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和大侠客》那撒修

5、五

　　尽管我真的心悦他，但他笑我脸圆，我还是生气，所以我必须要教训他一顿。这无关喜欢，关乎我的尊严。
　　我将这些事情吐槽给师傅听，他听完笑得好大声，还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你当时就应该说，如果他输了，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岂不是更好？”
　　“对哦！”我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说啊师傅！”
　　“笨丫头回来！”看着我马上就要往门口冲，师傅赶紧喊住我，“给你说了要矜持，不要轻易暴露你喜欢他，傻姑娘知道吗？要想办法让他先来喜欢你！”
　　“可是......”听完师傅的话，我有些懊恼，“可是我已经先喜欢他了。”
　　师傅在桌前撑着下巴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感情这回事儿呀，谁先动感情，谁就是输家。”
　　他说话时没看我，好像是在看窗外的那颗枣树，又好像再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于是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师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又来揉我的头发：“小姑娘家家，别学着叹气，你这才应该是没有烦恼的年纪呢！”
　　“可是我有烦恼啊！”我继续叹气，“我想知道杨七郎会不会喜欢我嘛。”
　　“来日方长，”师傅撑着下巴笑道，“你们这才刚认识一天呢！不用急于这两天，让他多了解了解你，多认识认识你，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嘛！”我激动地原地转了起来，“他会喜欢我嘛？！”
　　“我的徒儿有那么那么好，哪有男子会不喜欢！”
　　师傅说的这话也信不得，师傅总会说我好，虽然经常嘲笑我，但也是真的宠我，他当然会说我好啦。
　　不过师傅说杨七郎一定会喜欢我的，我相信师傅这句一定是真的。

　　第二日，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出门遇见了师傅，与他一路聊一路往练武场走，等到了一看，杨家兄弟们早已经都到了。
　　什么？！大家都在吗？
　　数了数，果然七人一个不少，都在各自练习拳脚功夫，练武场角落边边上，还有个小八妹在那里蹲马步。
　　恐怖如斯，杨家人这么大早就起来习武吗？！
　　我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杨七郎。他穿着一身练武方便的黑色裋褐，为了活动方便，将袖子挽到了肘间，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小麦色的肌肤上挂着一层薄汗，在清晨的阳光下反着光。我到时他刚刚打完一套拳，正在做收势，整个人身形笔直，熠熠生辉。
　　“来啦？”杨七郎边往我这边走边活动着手腕，嘴上还不忘嘲笑我，“我还以为你怕了不敢来了呢！”
　　“笑话！”我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你！”
　　“怎么比，你说。”杨七郎立在我面前，抱着胳膊笑道，“比拳脚或兵刃都没行，随你挑。”
　　我昨晚与他简单过了两招拳脚，并没有占上风。我对我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剑法还是颇有信心，毕竟他可是自称凭借这套剑法冠绝江湖。虽说上次在潘豹那里落了下风，但也有没做好准备、一时被对方气势唬住的原因。当然，我也就只能与杨七郎比试兵刃，方才有机会拼个胜来。
　　我二人定下比试规则，谁先击落对方的兵刃，谁就算输。这时候杨家几位兄长们各自停下练功，将场地让给我二人，围在了场地周围看起了热闹。嫂子们无事可做，也来看戏，就连师叔、师傅、杨将军，也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纷纷都找好了观赏位置来看我们这场比试。
　　杨七郎用的是长枪，我用的是赤影剑。有句古话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在我二人兵刃相交的第一招结束后，我便知道现在的我比之杨七郎，可能武艺确实要差一点。
　　看来若要打掉他这兵刃，纯靠武力压制是不现实的。
　　这种被对方武力压制的状况，可是我最擅长的领域。“打不过就跑”可是师傅对我的第一项指导，也是我学得最到位的功夫。于是我开始发挥自己所长，满场乱窜。
　　师傅的笑容逐渐尴尬，倒是师叔笑了出来。她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的师兄还没有后来这么强大，她年少时候也是个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姑娘，那时候她武艺强悍，对上师兄也占据上风。那时候的师兄就同如今的元元一般，打不过就满场乱跑，而自己轻功却比不过他，师兄就一边笑她一边跑，而她却只能边追边骂师兄无赖。
　　眼前满场乱跑的小姑娘和当年就人高马大但跑得快的师兄的身影重叠了起来，佘赛花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师兄，如今他的鬓角已经添了几丝白发，而她也成了八个孩子的娘，他们早已从当初那群不喑世事的孩子们长大。
　　这群孩子们带着他们身上的影子，在耀眼的阳光下奔跑着。看着孩子们，就好像看到了曾经自己一样。
　　我走位是真的天秀，从南窜到北，从东窜到西，从兵器架窜到房顶，再从房顶窜回地面。
　　于是，这又遇到了之前和潘豹比试那场同样的问题，尽管我可以躲他们一时，但长久以往，内力不足的一定先是我。
　　师傅说我力气不如男子，剑法也还学得不够精，只有这一身轻功，勉强能称作上等。
　　在经历过两场比试后，我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实力不过尔尔。以前在山头上，对手只有师傅，而今到了汴京，潘豹和杨七郎的功夫都在我之上，如今的我，确实打不过他们。
　　或许当初再多蹲蹲马步、多练练剑法、少偷点懒，我的武艺也会有机会超越他们吧。要是我努力的话，可不一定比他们差呢！我就是不努力而已，只要我开始努力，一定能超过他们！
　　然而此时此刻，我只能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剔除掉，现在想以前该怎样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在眼前这场比试中，我算了一下现在我剩余的内力，看了看对面只是呼吸快了些却依然游刃有余的杨七郎，心里直呼不好。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我退到了墙角，脚一蹬墙，反身挽了个剑花迎面攻了上去。杨七郎追了我整场，此时确实没料到我会突然进攻，一时间被我击退了两步，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虽说是和对方硬碰硬，但杨七郎的力道确实要比我大得多，他的枪法也学得很好，出枪速度极快，扎、刺、挞、抨，正面对上后，我只能疲于应付他的攻势，完全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在几次挑枪之下，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拿不住这柄剑了。
　　此刻，我感觉到自己输了这场比赛已经是定局，其实老实说提出比试也是因为当时被说脸圆有些不忿，情绪上头，过了一夜到了今天，我对输赢的结果倒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但我可不愿意轻易的认输，能多撑一招，就是一招。
　　我也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最后的我气喘吁吁，持剑的手已经微微开始发抖，身体也到了极限，而杨七郎抓住了机会，一击挑飞了我的剑。
　　输了便是输了。
　　我捡起剑冲着杨七郎一抱拳，低头闷闷道：“我输了。”
　　杨七郎长枪一收，往地上一杵，笑着提醒我：“该怎么叫？”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用特别特别腻的声音来腻歪他，“七哥哥——”
　　我如愿以偿地看见对面的杨七郎肩膀抖了一下，嘴角还有些抽搐。
　　“哎——”
　　“七哥哥——”
　　“哎——”
　　一个腻歪，一个更腻歪，我存心恶心他，他也存心恶心我，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喊，我假装呕吐，他也假装呕吐。将兵器收回兵器架后，我不打招呼直接一拳上去，又和他过起了拳脚。
　　见我们两个闹着又打了起来，其他人也不再围观，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
　　“元元这个姑娘很有韧劲。”我不知道的时候，师叔对我师傅说道，“最后本以为她已经极限了，还又接了七郎几招，很不错。”
　　“她呀，”师傅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平时可逃得到快。谁叫她这次自己下的战书，打不过也得打，这丫头就是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