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1章 ...
-
顾休低头，眼前的女孩双眸微张，瞳孔逐渐放大，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震惊事物。
手指收拢，指甲盖无意识在甜筒包装袋上刮出一道痕迹。
尴尬掩饰不住，顾休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我……”
“快进来！”
话未出口，却再度被打断。
苏寻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到她通风报信，这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朝付启扬那边张望几眼，发现他们暂时没注意到刚进来的顾休，于是连忙把他拽到身前。
“？”
猝不及防，顾休手上一松，方便面摔回货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几个社会哥目光朝这边扫过。
“嘘——”
苏寻用力捏了捏男生手臂，食指放在唇边，小幅度地摇头，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一阵静默。女孩的手还搭在他小臂上，紧紧揪着一寸布料。隔着略显粗糙的军训制服，传来温热的触感。
前后都是货架，过道逼仄，两个人靠得极近，近到顾休错觉自己的呼吸会惊扰到那团微微翘起来的小卷毛。
休息时间，她摘掉了军训的帽子，今天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把头发扎起来——一如那晚在零食店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小卷毛软绵绵的，让人很想上手揉一揉。
顾休大概想象了一下那个微妙的场景，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她解压还是方便面解压。
意识到自己在胡乱比较什么，他极快地偏过头，眼神向四周闪躲，不再看她。
苏寻透过货架空隙，紧张地观察外边情况。几个社会哥正靠在饮料柜旁，已经没有在讨论顾休，转而谋划着逃离军训。
“付哥，你特地回来带上咱们吗？怎么样有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
“害，大不了再跟那伙人干一架！打赢了咱们把面子挣回来，打输了就趁机逃了军训。怎么算都不亏！”
“不行！那伙人有外援。你忘了，要不是付哥察觉得早先拉着咱们走，这会儿哥几个都得躺医院！”
……
几个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视线齐齐落回人群中心一直沉默不言的男生。
“哎……付哥！你说了算！选军训还是医院？”
付启扬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疼，闻言抬脚就往这二愣子小腿踹过去，没好气道：“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待下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上次那伙人不讲规矩，请的是道上的练家子，咱们再稀里糊涂冲上去，可不止进医院这么简单。”
而且打架的事情不知怎的就传到老付那了，他现在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
苏寻看了一会，猜测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真的要找顾休麻烦。
她松了口气，随之卸下周身戒备，收回目光刚想说点什么，一抬头，脑袋猝不及防就撞上男生坚硬的下颌骨。
“嘶……”
顾休吃痛地用手背捂住下巴，无可奈何瞟她一眼，小声骂：“你脑袋铁做的吗？”
是他误会了，她跟“软绵绵”一点都不沾边。
苏寻摸了摸同样磕疼的头，有点不好意思，这才后知后觉他们离得可太近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男生的气息从上到下扑面而来，笼罩在周身，苏寻缩缩脖子，愈发觉得处境尴尬。
原本只是担心顾休出去会挨揍，现在却害怕被人撞破他们鬼鬼祟祟藏在这里。
直到手背突然传来一股凉意，苏寻恍惚回过神，发现顾休另一只手上还握着冷冰冰的甜筒。为了不让化开的水珠子滴在她身上，他特地拿得远远的——然而却架不住某人一直抓着别人的手臂不放。
苏寻悻悻撤回爪子，她指了指那个快要化掉的可爱多，没话找话。
“你也爱吃这个吗？”
记得上次他弟弟也喜欢吃，这两兄弟连衣服都穿的同款，看起来感情不错。
顾休却像是被戳穿了心事，甚至没听出来她问的是“也”。只轻咳一声，低低答应：“嗯。”
气温临近中午似乎更高了，甜筒外包装迅速化开一层水，湿漉漉地粘在他手上，让人担心里面会不会也要跟着融化了。
地面很快凝聚出一滩水渍，还有蔓延开来的趋势。顾休手向外又伸远了些，顺便把女孩往旁边一带，防止她不小心踩上去。
苏寻站定，打量了人一眼，觉得他这副样子莫名跟之前那只东西多到都腾不出手的小团子更像了。
都有点呆，手忙脚乱的。
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教官只给了十分钟时间休息。苏寻心中焦急，冥冥中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按捺住内心异样，隔空偷偷瞄了瞄顾休一直戴在腕上的手表。
这块黑色的电子表应该有些年头了，表盘和表带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玻璃镜面似乎恰好反光，她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侧身换了个角度，表盘却依旧黑漆漆的。并不是反光，那上面的的确确没有时间显示。
苏寻不禁怀疑这是一款她还没见过的智能手表，类似小天才电话手表那种，还附带抬起唤醒功能的。
只好开口问：“顾休，现在几点了？”
她说着，示意他帮忙看下时间。
顾休顺着视线低头，却仿佛被问住一般，沉默好一会才回答：“它没电了。”
他解释了，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可苏寻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一丝冷意。她抬眼望进男生眸底，没有意外在那里看出几分倦怠疏离。
好似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拒人千里的厌世少年。
他只说没电了，听起来却好像已经没电了好多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绷，打破僵局的是一道夸张的惊呼声。
“玥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嘛？”
平地一声雷，苏寻终于想起从刚刚起就一直被忽略掉的、她的好闺蜜——谢、柠、枝。
不用回头都能猜到，谢柠枝眼神里给他们安排了多少集连续剧。
走出小卖部，大小姐还在脑补。
“玥玥你变了，我就买了瓶水的功夫，你们都发展到壁咚了！”
“你不爱我了，说好了高中不谈恋爱的。”
越说越离谱，苏寻听不下去，上手捂住她的嘴，凶巴巴地再次解释。
“我们只是在躲付启扬，你刚刚没听到他们说要打顾休吗？”
“可是要躲也是顾休躲，你躲什么呀？”
这话问出了精髓，苏寻一时梗塞。
对啊，她躲什么呀。
“……”
此题无解，放弃挣扎。
中午回到宿舍休息，苏寻躺在床上给顾休发微信，跟他解释来龙去脉。
小月亮：所以你最近要小心一点哦，尽量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小月亮：付启扬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听说他打架特别狠。
GX：你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小月亮：［翻白眼］你前两天还在生病呢！开学那天也是，总是过敏的。
小月亮：打架免不了要在地上摩擦吧？万一又过敏了怎么办。
隔了一会，顾休还没回复什么，苏寻醒悟过来，一阵恼火。
小月亮：不对不对！你们男生怎么老想着打架啊，不管是不是对手都不许打架！！！你不是好学生吗？！
聊天框里的文字似乎活了过来，生动描摹出女孩炸毛的样子。
顾休不知道她哪里看出来他是好学生了，他也不辩解，低低轻笑一声，回了个简简单单的句号便摁灭屏幕。
他也躺在床上，今天男生宿舍的空调系统坏了。头顶的风扇呼呼吹着，没能驱散午间太多闷热。顾休却在扇叶规律旋转的机械声中，听着听着陷入瞌睡。
又训练了一个下午，晚间照例开展主题宣讲大会。
这是一天中最轻松的安排。晚风微凉，主席台下绿泱泱一片，同学们规规矩矩坐在小板凳上，虽然不敢像以往开大会那样交头接耳，却也很享受这难得不用出汗的机会。
付启扬借着上厕所，领着众社会哥偷偷溜回宿舍打游戏。
他们不敢太明目张胆，走的是靠近围墙的一条偏僻小路。正好同番羽墙进来的一帮小混混迎面撞上。
冤家路窄，这是中秋假期才干架过的那帮外校学生。
随着最后一人轻轻松松从墙头跳下来，场面陷入胶着。
这人蓄着一头中长发，在后脑勺扎成脏辫，眼神世故又狠戾。痞里痞气的打扮，明显不是学生。
正是上回这群人请来的“道上”外援。
为首一个男生吐掉嘴里的烟，态度嚣张。
“哈！姓付的，这么欢迎我们呢？”
“上次溜得挺快啊？正好，也省得我们蹲了。”
他说完，咧开嘴张狂地笑着，几秒后又突然止住，隔空挥了下手，嗓音变得阴鸷：“上！”
两拨人马数量相当，很快殴打成一片。付启扬练过几年跆拳道，应付这些虾兵蟹将不在话下，可他抽空望了一眼始终游离在战场外的脏辫男，心下凉了半截。
这个人还没出手。
等他出手，他们几个今晚可能都得交代在这了。
即使顾忌他们的家世背景不敢下狠手，但这种人向来无牵无挂，命比纸薄。就算他今晚被打成重伤，付家也只能冲这几个外校的学生撒气。
拿这个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群蠢货，打个架输不起就把这些亡命之徒牵扯进来，得罪付家的下场他们承担得起吗？
付启扬这边的富家公子哥平时多多少少有练过，很快占了上风。对面那个为首的男生见状，急忙冲后头的男人大吼：“禹哥！快帮忙！”
脏辫男扭了扭脖子，直到此时才有所动静。
付启扬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眼睛一闭，狠狠把身前与他纠缠的人撞开，摆出一副应战的姿势。
可惜他很快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脏辫男的对手，几个回合后就渐渐招架不住。
又是一记手刀劈来，付启扬已经耗费了太多体力，他下意识抬手护住脖子，却见那人突然改变方向，反手朝他后脑勺攻去。
那瞬间只来得及想，这一下要是被打中了，他恐怕得直接晕死过去。
然而，想象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有落下。一只手从侧后方穿出来，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招。
付启扬回头，见到了他绝对料想不到的人。
是早上他那群发小还扬言要报复的人——顾休。
此刻他脸上神情冰冷，竟然比脏辫男看上去还要可怕。手刀落在他掌心上，皮肤迅速泛起猩红，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双漆黑的眸苍白空洞，没有半分情感。
如果硬要分析，大概只能瑟缩着低喃一句。
他……更不要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