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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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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这几人继续就着严以新的走镖生意这个话题聊开。
杜汉书问:“既然严兄向往江湖快意,那为何不直接去行走江湖呢?”
“这位小杜兄弟,”赵启听哈哈一笑,“严弟在他家中颇受重视,怎么可能去江湖混迹呢?”
这话一出,丘少白心里感到一丝不适。
严以新已经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对江湖生活的喜爱,甚至在场就有两位江湖人士,其中一位还是严以新之妻。赵启听这样说话拉踩,还用上了“混迹”一词,哪怕语气轻松,也可能对几位有所冒犯。
果然,虽然严以新、章令裴面无异色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可尚一鹛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也不能这么说,赵兄。”严以新笑呵呵地说,“家里人并无意见,不过是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我既不修武艺,又无特长,如何能浪迹江湖?”
赵启听道:“那算为兄羡慕严弟吧,有自己的爱好,事业上还能得到家人支持,现在办起镖局来也是像模像样,真是年少有为啊!”
他对严以新举了举杯子,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在丘少白听来,赵启听所说的“有家人支持”,指的肯定不是在座的尚一鹛、章令裴背靠的尚家门派,或者说不止是指尚门,更多的还是来自严家。
丘少白状似无心地,一边夹菜一边随口问道:“那赵兄家又是做什么的呢?”
赵启听道:“为兄愚钝,只是做点小生意,勉强温饱果腹,不如严贤弟啊。”
……这说的什么话,光看你和赵茗兮的衣着打扮,肯定不止“勉强温饱果腹”这种程度。
可看严以新一家对这个说法都毫无表示,严以新只笑着说些场面话似的“何必谦虚”,尚一鹛章令裴都仿佛没听到一样低头吃菜。
看来至少赵启听的门楣是比不过严以新的,这点可以确认。
对于严以新的场面话,赵启听更是说:“全靠严贤弟帮衬。”
听到这话,尚一鹛微微笑道:“表哥,上次我说赵兄需要找人运货,你有没有好生招待?”
章令裴一身腱子肉,光是在那随便一坐便是张杂志硬照封面,侧脸表情更是跟尚一鹛一样英俊冷酷,只看着桌上的菜,握着筷子漫不经心道:“表妹说的话我哪句没有放在心上?办好了,放心吧。”
尚一鹛对赵启听道:“帮衬算不上,赵兄是郎君的好友,一鹛做的都是我们该做的罢了。”
赵启听在这番对话期间,脸色并不算难看,但也能看出他的不自然。
李间昂看着尚一鹛,又看了看章令裴。
除了赵启听的表情之外,丘少白察觉到话语间尚一鹛阴阳怪气透露出的底气。
这么说来,也确实应该如此。尚一鹛是当家主母,镖局里用的都是尚家的弟子,尚家在生意上的话语权应该是相当大的。
江湖门派的情况丘少白不了解,可如果放到修仙界的话,在那些尚门弟子面前,严以新说话应该还没有尚一鹛好用,不知道在俗世里是不是一样。
可从刚刚那番话来说,尚一鹛远远不只是内宅里的夫人,她还把控着严以新镖局里的一些生意。
而严以新,则仿佛对这番交锋一无所知,自顾自地继续聊天。
吃过午饭之后,丘少白提出离开。
他此时修为全无,其实并不清楚在进入山庄范围之前那个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不过他毕竟记忆中曾为修仙之人,此时,冥冥之中仍有些许感应。又根据过往的一些经验,再加上虫鸣鸟兽的动静一瞬间消失,他已在心里有猜测。
但是还是要去边界尝试一番,把情况彻底确认下来,于是这时就和严以新提出辞行。
“我知道丘弟不愿久留,”严以新道,“可我见丘弟和李小友师徒情深,严某还是要提一句,李小友年弱,何不多在此休息几日呢?小孩子,也不必在路途崎岖上吃太多苦。”
系统:【师徒情深。】
丘少白:【……】
李间昂冷漠脸,抬头道:“我不怕吃苦,何况这也算不上吃苦。”
严以新好脾气地笑着说:“好吧,那算我好心办坏事。……那这样。”
他找到山庄里几人商量一会儿,过来跟丘少白提议道:“一鹛和令裴想留在这儿休息,那我和杜弟、赵兄,还有赵兄的千金顺路出去踏青,也算送送你们。”
平心而论,丘少白觉得严以新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喜好交友、广结善缘,对不同背景不同来历的人,都能让对方觉得和他交往说话特别舒服。
做生意不如他甚至要靠他帮扶的赵启听,不拘小节、豪迈潇洒的文人杜汉书,和路过的他,这三种完全不一样的人,他都能相处自如,这不可谓是一种本事。
丘少白认为如果不是在剧情里遇到严以新,他可能不会跟他成为好朋友,但也绝不会对这个人有恶感。
于是他也从善如流,应下他的好意。
当然,其中也不乏如果发现什么,在场人越多越好的考量。
决定好后,几人各自准备一会儿,便一起出门了。
既然是一块踏青,这六个人便没坐车骑马,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团散步,丘少白李间昂的那匹好马则拉着马车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片刻,丘少白叹道:“果然如严兄所言,你们山庄周围这林间竟连一声虫鸣都无,夏日在此避暑真是好享受。”
一边说着,他一边再次仔细观察几人的表情。
在场这几人表情全无异样,严以新甚至开始夸赞他请来驱虫的人做事认真。
丘少白认真问:“往年也是如此吗?”
严以新道:“这也是处新宅子,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来。”
丘少白心间阴霾更甚。
聊着聊着,欢声笑语。片刻后,李间昂突然越过众人向前跑了几十米,才远远地停下来,抬着头似乎在观察什么。
杜汉书“嘿”了一声,对丘少白说道:“短短相处下来,我还以为他是个内向的小孩儿,没想到还是有活泼好动的一面嘛!”
赵启听说:“毕竟还是小孩儿,哪有小孩儿不贪玩。”
丘少白则不这么想,他快走几步,追上李间昂。
小孩儿听到他脚步回头,脸色难看道:“出不去了。”
其余几人随后赶到,都还笑着调侃李间昂。
就见李间昂并不废话,直接伸出一只手,像摸到了一面玻璃一般,手掌贴平在半空。
杜汉书还不懂小孩儿在干什么,只笑道:“怎么了?”
说罢,他也伸出手去,却意外碰到阻碍。
杜汉书:“?”
他大惊:“这是什么?”
几人纷纷伸出手,都摸到了这张透明的屏障。
……
这是结界。
丘少白心下一沉。
他思考一瞬,见几人慢慢顺着屏障摸索开,便直接道:“不如我和赵兄、赵千金一组,严兄、杜兄和我徒儿一组,各自沿着一个方向,摸索屏障的范围大小,各位觉得可行吗?”
在说出来之前,这个分组他也细细考量过。
首先,他和李间昂必须分开,两边各有一人。这样,无论哪一组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得知一些信息。
其次,出于关系考虑,面临这种未知情况赵启听和他女儿赵茗兮不可能同意分开,如此就只有两种分组方式。
在丘少白心中,赵启听这人既有点看不起江湖人士,又对严以新尚一鹛的背景有些许巴结,以他之前表现出的气度,还真的难说这份巴结中有没有藏着嫉妒。
相比起严以新来说,他的可疑程度明显更高,所以他来看管,他、赵启听、赵茗兮一组。
另一组里的杜汉书,当然也不能放下。虽说他自称路过,但谁知道和严尚章赵之间有没有渊源是不是故意来此,是不是真的只是个路过的陌生人。
可是也只能交给李间昂来处理了。
毕竟赵启听应该很难答应要自己和女儿分开。再者说,如果以严以新、赵茗兮、李间昂一组,但凡敌人并非在山庄众人之中,而是遇到外敌,那他们三人,一个锦衣玉食的生意人、一个大家闺秀小姐、一个刚开始修炼的瘦弱小孩儿,除了李间昂可能有逃跑之力,其他两人都只能听天由命。
现在这样分组,如果遇到后者的情况,那好歹是两个男人一个男孩儿,杜汉书还长期独自游历有少许生存能力。
如果再慎重点考虑,严以新和不在此地的尚一鹛、章令裴为一家,赵启听、赵茗兮为一家,杜汉书至少明面上单独一人。这样分组,李间昂那边也可以勉强粗浅地防一手“三人分组结果组内1v2”的情况。
可能还有别的漏洞,不过丘少白自认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以他的智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佳办法。
丘少白扶着李间昂的肩,与他低声说:“跟着严兄和杜兄,我把你交给他们,可以吗?”
李间昂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其实是“我把他们俩交给你了”,于是郑重地点点头。
此事的确可疑,肯定需要探查清楚。其他人并没有太大异议,除了赵启听提出要六人一起行动之外,都很快地认同了分组的提议。
分开上路后,赵启听苦着张脸,对丘少白道:“干嘛要分开啊?六人一起行动不是更方便,或者我们先回去找章……章小弟和尚夫人一起。”
这会儿知道江湖人战斗力高了,之前不是还隐隐看不起么?丘少白有些好笑,说:“放心,我能打,我护着你们父女俩。”
他对所有人都有防备,如果回去叫上尚一鹛、章令裴这两个明显有战斗力的,那到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分组了。
系统嘲道:【你自己还是个大小姐铁废物,现在倒是会说大话。】
丘少白说:【如果是遇到外敌的情况,那赵启听一个比废物还废物的废物,我可不是只能挑大梁了嘛。】
他一边摸着那层屏障往前走,一边试图再套出点信息,道:“赵兄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半晌没听到回话,他回过头,就见赵启听护着赵茗兮,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看他回头,赵启听磕巴了一下,然后迅速说:“严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夫人来自尚家的刹马门,如果我出事,严弟必不可能善罢甘休!”
丘少白:“…………”
不是,大哥……
丘少白这才反应过来,不止是他在防备所有人,其实其他人也跟他完全陌生,还会反过来防备他。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个战渣五,是个刚从植物人状态恢复没多久的铁废物,可在赵启听看来,他才是个突然闯入、沉默寡言的可疑人士。
而是尚家的门派居然叫杀妈门?我靠,好无力吐槽的名字……
丘少白沉默一下,眼见赵启听没听到他回应而肉眼可见地更加慌乱,只好无奈道:“赵兄,你别怀疑我,也别害怕,我徒弟还被压在你兄弟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