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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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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白笑哀单手捶地,纵使只有她和白穷庭,她也把尊敬挂在心头和行动上。
“私下的时候不必多礼,起来吧!”
白笑哀抬头见父亲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张了张嘴没能说什么话。
乾渊教的房屋,外面看着是金碧辉煌,那是前几任教主留下来的建筑风格,他们也懒得去改,但是室内的房间布置却是按自己的心意来的。
而白穷庭的房间内全部都是黑色。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让你下山帮茉绫派解决事情,你心中有疑虑吧?”
白笑哀直接了当的回答:“是。”
白穷庭从暗影中走出来:“唉,告诉你也无妨,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
“茉绫派现在的掌门,也就是他师父,很多年前……于我有大恩。此去路上,你一定要尽力而为,不要怠慢他们。就当……是替你爹我报恩了吧。”
这话从白穷庭口中说出,已经是代表极重大的意思。白笑哀虽心中惊讶,但还是拱手,“父亲,孩儿记住了。”
白穷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显然关于这件事情,他不想多说。
白笑哀关切地问父亲,“您不是一直在闭关吗?怎的今日出关了?”
“今日正好参透了一些功法,听大祭司来汇报,本意是出来看看最近教内事务。结果那个逆子……”说到这里,俩人具是沉默。
白笑哀低声说道:“笑苦年纪小,以后他会明白的。”
白穷庭冷哼,“你俩就差了两个时辰,能小到哪去?”
白笑哀自知失言,垂下头去,不再做声。
白穷庭沉默了良久,低低的说:“差不多就让他起来吧,他身子板弱。”
“女儿明白。”
“你下去吧。切记,一定要治好那位茉绫派掌门。”
见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白笑哀连连答应之后退了出来。
出门之后打听到了给齐绍安排到了哪里,白笑哀起身向那处走去。
她现在非常地好奇,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茉绫派。但这位掌门却对父亲大有渊源。
她边走,程襄从一旁迎过来,事无巨细地向她报备出行时所带的东西。
白笑哀身为乾渊教圣女,可不是什么大闲人。此次出发,不光肩负着救治茉绫派,还需采备一些乾渊教所需的日常用品。
乾渊教的人不愿意和江湖上的那帮人打交道,能少出去就尽量少出去,所以一次性采买的量会更大一些。
教主闭关,大祭司常伴在身侧,眼下各位护法各有职责,少主又……有点顽皮。所以教中的大小事务均落在了白笑哀身上。
白笑哀边走边拿着那份册子,吩咐道:“你从虎堂鹤堂各点五人,共十人随我此次下山,不要身手太好的,既然是帮人我们此去低调些。你暂且不必跟着,教中大小事物交由你与大祭司商议。”
程襄一一应答,待走到齐绍门前,白笑哀:“吩咐下去,此次风异散多带十吊钱。”
交代完之后,她“噔噔噔”敲响了齐绍的房门。
齐绍没有准备,开门便撞见了白笑哀,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向她问好。
白笑哀眼睛一眯,下巴一扬,“齐少侠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齐绍暗骂一声自己呆傻,赶紧请白笑哀一行人进了屋子。
白笑哀坐下,身后自然有侍女为她奉茶,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子上,打量着齐绍。
齐绍敏锐的感觉到白笑哀,和哪里有些不同了。
若说不同之处,便是从他进山以来,白笑哀上带着的笑淡去了。
此刻她周身气场极强,淡然地坐在屋子中间,环顾着周围,面上不曾带笑,神色有些……倨傲。
一个人若从笑变到不笑,会给人他生是否生气了,或者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但齐绍却敏锐的感觉到相比之前白笑哀,现在确实拉近了一点距离。
程襄包括周围的其他人见到白笑哀这个样子,立了许久的汗毛,终于懈了下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白笑哀这么一大会儿功夫给他们吓得不轻。
平时乾山没有外人,白笑哀还算正常。一旦她含着诡异的笑,大家便知有人要倒霉了。
白笑哀端了一下午温温和和的笑,纵横他们知道是不是冲他们来的,但是也忍不住发抖。
这是白笑哀个人的习惯。
有些人面对陌生人彬彬有礼,有些人面对陌生人带着三分警惕。
而白笑哀面对生人,端的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不似小家碧玉的温柔,不似高山寒月的清冷,就是一个非常正常毫无温度的笑容。
丹凤眼微眯着笑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心生探究。
若来者没有恶意,会被她这么一个笑放下戒心,降低警惕。若来者图谋不轨,被她这个笑一晃,看她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便开始畏惧她有没有什么后手后招或者阴谋。
手底下这帮人让白笑哀笑着看几眼都不如打骂他们来的舒坦。
乾渊教和山下所谓的名门正派关系异常恶劣,武林中门派对他们多有诋毁,白笑哀在心中,将他们统统划到对面去。
齐绍抱着一个没听说过的身份,拿着乾渊令自然让白笑哀心生怀疑。但不是那九大门派,白笑哀却也对他恭恭敬敬,但却一直怀着戒心。
反正只是拿着乾渊令找我们我们办事,在内心一定和其他门派一样,是把我们当什么牛鬼蛇神吧。
眼下从父亲那处得知茉绫派竟是有恩于白穷庭
白笑哀的思维方式很简单,把齐绍规划到了自己人处,就和平常和属下们相处是一个样子。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齐绍浑然不知。但他却感觉到白笑哀以前虽然温温和和的笑,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此刻翘着二郎腿,面色淡淡,却反倒让人想心生亲近。
白笑哀也没废话:“既知齐少侠是自己人,我便也不绕弯子了。此次下山,我可以直白的告诉齐少侠,我们不光会帮贵派解决问题,也需要去置办一些东西,准备的事情略有些多。不过少侠且放心,我们必将救治贵派放在首位,等贵派众人悉数安全之后,我们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准备的时间会略有些长,导致耽误少侠一下午时间,不能此刻出发。少侠在这屋子里休息片刻,有什么问题什么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即可。”
“关于贵派的病情,少侠不必担心。那毒虫虽然狠辣,却不至于顷刻间毙命。我知让少侠等待半日,便会让贵派众人多痛苦半日,少侠必定心生怨怼。我在此向少侠保证,下山之后我们会全力救治贵派,此间耽搁忘少侠原谅。”
齐绍微微有些发愣,他实在没想到白笑哀是这样的一个性格。
果然与山下的门派们相互之间说话来回打几个马虎眼,绕绕弯子左猜右猜的形式作风不一样。
不愧是魔教,有什么直接说什么。
她确有不做这些表面功夫的资本。
其实她不说这一番话,齐绍也不会去怪他们的。
本来就是求人家帮忙,哪有催促的道理。况且齐绍也知道赶回去门派的路程就有五日,眼下天已见黑,没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道理。
齐绍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怨怼,一切听圣女安排即可。”
“还未请教贵派掌门尊姓大名。”
齐绍这是有些茫然,白笑哀在打听他师父的名字?白穷庭没有告诉她吗?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师父姓齐,名途诗。
白笑哀向后一仰,不禁有些郁闷。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对江湖的这些消息太过于松懈了?这样一个有恩于父亲的人,怎么说也应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为何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她抿了抿嘴,不死心的说道:“尊师可有尊号?”
什么某某仙人,某某道长,某某大侠之类的。
齐绍歪了歪头想了想:“并无。”
白笑哀盯了他一会儿,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只好低头叹息,“是我孤陋寡闻。”
同样的地方被反复念叨了了数次,齐绍已经不觉得不好意思了,默默的说:“我师傅确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
说罢,却也怀疑。
为什么他和乾渊教教主看起来很熟的样子,那证明手中的乾渊令确实是白穷庭给师父的了?
这俩人一个盯着桌角不说话,一个望着天花板,两人均是脑袋里想事,神游天外。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却又分外和谐。
还是白笑哀率先回神了过来,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拍了拍身上,“既如此,便不叨扰少侠了,明日寅时,在宫音门处集合。”
齐绍刚要问宫音门在哪,便听门外大喊一声:“圣女不好啦!少主又在宫音门那打人啦!”
白笑哀深吸了一口气,低骂了一句,“这混蛋!”推门便走了。
齐绍默然。好了,这下知道了,宫音门就是一进来白笑苦跪着的地方。
白笑哀走后,齐绍默默的坐回了椅子上,心里担忧着师父和师弟们。送他过来的侍女告诉他,晚饭的时候会有晚膳给他送过来。他不愁吃喝,闲来无事便打开包袱查看油茶面还剩多少。
打开的时候想起来还有那个装着蛊虫的小盒子,他似乎像想起了点什么一样,打开小盒子一看。
果然。
白笑哀接着里面的布包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手帕包裹的。还他的时候手掌一拢,连带着她的手帕一起搁到了盒子里。
齐绍的耳尖微微有些泛红,他们门派人数不多,又全是男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女子的东西。
许是她忘了吧?或者又觉得自己会将这东西丢掉吧。
齐绍默默地在心里想。
双手却没停歇,将里面包裹着蛊虫尸体的小包挪开,将那个白色的手帕单独分开来,小心的叠好,收到了另一个包裹里。
过些日子洗好再还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