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l》江流悦音

3、第 3 章

　　我走出来了吗？或许有，或许没有。
　　那天之后，我和白起都心照不宣地躲开了彼此，准确的说，是我主动躲开了他。
　　我接下了之前被推掉的所有委托和摄制任务，策划案草稿改动无数遍——尽管最后还是选择了初稿，我开始近乎偏执地工作，给自己多加一些无用功。
　　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我想让工作填补满所有的空间和时间，让自己不去回忆。
　　我还是在逃避，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我恨这样的自己，但却无能为力。
　　现在想来真是过分，我忽视了白起，忽视他的痛苦，忽视现有的一切，只是沉溺于自己的悲痛中无法脱身。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我的走出来了吗？没有，我只是换了种方式，把苦难积攒起来，埋藏在心底。
　　心结打不开，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在通宵一整夜去不断剪辑一个完全不惹眼的小片段时，我终于放弃了这种自虐式的疯狂，打开手机准备转换一下头脑，顺便查看有没有新信息。
　　一条新的提醒弹了出来：马上就要见到远远啦，赶紧做好准备吧！
　　远远......我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无数回忆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

　　“我还是觉得‘远’字好，志存高远！男孩女孩都能用。”翻了无数遍词典的我最终还是选定这样一个常见的字作为孩子的名字。
　　“不怕Ta远走高飞？”白起调侃，“这才两个月不到，有的是时间去想——”
　　“想远走高飞那就去呗，不肯囿于这一方天地，好志气！”我笑着抚摸了一下白起依旧平坦的腹部，“另外说到飞，谁敢跟白大指挥官相比呀，遇上你，岂不是插翅难逃？”

　　今天本该是白起的预产期，是他出生的日子。
　　算是一语成谶吗，他真的离我们远去了......

　　我用力地扣住啤酒拉环，然后猛地向外一扯，锋利的拉环划破指尖，鲜血与酒液一起飞溅而出，弄得地板一片狼藉。
　　我仰头打算灌下最后一罐啤酒，却被人紧紧抱住。
　　是白起。
　　我任由他静静地拥抱着，然后腾出一只手，将最后的酒倒入口中咽下。
　　良久，我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指尖——那里的伤口已经结上了血痂，隐隐作痛。
　　“白起，你知道吗，上一次我指甲被折断流出了血，是他帮我治好的。”
　　“治愈别人，却拯救不了自己，这就是所有治愈系evolvor的宿命吗？”
　　“白起，我好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只是这个噩梦，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白起……”
　　……
　　我说不下去。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正在把我和白起拖入悲痛的深渊，强迫我们去回想那段惨痛的记忆。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们千疮百孔的心再度凌迟。
　　可是，丧子之痛，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啊!
　　我可以控制自己不说，但我不能控制自己不回忆。悲恸的情绪吞噬着我的理智，酒精则将我的痛苦无限放大。
　　积压多日的情绪猛然爆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分崩离析。我猛地扣住白起的下巴，狠狠地吻下去。
　　我用力地噬咬他的唇瓣，舌尖无情地撬开牙关，刮擦着口腔中每一个角落，与他的舌尖纠缠不休。
　　这大概是最苦涩的吻了吧，因为我尝到白起的泪。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流进我的嘴巴，或是砸向我的手背。
　　不要哭，我在心中呐喊着。但我的大脑却思考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语。
　　我甚至做不到，揩掉他的眼泪，给予他无声的慰藉。“对不起……”我呢喃道。清醒的理智刚被拉回，就又被酒精和悲伤所控制。我又陷入了绝望与痛苦之中，并开始恨上天的不公，恨所有发生的事情，恨眼见的一切——包括白起在内。

　　“唔，”我缓缓睁开眼睛，宿醉后头疼得厉害，我用手按压着太阳*试图缓解，才发现手指已经被包扎起来，诶？我有些迷茫地坐起身来，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醒了现在还难受吗？”白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眼前，递给我一杯温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好多了，”我小口小口啜饮着温水，缓解一下不适的状况，“对了白起，昨晚……”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却在无意中瞄到了白起的衣服——衬衫上的扣子全都一丝不苟地扣着，甚至最顶上的也被扣好了——他很少这样做，因为觉得拘谨，在家中这样放松的场合，至于吗？
　　我放下水杯，抬手解开了衬衫最顶端的扣子“这样太拘谨了，不觉得勒吗？等等……”
　　我怔怔地望着他脖颈上的红痕，下意识地扯开了衬衫——大大小小的抓痕齿痕遍布他的上半身，有几处甚至出现了淤青和血痂。
　　昨晚的事不停地灌入脑海，我回忆起自己在醉酒失控状态下的疯狂——我把自己的痛苦与愤懑，无端地发泄在了白起身上。
　　“对不起……”我抽噎着抱住白起，决堤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膛，悔恨与内疚占据了我的内心，我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而他同样心痛如绞，嘴上说着没事来安抚我，可是他的心同样也是破碎不堪，怎么可能救赎得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