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山山影渐

1、回忆

　　一切都开始在2017年的冬天，陈彤炜只依稀记得那是江城难得下雪的一个冬天，那时，她还只是江城中学一个高一的学生。
　　雪下的很大，学校专门安排了几个老师在走廊巡查，防止学生因为积雪滑倒。
　　但即便是再三呵止，下课时却仍旧是大批大批的人往外冲，不停有嬉笑打闹的声音飞进教室，也传进陈彤炜的耳朵，走廊上也围满了看雪的人，树上偶尔坍塌的积雪也都能引起一阵阵的惊呼。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下雪对江城这样的南方城市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
　　她记忆中有关于雪的记忆实在寥寥，记得上次还是在她小学4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她甚至因为下雪而额外放了一天假。也因为这场雪和多出来的这天假期，让她情不自禁得把下雪和幸运联系在一起。导致她后来每一年的冬天都在期待下雪。
　　但是事与愿违。后来的几年，从秋末到春初，她再也没有等来那样大的一场雪，即使是下雪，也小到地上都积不起雪。
　　后来，也许是长大了，也或许是每次的期待都落空了，她渐渐地，也就不再期待下雪了。
　　不过，现在又有了这样的一场雪，也还算不上是太晚。
　　所以这场雪实在是难得，难得到几乎人人都因为这场雪而有了一个好心情。
　　她也不能例外，即便没有像大部分同学一样，每次下课铃铃一响，就冲出去和雪来一个近距离接触。
　　但她确实是开心的。而这种开心，也冲淡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带来的压力。
　　这次的期末考，同样是分班考。这对她来说很重要。陈彤炜想进竞赛班，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她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说，初中时候，她还能对自己的成绩胸有成竹的。，高中，却实在让她有点底气不足。
　　不过，这也并不是陈彤炜一个人的遭遇的巨大落差。
　　她所在的江城中学，虽然只是县级的学校，但它却是名副其实的省重点高中。
　　不过江城中学每年分配有固定的800个县里直升的名额，与此同时，在全省按成绩招收500个左右的学生。
　　这就导致，直升上来的学生，和县外招收的学生，考进江城中学完全是两个标准。正是这截然不同的两套标准，导致了陈彤炜的落差。
　　而每年固定的800个名额，又让县里的初中能够有所保障，对于他们来说，竞争不没有那么残酷，毕竟，只要考上全县前800，就能进江中，而进了江中，剩下的，就不是他们的事了。学校这样想，老师这样想，慢慢的，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考上江中就好了。一切似乎就结束了，所以只要考前800就好了。初中基础差一点没有关系，进了江中，自然会慢慢补起来的。所以，初中时，大家都很懒散。
　　这也就导致，即使高考分数江城全市第一，全省也能排到十几名，但是它的中考分数线确实年年都是全市倒数第一。
　　这样的状况，也就导致了陈彤炜如今的困境。
　　陈彤炜初中的时候轻轻松松就是年级前10，考的好了还能考个第3，第4，虽然没有考过第1，但说实话，她那个时候确实也并没有很强烈的考第一的想法。毕竟，她永远都是全班第一，至于别的比她考的好的人，她都不认识。
　　更何况，她家里也并没有给她什么压力，而是觉得她能稳上江城中学就很好了。所以，她也一直觉得像这样就很好，也就不会想要进步，自然也就一直原地踏步。
　　所以，她甚至在初三这样的时候，依旧会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她的钢琴和芭蕾，哪怕这些在当时似乎是没什么用的，只会浪费时间的东西。她以为，她有这个能力，去维持一个很好的平衡。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她有这个能力，而是当时的她，太过目光短浅，就像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
　　是她误以为看到的小小圆盘就是天了。所以，她的这种自信和骄傲，才会在她考上提前批之后被狠狠地打碎，一点不剩。
　　那个夏天，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那样，在攀过了顶峰之后，接着便是急速的下降，直到来到谷底。
　　当时是4月底，江城中学的提前批结果公布，她如愿考上了江城中学的提前批，和全县其余考进前80的同学一起，提前走进了江城中学的大门，她以为那将是又一个高峰，未曾想，这是她下落的开始。
　　她原来真的是很高兴的，她还记得当时她考了全县第17，是她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但是，后来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提前批不只是有县里的那80个人，还有县外招来的150个人。
　　她很惶恐的发现，自己好像在这里是落后的人。老师讲的，似乎大家都知道，初中就已经学过。可她却从未听闻。发下来的自习作业也是如此，有些人都会做，轻松就能全对，可她却几乎都不会。
　　她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
　　她很难受，却只能每天努力去学。
　　她每天把自己扎进书本里，不会的题也都学着端着笑脸去问别人，麻烦别人把解题思路写给她，她再慢慢的去理解，去看懂。她每天最后几个离开教室，回到寝室依旧加班加点，周末也不敢松懈。这是她从前想都不会想的事。
　　很讽刺，有些初中她原来听不懂的话，现在终于能听懂了。原来，随便学学就能学的好，真的很让人嫉妒，原来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好的成绩。她依旧没有学会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但生活让她也经历这种痛苦，她也就渐渐能够明白别人的痛苦。不过，现在明白了，对过去她对别人的伤害也于事无补了。
　　不过，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向前看，只能努力好好对待现在遇到的人。有些道理，她明白的不算早，但也没有太迟。
　　很幸运，在落差感巨大的提前批时光，她能遇到很好的室友。
　　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在寝室大家一起努力。她很感激她们。无论是雷桉，还是王新月，抑或是祝敏洪。
　　有她们的陪伴，那段时间虽然也很辛苦，却并没有那么难熬。
　　也多亏了这段时期，她们四个直到现在，仍旧是很好的朋友。
　　而雷桉，更是哪怕现在全部人都进了学校，重新分过班后，还是和她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
　　而祝敏洪虽然仍然是一个班，却因为是本地人，提前批结束后，就没有再继续住校了。不过，即便是提前批的时候，她也经常回家。和我们三个并没有那么亲厚。
　　不过这也是她的个性使然。她是全县第一，虽说不至于到高分低能的程度，但确实颇有几分书呆子的气质。为了节约洗头，吹头的时间，留着一个不规整的短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假小子。
　　整天里就是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清楚。典型的三好学生。
　　而雷桉，虽然学习同样认真。却是个实打实的综艺少女，我们周末出去也好，一周一节的信息课也好，永远都在看综艺，不浪费任何的追综时间，除了成绩好这一点之外，是个十分典型的少女。
　　不过，我最好的朋友却并不是她们两个。反而是分班后到了隔壁班的王新月，和我的关系最好。用她的话来说，她会唱歌，又会伪音，和我的钢琴特长简直是天生一对。
　　即便是分班后，周六下午到周日下午的小周末，学校食堂不开门。我，雷桉，王新月一直在一起吃饭。
　　平时星期中间的时候，为了方便，我只是和雷桉一起。
　　聊天的话题，也总是脱离不了学习。不过，总的来说，这半年，还算是过的十分充实。
　　陈彤炜的成绩也慢慢提升到了全年级三四十名，只是要进一班还是有点困难。不过，她和雷桉还有王新月都约好了，既然她们两应该不会有问题，她自然也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