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长》风揽八荒

2、新帝

　　北晋天乾五十年冬，元惠帝驾崩。新帝商泽登基，年号天盛。
　　朝堂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文武官员分列两行，新帝一身黄袍位坐大堂之上，国师一身白衣，就在文武百官之前，皇帝之下的右侧站着，归然不动。
　　“陛下，元惠帝仙去，举国同哀。但朝堂事务繁冗，还请陛下勿过于悲伤，伤了龙体。”身穿紫袍，哑声开口劝谏的，是尚书左仆射魏书。
　　新帝见他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感激，“魏爱卿快快请起，朕心里虽然难过，但这万里江山、万千子民还需要朕，朕心里有数。”
　　顾之宁看着这良君贤臣，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叹了口气，果然，有些人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眼看这君臣还要继续，顾之宁侧身上前，掀了一下外袍，准备跪下向皇帝行礼，皇帝一看这架势，赶紧从龙椅上起身下去将国师扶了起来，“国师有话就说，不必行此大礼。”
　　顾之宁见他那么慌张，出口安抚道，“陛下不必紧张，如今您贵为天子，臣子行礼是应该的。”
　　“不不不，国师得道，自然不同于别的臣子。以后，就不必向朕行这种大礼了。父王在世前嘱咐过我，一定要敬重您。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吧。朕听着就是了。”
　　顾之宁见他那般坚持，也不好再推脱，双手作揖之后，便从身后拿出了先帝的遗诏。众官员见此情景，纷纷下跪，皇帝脑袋有些发懵，国师这是要干什么
　　顾之宁见他发愣，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又唤来甘霖宣读诏书。
　　“先帝遗诏：太子惠秀中外，宅心仁厚，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朕子嗣单薄，唯三子一女，二皇子斐远学富五车，才思敏捷，晋封平远王；三皇子穆野为人诚恳，心思纯良，晋封长治王。公主宜湘聪慧善良，晋封长公主。钦此。”
　　“臣等遵旨。”
　　甘霖宣读完诏书后，把它递还给了顾之宁。顾之宁接过，轻声道了谢。向皇帝言明这诏书还得由他来保管，见皇帝还在发愣，顾之宁不经意地虚咳了两声，皇帝看向他，顾之宁颔头示意他看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皇帝大梦初醒一般，“爱卿们都起来吧。”
　　百官们得令，纷纷谢主起身，还没站稳，皇帝继续道，“如无他事，那就退朝吧。”
　　待百官都退完之后，国师也行礼，准备转身退下时，皇帝叫住了他，“国师，你会辅佐朕的，对吗？”
　　“陛下不必担忧，国师的职责就是辅佐帝王，匡扶天下。”顾之宁转身，定睛看着大殿前的新帝。两人一内一外，相顾无言。
　　“母妃，父王遗诏中晋我为平远王了。三弟也晋了。”商斐远对着在观音像前礼拜的玉妃秦玉道。秦玉仿佛没听到，一直不出声，商斐远也不敢出声打断她礼佛，就站一旁候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秦玉终于起身了，转身看到旁边站着的商斐远，朝他挥了挥手，让他跟着出来。
　　天阴沉沉的，如同墨一般的云盖住了大半边天。母子俩走在花园中，秦玉屏退了侍女太监，领着他坐在花园里的亭子。
　　“斐远啊，商家祖制你也知道，宗室子弟弱冠之年才有继承权，你父王膝下就只有三个皇子，太子呢，是他在潜邸时就有的孩子，怪母妃怀你怀得晚。”
　　秦玉摸着他的头，惋惜道。商斐远握紧她的手，出声安慰，“母妃不必自责，人各有命。皇兄会是个贤君的。”
　　秦玉一听这话，脸色瞬变，把手猛地抽出来，厉声道，“商斐远，你胡说什么？你以为那个草包真能有什么作为吗？我苦心栽培你多年，你以为我就只想让你做个小亲王，庸庸碌碌一生吗？”
　　女人脸色变得太快，上一瞬还是温柔亲切，下一瞬就变得面目狰狞，商斐远被吓着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秦玉见他那般，许是自己吓到他了，柔声道，“远儿，母妃对你的期望你是知道的，你比那个草包更适合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