正要接过，理查德将举着门票的手闪开。
“下次不要贸然闯后台。”他拖着长音，有点警告的意味，“今天你运气好，不然你现在就在警察局了。”
亨利紧张地眨眨眼，理查德把门票递给他，亨利接的瞬间碰到了理查德的手指。
如电流般的感觉，两人同时缩回手，互相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亨利先移开目光，含糊道谢，回身准备离开。
“你有双漂亮的蓝眼睛，布莱恩。”
亨利推门的手顿在把手处，他微微偏头，小声道：“谢谢。”
说完亨利马上离开此处，他觉得脸上发烫。该死，理查德这个家伙，为什么还是这么富有魅力，他总是能轻易被他吸引回去，即使他们已经分开好多年了，还有过矛盾，可理查德只要在场，他还是不可避免被吸引。亨利真希望能再体验一次，理查德牵着自己手的感觉。
他快步离开，和苏珊擦肩而过。苏珊发现了他，她转回身便看见理查德从洗手间走出，盯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满足后的厌倦感。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
苏珊回头看一眼亨利离去的背影。“你跟他说过话了？”
“嗯。”理查德应了一声，他将手插回口袋，也瞧着亨利离去的方向。
“……他主动找过来的？”
“不然呢？”理查德看了一眼苏珊。
苏珊转动眼球。“我以为是你创造机会。”
“我没这个毛病。”
“可是你看上去很高兴。”苏珊其实想问，是因为他很像亨利吗？但她不会问，理查德信任她才会允许她知道他的心事，她也没必要给理查德做心理分析。
理查德好像知道苏珊在想什么似的，竟然承认道：“是很像。不止外貌。”他靠在墙壁上，望着的方向早已空无一人。理查德记得自己在观众中扫到他时，这个年轻人站在人群中，似乎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他那时真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千禧年22岁的亨利来看自己的演出，他总是那样平静地看着自己。
亨利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能激起自己心中无限的爱意。
理查德突然有些烦躁，他的表情阴沉下来。苏珊察觉到他情绪变化，知道理查德又开始在自己的思维中畅游，然后想到一堆让自己不快的事情。苏珊不打算理解理查德的思维，她有了更深远的问题去思考。“你觉得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她指的是布莱恩·亨利。
“我想不会了，我也希望如此。”理查德含糊道，“他的确很像，也很出色，不过再怎么像，他也不会是他。”
他对布莱恩不一样的态度，本是觉得这是上帝给予自己的机会，让自己借这个机会，缓解那永远无法弥补的思念。但他突然和自己较起劲来，和那一无所知的布莱恩较起劲来。
理查德赌气似的下了断论：“不是就是不是，他永远比不上亨利·苏利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布莱恩·亨利（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