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梦悠悠》荔言

4、李子

　　姜小辰拿着水管子冲院子，看到赵勉，她赶紧关了水龙头，担心会弄湿赵勉的衣服。

　　赵勉问：“小辰妹妹，怎么都是你在忙？”

　　姜小辰立马解释：“我妈妈和奶奶去给人家忙升学宴了，爸爸在帮修船。我们家就几个房间，而且我们家只要暑假的时候才有客人，不会很忙。”

　　“升学宴？是不是忙完就要准备你的了？”

　　姜小辰抓着水管，干笑两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想听到升学宴的话题。她也不想面对要去读大学的现实。她大大小小考了很多次试，也失误过很多次。每次失误，她都告诉自己，下一次会更好。

　　只有高考这一次，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自己的成绩。

　　查到分数的那天，她一个人在海边从早坐到晚，一口水都没有喝。她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赵勉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愧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姜小辰着急地摆手。

　　她叹了口气，放下水管，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星空，说：“我只是很想知道，如果失去了一次机会，是不是就只有认命了？”

　　赵勉坐到她旁边，把画册放在两个人中间，安慰她：“你才十几岁，怎么说话这么沉重？”

　　姜小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和你说个秘密。虽然我不在意，可是我夜里偷偷哭过很多次。我觉得这不是我的命。我想再努力一次。”

　　每天晚上，姜小辰都在想这件事。但第二天，她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不想再让父母和奶奶担心。她想快快乐乐地去读大学。但她就是放不下。随着报到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的焦灼感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赵勉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鼓励她：“既然你想努力一次，就可以试一试。”

　　姜小辰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怕。如果再来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我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赵勉看着星空，轻声说：“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可还是想要试一试。就算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我想，只是为了自己不遗憾。如果放弃了，以后再想起来，就会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放弃，现在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努力是为了自己不遗憾。”

　　姜小辰觉得今晚的赵勉有些不一样，转脸认真地看着赵勉。赵勉很认真，但眼神又有些感伤，仿佛在诉说自己的遗憾。

　　她就这样看着赵勉，虽然她不知道赵勉有没有在说自己的遗憾，但她觉得赵勉好像看懂了自己的心事，她原以为原本平静的心，因为赵勉的话又开始跳动。

　　赵勉觉得姜小辰似乎在看自己，转脸看向她，姜小辰先一步，慌张地低下了头。

　　她的目光正巧落在了赵勉的画册上，赵勉以为她对画册有兴趣，笑着说：“这本画册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看一看？”

　　姜小辰心里大呼不妙，赵勉肯定是误会了，但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这个封面看起来很有意思。”

　　姜小辰无奈地看着桌面上的画册，犹豫要不要打开。她没想到赵勉热情地要把画册借给她，还给她介绍了这本画册的特点。姜小辰真的是哭笑不得。她根本就不懂什么艺术，看了也是白看。

　　不过她最后还是打开了画册。

　　确实看不懂。

　　不过她觉得好像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能看下去。她轻轻地拿起画册里面的书签，是立大的场景。

　　姜小辰叹了口气，她曾经想象过在立大读书，但现在也只是想象了。

　　姜小辰在院子里看星星，奶奶在旁边扇着蒲扇。

　　“奶奶，你说大城市里也能看到这样的星星吗？”姜小辰好奇地问。

　　奶奶回答她：“城里楼那么高，灯光那么亮，看不到星星的。”

　　姜小辰忽然很好奇，问：“奶奶，你为什么不和姑姑叔叔走？在城里生活多好。”

　　“我喜欢你妈妈，想让她轻松些。”

　　姜小辰反问：“那你不喜欢我吗？”

　　奶奶无奈地用蒲扇打了下姜小辰的后背，笑着说：“当然喜欢了。小辰，我们都喜欢你。你要开开心心地生活。”

　　姜小辰安静地看着星空。奶奶去休息了以后，她还在看。

　　她难得地起早，在后院里摘李子，仔细地挑了好一会儿，又把李子洗干净。

　　忙完后，正巧赵勉跑步回来了，看到忙碌的姜小辰，也很是惊讶，因为前一天姜小辰刚对他说，奶奶和妈妈的升学宴忙完了，不用起早给她们准备早饭。

　　赵勉关心地问：“小辰妹妹，你在忙什么？”

　　姜小辰慌乱地起身，挡在李子的前面，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我在洗衣服。”

　　看到她慌乱的样子，赵勉以为是女生不好意思说的事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勉和同学们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写生，姜小辰赶紧跑出来，装作平静地说：“我们家的李子熟了，你们带着吃吧，正好解渴。”

　　因为姜小辰平时也经常给他们吃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

　　赵勉看了看手里的李子，又看了看姜小辰，和往常一样，客气地说：“谢谢小辰妹妹。”

　　姜小辰觉得今天的赵勉有些不一样，今天格外地客气，但她也没有想多，笑着说：“没事，这个李子特别甜，你们记得吃啊。”

　　她哼着自己编的小调儿在院子里晾床单，抬头一看，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深吸一口气，还有大海的味道。

　　姜小辰不禁感慨：“生活真美好。”

　　这时赵勉回来了，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李子还给姜小辰。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吗？”姜小辰很紧张。

　　赵勉解释：“没有没有。李子很好吃，我也很喜欢。只是我的喜欢，你可能误解了。我有喜欢的水果。”

　　姜小辰接过李子，笑着说：“没事。很多人都不吃李子，觉得酸，可我觉得还好。”

　　她边说话边啃了一口，觉得李子还挺甜的。

　　姜小辰吃着吃着，抬头对赵勉笑了笑，然后继续吃李子。姜小辰想，等到明天，她就不摘李子了，换一个水果。

　　她在心里盘算，还可以给赵勉准备些什么水果。前几天舅舅送了西瓜来，据说品种特别甜，但是西瓜不好带着去写生，家里还有橙子，应该很方便带着。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却没有察觉到眼前沉默的赵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