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回：魑魅黑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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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孩子的魂魄早已被抽离，雪神感受到的那抹灵魄气息竟是封印在鸡身上的一抹残魄。
就在泽苍紧跟着雪神之后出去，那黄母鸡突然抖了抖毛，口吐人言道“追不上追不上！咯咯咯咯！”
那哭闹的夫妻专注于自己的悲伤之中，并未察觉到那母鸡翻了翻猩红的眼，只见泥地上的鸡影渐渐变大，瞬息间便化成一个人类的影子，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山林忽然响起一声风啸，紧接着两道身影如同脱弦的箭矢般急急穿过。
耳边风声乍起，泽苍手负于身后，足踏飞叶，衣襟震荡。
他知道，雪神是带着怒气去的。
虽说下界这些时日死人是见了不少，可人世间的生离死别，雪神却是头一次如此近的感受。
“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是不是都这样的撕心裂肺？”
耳边响起他的那番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闷得透不过气来，竟不知这“悲欢离合”是替那孩子问还是替自己在问。
树影斑驳，一道道阳光落下来，便听到不远处一声声清脆的剑鸣。
熟悉而又遥远，声清如霜雪飞落，引风缠绵光渺渺，如泣如诉，仿佛一扇门被推开....记忆里，那剑也曾在他手上如此浅吟低唱。
清霜剑，剑如其名，为雪国上古寒霜注入九天玄光化形所铸，剑身薄如蝉翼，根根灵脉之间玄光流淌，犹如极光流淌于叶脉之上。挥舞之时随着风、气、灵的流动，发出婉转悠扬的低吟，犹如伶人的挽歌，空灵、凄美。
若所料不错，雪神已然与对方交起手来了。
泽苍踏风而行，数十步之后，便见一片青竹林。
阳光落下，雪神白衣翻飞，银色的鞋轻轻落在一枝压弯了竹尖上，身后四道冰剑悬空浮在身侧。
而那黑影则呲牙咧嘴的匍匐在地上，用一双蓝幽幽的眼瞪着雪神，身上数道黑刺立起，宛若一只炸毛的猫。
“灵隐族？”泽苍停下脚步，看着那黑影自语道。
只见那黑影蓄了势，一柄金轮圆月刀随身飞起，张手掐了一诀，那金轮瞬息间便化做成百上千，只在空中一滞，便疾风骤雨般朝雪神袭去。
玉尘将手一挥，白衣无风自飞，灵力自指尖涌出。四道冰剑领命而去，声声剑吟如风玲清唱，透明的冰剑在空中画下数到弧线，如一张张开的巨网，将那铺天盖地的刀影包裹。
一声爆裂，雪雾散开，黑影自白雾之中冲出。金轮泛光，寒刃如星光闪烁，嗤笑一声，循着玉尘的身影便冲将上去。
玉尘转身而避，轻纱如烟雾般腾起，晶莹剔透的冰剑在阳光下闪着光亮，随雪神的动作浮动翻飞，如起舞银玲，声动四方。
雪神也不在意与那黑影近身缠斗，数招之间，寒芒掠影，刀光交错。只见几点白芒在空中划过，又见几点寒刃从竹叶之间飞过，青竹摇曳，白衣飘飖。
本是游刃有余，寻着时机便可将对方擒下。忽然竹林深处飘来几缕异香，控着飞刃扑入的黑影一滞，幽蓝的眸子透出一丝惊诧。玉尘银履点竹，旋身聚风，衣诀翻飞，手中剑吟，四周风声涌动，剑身微微泛起白光。
“残风破雪！”随泽苍一同赶到的北斗惊叹道“尊上这么年轻时，就掌握了此等功法！”
“你还记得。”泽苍背对着北斗回道，却未转过头去看他，这招式他早已不用多年，盯着那抹白色身影的眸子微微一凝道“虽还欠些火候，可对付区区小妖却是....”
“浪费了！”那黑影裂嘴嗤笑道。
忽见雪神身形一顿,一阵钝痛自胸腔之中蔓延而开，清霜剑中的光芒瞬息间就暗下了许多。
“殿下！”
“却是胡来！”泽苍蹙起眉，这才损了千年修为，就动用此等大耗灵力的招式!就不会为自己多思量几分？言语间虽有几分嗔怒的责备，可眼神中却多了许多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若是灵力逆流，伤了元灵可如何是好！
那黑影却借此寻了一丝间隙，将那竹林间飘散的异香吸入肺腑，法力瞬间暴涨，金轮飞刃而出，一前一后画下两道金弧，身后的翠竹尽都应声断开。
瞬息间数百根尖利的竹刃腾空而起，那金轮也同时化作成百上千，如同漫天的蝗虫，一前一后的直逼雪神飞去。
“不好！”北斗惊呼道。
残风破雪虽有烈风破阵的威力，可收势却不似一般小招那般灵活多变，更何况是施法之时！若被那黑影的招式击中必是大伤，雪神本就损了千年修为，灵脉正是不稳，若是灵力逆流后果不堪设想！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泽苍自不会让那黑影有机会伤了玉尘，只见那修长的指尖凝了一团白色的法力，丹丸般大小。素手轻转，泽苍正欲施法之时，忽闻一声剑鸣，明眸微抬便见那银履踏风，竹影摇曳，青叶翻飞，雪白的衣诀如云游过，玉尘微微侧身，那飞来的竹刃圆刀尽都拂着发丝飞过。
雪神白衣翩然荡开，云袖翻飞宛若流云，再听一声剑吟，犹如风中破竹，长歌裂锦，清霜剑震，风声四起。只见四道风刃自苍穹坠落，携风卷雪直奔黑影而下。
“大局已定！”一语定音，风击玉碎，再看说话的人，正是那挽剑收势的雪神玉尘。
“还不就此收手！”雪神长袖一挥，负剑看向那手下败将。只见那黑影跌在地上，嘴角残着一丝血，手上的武器已断做数段。
“已经拿下了吗？”北斗看这番场景，难以置信的问道，方才不是还，还岌岌可危么。
“嗯。”泽苍默默化去指尖的法力，站在雪神身后数步开外的地方。未想他竟将招式藏于最不易得手的上空，并以自身伤势破绽为饵，诱使对方使出大招困身原地，如此将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泽苍嘴角露出一个笑，淡如清风。
“不亏是殿下，法力无边！片刻功夫就已手到擒来！厉害！厉害！”北斗乐呵呵的拍着手道。
只见雪神轻足一踏，落下地来，白衣随风荡起一丝弧度，他走到那黑影面前，开口问道“那孩子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黑影仰着头，幽蓝的眼睛如跳动的鬼火，似有几分不屑。
“那你是承认了？”玉尘盯着那黑影。
“不就是一条人命么？你堂堂一个上神何须为了一个蝼蚁般的凡人大动肝火！”黑影嗤笑道，那双幽蓝的眼睛将玉尘上下看了个遍。心道，竟是遇上个有趣的神仙，这般与他以命相搏，竟是为一介凡人！
“为何要杀那孩子。”玉尘仿佛没听到他的挑衅一般，倔强的问道，细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无意间加重了握剑的力道。
“为何？”那黑影裂着眼看着玉尘，满眼的讽刺都要溢了出来“你们不过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何曾知道这世间的疾苦为何物！倒问我为何？”
“世间疾苦？”玉尘微微蹙眉，眼前闪过那夫妻哭泣的模样和那些嬉笑议论的村妇，还有那开口说话的干尸。
生死离别的悲痛却成了他人的笑话....
孤苦一生，身死神消，到头来连一个收尸的都没有....
这便是世间疾苦吗？
“世间之苦，便是活着！”黑影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神仙叫嚣道“你们这些神仙不死不灭，自然不懂求生是个什么滋味！”
“求生？”玉尘不解。
“人杀猪宰牛为食，我杀人挖心果腹。为的都是嘴里的一口吃食，为的都是活下去！哪有什么为何不为何，弱肉强食，我何错之有？”那黑影一步步逼近玉尘“众生弱则为人食！众人弱则为我食！我不过为求一生，为求一口饭吃！难道，这也得罪了上天不成？”
“天下万物皆可为食，为何一定要吃人？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玉尘微微蹙着眉，那一家人的哭声还在耳边。
“呵，动物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鸡鸭鱼，牛羊狗....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活生生的？”黑影愤愤然的瞪着玉尘反问道。
“同样是命，谁定的高低贵贱！凭什么人吃鸡、鸭、鱼吃得，我吃人却吃不得？凭什么人杀生杀得，我杀生却杀不得？”黑影裂着眼，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仿佛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一股脑儿的宣泄了出来。
是人，就要比众生高上许多吗？
玉尘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黑影。
同样是命，谁定的高低贵贱？
为什么人杀生杀得，他杀人杀不得？他竟一时答不上来。
黑影见玉尘陷入沉思，便乘此一瞬间的间隙，翻身滚到一旁，迅速从怀里抽出一道黑符，将手指咬破挤出几滴血往那符上一抹。双手拍地，迅速结了一印，一道暗紫色的法阵纹路勾勒而出，瞬息间地脉狂涌，数股煞气自法阵之中涌出。
只听“轰”的一声黑焰涌出，煞气四散炸开，玉尘避之不急，忙执了剑去挡，便听耳边一声叹息道。
“怎还是这样不小心！”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回：魑魅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