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34、第 34 章

　　酒楼中和昆仑鬼神争得脸红脖粗的是两名黑衣人，一个瘦高一个稍胖大些，他们同行三人，还有个瘦小枯干的，本就不引人注目，又一杯酒就钻桌子底，别说后过来的昆仑鬼神，连同伴几乎都把他遗忘了，如同平时。
　　众人陷入魔族传说中杀手「含沙射影」的蜃沙之阵，正危机之时，他却出人意料转醒，心意相通般去做胖黑衣人拼命努力也未竟的工作。

　　只见他一张口，暗藏的机关射出救命暗器，锐利的银针夹焰药之力，瞄着云韵霜后颈电射而去。看准头也颇佳，胖黑衣真惊喜非常，暗暗叫好，眼巴眼望盼这一下能刺醒云韵霜。

　　可银针眨眼就到了云韵霜颈后，她却浑然无觉——好似没什么效果，锥子一般大银针，还有数寸触到云韵霜时，突然一滞，也像他们一楼人那般绵软失力，然后嗤得一声轻响就被弹的无影无踪。竟是被自然而发的护身气罩稍一撞，随意被销毁了。

　　竟然会没效？等了好一会见还无动静，胖黑衣人叫苦，想云韵霜都现在了还发什么呆。也由心赞叹云韵霜，不愧是能把自己老弟吓出毛病的狠角色，吹口气都不用就自动弹飞老兄弟的保命暗器，这样的武学实是怎么吹嘘都不过分。

　　半响后，胖黑衣人开始绝望时，事情又有了点转机，砰得一下，云韵霜突然一拍桌子，喝道：
　　「何方宵小，敢偷袭？」
　　回手一掌，金芒冲天，龙气怒腾，庞大掌力凝聚成一道大碗粗光条，夹带电火宛如金龙一瞬就刺破前方一切阻碍，破壁而出，然后势头愈盛，宛若巨刃，直冲黑衣人这边压来！
　　胖黑衣人此时神志已逐渐模糊，被这一惊吓完全清晰，眼睁睁看吓人光柱席卷而来，只是不住暗呼：「错了错了，打错地方了！」

　　突而云韵霜又一抖腕，掌力硬生生下压，随听到宛若生铁断裂的异声，气劲在他身前三尺突然下沉入地，伴随巨大坑痕，酒店一整段墙壁都被蒸发掉，然后是紧挨酒店的小池塘，被直插沉底一掌炸开了花，无数浪珠激射入万顷碧空，一瞬蒸干！
　　也因为击中目标前抖了一下，闲杂人等都被吹飞一边，酒楼里也是一片苦痛声，但并不像池塘里那般惨烈。

　　黑衣人和昆仑鬼神都都是当今江湖好手，即使离气劲较近的胖黑衣人，先是感觉如临烘炉口，然后被飓风吹飞，压碎数张檀木桌椅，滚到墙角也仅受了一点皮外伤。
　　那一击骇人威力，果已大破双魔蜃杀之局，一扫先前阴霾，酒店里从残壁，从屋顶照进来道道阳光，浑浑噩噩的众人也逐渐清醒。

　　胖黑衣人功力最深，复原最快，拉着两个兄弟趁乱溜走。报仇什么，先有命再说。
　　他走前偷扫云韵霜一眼，只见她一直未离座位，依旧面朝窗口，背对厅堂端坐调息一动不动，任身上五颜六色真气升腾似裹着一大团火焰，要是一般人，真气如此泄出百之一二，也等同走火，最轻一身功力也难保，但因为是云韵霜，实在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形。

　　胖黑衣人他们可不敢冒险再行发难，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们想着心事，低着头从破壁处悄悄出店，头顶却有疾风刮过，鹰击长空之势跃进两个人，观气息应是魔族高手。
　　「云韵霜，纳命来！」清脆女声。
　　「还少主的命来！」混浊的中年声音，似满是悲愤。
　　很快空气中又传过非同寻常的振动，无需好奇等待，随着刺目豪光一涌，进去的两人不知被以什么手法，反正怎么进又更快的飞了出来，啪得一下摔在已经没水的烂水塘里。

　　胖黑人他们又是一哆嗦，又是差一点被砸个正。顺着触目的掌痕，很小心往水塘里张望。
　　略去平遭横祸的水族鱼虾虫豸，算上刚才进去那两位，泥底躺了足足有五个。唯有身形是年轻女子的魔族高手落地后便一跃而起，看看自己手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跺跺脚迅速离开了。
　　另一位就没那么好运，全身焦黑，七窍出血，比塘底原有那三位好不到哪，肢体都有触目的残破损伤，勉强辩出是三老一少。
　　那两俱吊死鬼特别诡异一样的，尸体最是残破，胖黑衣人深吸入一口夹杂大量蒸汽的焦热空气，想难道那边躺着的就传说中从古纵横到如今，让无数高手吃亏而从没栽过的杀手榜最神秘的「含沙射影」双魔？嘿嘿，想不到你们也有今天。不是要故意破坏你们好事，对不起了你们先不仁，就别怪我兄弟不义。

　　但旁边那名少年人是？头焦烂不辩，但躯体基本保持完整，是身上金丝甲的功用？
　　这身软甲？后来的老者奴仆打扮，灰衣破裂处也露出这样的金丝甲，虽然都已毁损，还能看出有相当效用，当然也仅此而已，并没保全主人性命。

　　两人都有一身软甲，老者曾称要云韵霜还少主的命来，莫非……
　　当然这是黑衣人溜回自己落脚处才做的详细讨论，经历过这一幕惊魂场景，倒也没让他们怎样怎样惊恐，更像是大梦一场。

　　「和双魔死在一起的遁天大魔的宝贝公子吧？连老仆都有那一身扎眼的金丝甲，这些特征想不出别人了。哼哼，看来事情要热闹了。」胖黑衣人说。
　　「哈哈哈，没想到他那个宝贝疙瘩会出现在这儿，还和双魔死成仨。什么大魔，大苍蝇吧。」
　　瘦高黑衣人说到这忍不住的笑，「他对上云韵霜又怎样，不信他不被打得狗爬，看魔统那么不可一世，整天只是嘴里痛快，反倒我兄弟才有真正行动。还是我们兄弟取了着杀手名册……」

　　大苍蝇其实是个魔族典故，遁天大魔在古老魔族中也算有名，只是因为他太过特立独行，不听号令，行事也在正邪之间，大地之魔——也就是众魔族口中的魔尊，曾想制裁他，但他轻功实在高明，人也机警非常，就算地魔亲自出马几次也
　　拿他不住，气极反笑骂他：惹人厌的大苍蝇。
　　后来地魔被封印，中原武林伤亡空前，他并没趁火打劫，以后也少见踪迹。后来听说他得了个宝贝儿子，更隐世起来乐享天年。

　　「兄弟你也是心直口快，但切莫泄露这次是我兄弟招出的双魔，这其中牵扯甚广，传扬出去必有祸端。我记得久远前焰炽一族放过话要教训双魔，但双魔难寻也是魔尊坐下红人，谁要动他们也要好生思忖。上次给我们一页杀手录，点名双魔，难不成是借刀……」

　　「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临走时瞄过一眼，云韵霜冒得那些古怪吓人真气中间似有一点玫红气息，难道和焰炽有关？难怪可以破去双魔幻术。你是说我们上当？」
　　「兵者诡道，虚虚实实的不好说，反正……你记下就是。云韵霜果真厉害，看起来她还保留颇多，幸好我们退走时造次。这次既不幸也幸运，惹上遁天大魔，也够她好好烦上一番了。不是我话多烦人，你切记守口如瓶，不要逢人乱讲，特别在魔统面前，能少说就少说，不然早晚招致大祸这个是非之地我们须早点离开。」

　　「好好，我记下了。万一，我们大名鼎鼎的魔族三先锋，再变成双先锋就真颜面涂地了。我最知道云韵霜厉害，但还是估计不到她有多厉害，那糟老头穿宝甲还被揍成烂瓜，那个好看功力不弱，反而汗毛不伤，看她有点面熟……是，是那个——」
　　「她不就是那个水罂粟——早几年闹出过一点名气的魔族三花之一，不知怎么那几个人走到了一路，莫不成她是想勾引遁天那个宝贝儿子？她功力不见得高去哪，反而那个老仆，能穿遁天金丝甲那人岂是等闲？我兄弟三人加三花齐上怕都占不得便宜。」
　　「那为什么反而水罂粟没事？嗯……我知道了，她不过运气好，生得好看。」

　　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具体，但后来就生出了些许让云韵霜有点烦的流言……

　　···

　　云韵霜联系当地同心盟人马，待喧嚣过后，受惊的人们散去，清整现场。她自掏腰包，高价买下饭庄加以扩建，同时保留下大部分原班人马加以培训。此日开始，一个大置业计划在脑中逐渐形成：改造过的饭庄不但给江湖人提供便利安全的休憩场所，也构建起非常有效的情报网。同时也是置业，虽然自己有很多金子，金子可以应急并不能生财，全部静静躺着也是浪费。用来经营些产业本身也很有趣，还可以让很多人一起发财。

　　这也算坏事变好事，虽然日程不太宽松，云韵霜还是特意多留了一天，看着一众人马清理场地，脑中想着日前所发生之事。
　　当真邪门，也是当时情绪不佳一时失察，莫名其妙就中了似乎非同小可的术法，似被什么飞来东西碰了一下才有所觉察。那时周身大部分真气就像冻成坨，运转异常困难。她惊怒下还是不露声色，不惜一切猛提玄功，内观发觉唯有些许粉色真气运转自如，虽然微少，但在其催动下，很快有小部分普通真气可做调遣，超过一成，大约只有不到二成光景——这也远远超越了寻常武林高手，够发动龙气用。她的龙皇之气霸道至极，可说不容天地不入轮回，几非人力能驾驭，自然不是世间术法所能封锁。
　　虽然此举非常冒险，但也别无他法，不论一切，忍受经脉火焚，先把龙气具形放出，方圆数里风云变色，特别对感官敏锐之人，更是异常的威压。突感受到不同寻常，惊而不乱的几缕诡异妖氛蛰伏在楼外，她灵机一动，没有第二次机会，并不回身，毫无犹豫，反手一挥，一掌堵上全力奋力击出。

　　这一掌乃是她出道时曾震撼天下的独门武学「龙贯掌」的新变化，不是之前的铺天盖地的声势，但更加凝练，小范围内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运使起来也更收发自如，即便在那时情形下，依然没有波及酒楼众人。准确击到双魔藏身附近，随着掌劲灌入池塘，她也有所感应，庆幸正撞到关窍处，把握术法一弱之机，更猛力施为，不给暗敌任何喘息。

　　其实掌力直接只灌入双魔身畔数丈处，她狠劲下了杀机，不惜元功大损，更冒龙气失控之危，把个池塘变成死塘，一时犹如爆药池爆发开来，果把潜伏者统统消灭。她那边也同受冲击，光是龙气行走时炙热热能，就非人所能忍耐。她并无多少余力护身，只能生捱硬撑，外面轰然惊爆时，她体内早小爆数回。

　　随后不得不又打发了后来两人，她又戒备个把时辰，才偷偷拿过茶壶，往里面吐了半壶血。兀自就坐调息半日，别人已然摸不到头脑，也无人再行惊扰。
　　干脆多驻留一日，处理处理杂物，理理思绪：
　　这仗打得糊涂，最好能抓个魔将盘查下，看有否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