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正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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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终于不用分前后编了…如此还会有人看么^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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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虽然才是初夏，未到年中最热时份，但早中晚冷暖相差颇大，似现在还只巳正，中天碧空如洗，燕青走在街上，不一会日头照得身上干热干热，要是到了正午更不好受。
燕青抄小路转过好几道拐弯，来到石家瓦后头几排屋子最尾末处，离远看到几个汉子堵在一间屋子前，走的近了，便见严小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几个汉子骂。燕青快步上前分开两拨人，向严小香笑道：“姐姐莫嚷，里头不是有病人么？仔细吵着病人。”严小香听了，忿忿地收回手，抿住嘴不说话。
对面的一个青衣汉子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燕青，怎地？莫不是浪子见这婆.娘好面貌——”
燕青不欲与他啰唆，从身边掏出一块小银锭在手上抛耍，笑道：“老严头不过一时生病，钱财不趁手罢了，”说时把银锭抛给那青衣汉子，“这一锭足五两，够抵帐了吧？”严小香见状，忙要抢回，被燕青一手拦下。
青衣汉子掂了掂银锭，旁边一个褐.色.布衫的汉子说：“谁晓得这银锭足.色.不.足.色？你同我们到交引铺兑成钱再说话！”青衣汉子把银锭收起，笑道：“就你‘浪子燕青’这名头也不止五两银，我自是信得过你。”瞟着严小香又说：“早把人叫来给钱不就早完结了嘛？”说完交过一张欠条给燕青，之后带着众人离开。
严小香气得两颊通红，边跺脚边拉着燕青，“谁叫你给他银子！你——”燕青说：“行了行了，老严头呢？可好了些没？”严小香气在头上，一扭头兀自回屋去了。
这时屋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看，见到燕青，两眼晶亮晶亮，“小乙哥真的来了！”
“严小英！”严小香瞪着男孩，“我就知是你捣鬼！果然是你把他找来！”
严小英吐了吐舌头，燕青把他护在身后，说：“我往常跑来跟老严头学乡谈、说诨话，他待我最是友好。眼下他既有事，我帮上一帮又何妨？况且，我那锭银也不是白给，等老严头大好了，你赚了钱再还我，我不跟你算利.息就是。”
严小香面.色.稍霁，严小英见机一溜烟跑开，燕青又问：“老严头如何了？”
“唉，不就是求医问药，喝下去的苦汁子都快够洗澡了，也没见有大起.色。”
燕青又从身边掏出一个小银锭递过去，严小香拒不肯收，燕青说：“这屋里老的老、小的小，你能抽得了身到瓦子去演合生？本来你们就是路歧人，在石家瓦落户不足一年，能有多少浮财？我这是救急，不是救贫，等你趁手再还我就是。”
严小香低头想了半晌，接过银锭放在桌上，“你等我一等。”说着走入内间，翻找一阵，复又步出堂屋，把约莫三吋长、大拇指宽的一个小竹筒送到燕青面前，说：“我阿爹是路歧人，终年拖家带小四处流浪讨生活。原本还有个姓李的姐姐跟我们搭伙卖艺，年前我们在建康府时，李姐姐让一个姓安的神医相中收做外.室。那安神医医术十分了得，他追求李姐姐时，为讨她欢心，特特给她做了这管.迷.药，说我们路歧人时常遇到无赖泼皮纠缠，带着这个防身最好。”
“……”燕青一阵无语，并没伸手，只盯着那小竹筒咕哝：“为讨佳人欢心居然做出如此物事……佳人真有为此而笑么？”
“当然没有。”严小香翻了个白眼，见燕青悄悄退了半步，往自己与小竹筒之间来来回回看，神情怪异。
严小香略一想便明白，怒道：“怎地？奇怪我怎么没把这个用在你身上是吗？啐，我确是为你跟别人闹过，可我知你心里有人，也就放开手，这般提得起、放得下方显我真气量、真风度，不会强人所难！再说，你燕小乙固然俊俏风流，我严小香何尝不是娇花嫩柳！要用这等手段才能与你成事？平白贬了老娘身价！任你再好，老娘也不稀罕！”
燕青忙笑道：“姐姐从来不是那等乘人之危的下流人，”说着两指拈起小竹筒，问道：“那位……安神医是何许人？”
“他大名安道全，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以此驰名远方。人是比较木纳，可手艺确实了得。就说这.药.粉，端的十分好使，两个指头捏一小撮往人面上一弹，立生效用！两刻之内对方浑.身.无力不能言语，足够时候你把人放倒捆好再收拾包裹跑路！呐，我也不很舍得用，现在竹筒里还有大半，算是我拿来跟你换这银锭。”
“……”燕青好艰难才能开口：“如此手艺……确实……神奇……可是我大概……”
“得了吧，”严小香阴笑，“你燕青小乙遇到的登徒子难道还少么？带着防身，有你好处。”
＝小乙哥回家的分割线＝
燕青回到卢家时已过正午，日当头天正热。街上许多酒家食肆都拽了望子打烊休息，就剩一些卖饮子凉水的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徕行人。
待得踏入家门，卢俊义与一众管事在外堂议事竟然尚未散去。燕青正要闪过一旁，不想卢俊义似有感知，一下把脸转过来，眯起眼看着燕青微微一笑。燕青见避无可避，遂大方步入堂中，揖手后坐在门边角落里静听。
堂中两旁均置有风扇车，仆人以手摇动转轴，虽然起动间有些噪音，但是清风徐来，于此夏日之时确是受用。
燕青接过仆人所送饮子，但听一人说：“告主人，关于铜驼巷朱家那几宗款项——”
燕青抬头一看，见是新提上来的一个小管事，名唤李固，乃是去岁冬天因贫病交加昏倒在卢家门外，为贾娘子所救得。卢俊义见他能写会算，人亦勤谨，便收留下来做事。想李固是因为新到任，未清楚各家门路。想那朱家近年虽是家道中落，可朱大官人朱承文与卢俊义乃是总角之交，卢俊义决不会与之计较钱财。
果然，上座卢俊义抬手止住话头，道：“朱承文与我乃是世交，他近年周转确实有些不便，但他为人实诚，不会耍滑，那些款项也不急，且先记着吧。”
“告主人，”李固面上神气似有些为难，“今早小人得了信儿，说那朱官人……他月前在京师投水而.亡，暂厝在寺庙里。”
消息来的突然，燕青暗暗吃惊。卢俊义亦是讶异，忙追问：“真有其事？你这是从何处听来？”
李固答道：“小人见朱家下人置办.魂.帛铭笙等物什，上前细细打听过。那朱官人是因为盐钞之事而自.杀，想来不久朱家便会上门报丧。”
崇.宁.二.年，蔡.京.幸.进，掌.大.权.行.变.法，其.中.一.项.盐.钞.新.法，将.原.有“解.盐.钞”作.废.，以.新.钞“末.盐.钞”替.换。换.钞.时，因.旧.钞.贬.值，商.人.需.得.补.大.钱.才.能.换.新.钞，国.库.因.此.大.大.进.帐。蔡.京.为.要.钱.供.上.头.挥.霍，由.是.频.频.更.替.盐.钞，尽.多.榨.取.钱.财。如.此，商.人.昨.日.才.换.的.新.钞，今.天.立.成.废.纸，又.得.再.补.大.钱.更.换。朝.令.夕.改.，一.而.再、再.而.三，乱.像.之.下，不.少.富.商.因.连.番.换.钞.而.沦.为.乞.丐，以.至.赴.水.投.环.者，不.在.小.数.。.
卢俊义怔了怔，半晌长叹一声，望向燕青，道：“小乙，明早你在柜上取三十贯钱，另办些粮食布帛送去朱家。承文独子不足五岁，你代我关照一下，不可让朱家老小受委屈。”燕青忙起身答应。卢俊义但觉无甚心思议事，吩咐众人各自散了，自己与燕青回院子去。
夏日暑气渐盛，屋檐外早早支起障日棚，屋内竹帘替去窗纸，纱幮换下围屏，四角摆放冰盘，窗下安一架湘竹.床，上置绿釉芭蕉叶瓷枕、细篾编就透空抱笼，冷香细细，润碧森森，既清且凉，当合一枕幽宜，忘却忧烦。
卢俊义在燕青侍候下洗手拭面，换了一.身.轻软丝绸，便往湘竹.床.上倒去，等燕青也换了外袍、洗过手脸，便招手道：“小乙，我心烦得很，给我唱支曲儿可好？”
燕青知他为友人身故之事不乐，当下坐在.床.边，执一柄剔犀团扇为他扇风，又细细唱：“门外绿阴千顷，两两黄鹂相应。睡起不胜情，行到碧梧金井。人静，人静。风动一庭花影。”一支小曲唱来，如珠走玉盘，冰敲银碗，直是清心败火顺气宁神，教卢俊义眉间疙瘩渐平。
卢俊义握着燕青另一只手，拇指在燕青掌心里细细摸挲。好一会才缓缓道：“朱家这几年家私消耗，无甚可用之人。小乙，你代我往京师跑一趟，帮着把承文灵.柩.送回朱家吧。”
“喏。”燕青答应，为分散卢俊义心思，又故意道：“小乙从相州回来还不到两个月，这又巴巴的被打发到京师，想来主人是不乐意见到小乙。那末，小乙今次要待到几时才好回来呀？”
卢俊义弹一指燕青额角，“你不乐意去京师，那好，我换别人去，你留下来给我管帐。”
“别价，”这下倒变成燕青苦了脸，“小乙光瞧见帐本封皮便觉头晕，主人行行好，别教小乙当这苦差吧？”
“你呀，明明聪明得很，却总爱杂学不做正事。老都管眼看年纪大了要退下来，我本意属你来接手，你倒好，推三推四，一点事情不愿管。”
燕青把头摇得拨浪鼓似地，“小乙只管专心侍候主人，别的事自有别的人做。”
卢俊义还要再说，适时小厮兴实捧来点心，只好不语。
燕青暗笑兴实来得及时，帮着安排饮食。因见送上来的是椰子酒、卤梅水两样冰镇冷饮，攒盒里无非鲜藕、鲜莲子、鲜荸荠、芥辣瓜儿、韵姜糖、薄荷蜜、酥琼叶、环饼等果子，便笑道：“虽说天热，可这一桌冷的凉的吃下去，冰着肚子可不好。”便叫兴实让灶上做些细料馄饨儿填填饥，又依着卢俊义示意斟了碗卤梅水，双手奉上。
卢俊义接过来，一气喝了半碗，忽然坏笑，“说到冰着肚子，我倒想起一件事来。”燕青挑眉，夹了些果子放到卢俊义面前。卢俊义笑道：“前日梁中书为生辰纲之事来找，顺道跟我说了件‘趣事’。他说，有个泼皮去.衙.门.告.你的状，说你早些天.支.使人在大晚上把他提溜到水池边，拿.刀.子逼他.剥.了衣裳跳下池里泡了整一夜，等天光后，你又是好衣裳与他穿，又是好酒好菜请他吃。他回到家里因为泡凉水受寒闹病，拖了两三天才告到梁中书那里。”
燕青忍着笑，眼睛骨碌碌地转，“梁中书受理了？”
卢俊义大笑，“梁中书当时开骂：‘燕青既要害你又哪有给你好衣裳好酒菜的道理？况你又延了几天，谁知你是在哪里害的病？定是你这泼皮诬告以图讹钱！’连随把那泼皮打了五个板子，赶出衙门去了。”
燕青拍着手笑道：“他活该！谁让他缠着我胡言乱语耍无赖，竟然当我是那些不正经的人。小乙可没坏他身家.性.命，恁地暑热，我让他泡澡泡个凉快，又赔他那些物事，平白便宜了那厮。”
“五月夜晚，泡凉水澡，”卢俊义又好气又好笑，再弹了燕青额角一记，“你这叫他有.冤.无.路.诉，虽然是他自招，不过凭他一个泼皮，也值得你出手？若是早告诉我了，我让人找他说说话不就得了？也罢，你且去京师走一趟，顺道替我给林师弟送信。我与师弟一别多年，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
燕青抱着卢俊义手臂，笑道：“好好好，这下可以趁机一睹林教头风采，小乙算是得全心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正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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