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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牢房相遇 ...

  •   没等他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镜面就发生了巨变。

      这一次的变化并不仅是画面的破碎,还夹杂着周围环境的颤抖,他被困在这个空间里面,只能被动地调整姿势以免受伤。可渐渐的,耳朵传来刺耳声,这些类似指甲刮镜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冲进耳膜,凌笙没再继续坐以待毙,混乱中看了看渐渐出现细小缝隙的镜子,拿起无休往其中一道薄弱的地方刺了过去。

      这一次的裂缝变大了,他握住剑准备抽出的那刻,清晰感知到镜面的颤抖,他心头一动,手握紧剑柄,手腕一转,剑身刺啦一声将镜面破开一个小洞。他左手抵住剑柄,双手顺着缝隙裂开的方向用力一划,这面镜子完全碎开,露出外面的甬道。

      他临走前看了眼这即将崩坏的空间,发觉出了异样,与他破开的那面镜子不同,其他五面的镜片掉在地上后化作一道气流缓缓往外而去。他赶紧御剑跟上,仔细观察这些气流的形态。

      气流并不四散,反而聚在一团,像是一个被人捏起来的雪球,一直到飞出甬道,形状都未曾改变,明显是受人操纵。

      尚浮龟!

      凌笙意识到这一点,寸步不离跟着气流。气流出了甬道后,不再如先前那般平缓,仿佛一瞬之间到了个不熟悉的地方,一直横冲直撞,撞开后也很快聚到一起。

      在察觉它波动渐渐平缓后,凌笙悄悄跟远了些,直到看到它进了一座宫门最为广阔的宫殿,才慢慢跟了进去。

      他们要找的,就是琼华宫的主殿,若寂澜他们没出意外的话,多半也在这里。

      琼华宫早已不如千百年前那般气派,容易碎的东西早已铺满了地面一层,不易碎的,被啃的被啃,被劈的被劈,甚至还有不幸被挠毁容了的。

      半个时辰前,璐儿被怪力带到这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殿正中央宝座上那个被挠坏了的木偶人。更确切一点,它不是被挠坏了,而是被挠烂了。看着那么大的爪印,饶是小八一路都想让她安心,她也不由得担心自己的下场来。

      “不用害怕,义父不会伤害你的,他可能是不小心把你也带来了,我解释清楚应该就没问题了。”小八保证。

      “义……义父?”璐儿眨眨眼,“你义父,住在这儿?寂澜不是说有个什么万分险恶的东西盘旋在这底下么?你义父应是找不着住的地方了,竟然能跟那种大妖住一起。”

      小八不是特别懂她的话,解释道:“从我被他捡回来的时候起,他就一直住在这儿了。他喜欢睡觉,睡醒后脾气不是特别好,只要小心些不惹他心烦就好。”

      怎么越听越感觉跟个大魔王似的。

      璐儿干笑,问道:“他是你们一族的么?”

      “不是,”小八有些伤感,“我出生时,还是跟族人一起的,后来爹娘带着我不小心走散了,再之后,就只有我一个了。”

      “你有找过他们么?”

      小八点点头,“先前找过一次的,结果没走多久就被人打了一顿,若不是有几个心善的妇人听到动静跑出来替我说了几句话,我也不会逃到溟弦海碰见义父。”

      璐儿觉得有些奇怪,“溟弦海?那儿不是早没了么?”

      “海虽是没了,可那地方还在啊,”小八道,“我被义父捡回去后,就一直待在那儿了,他不怎么约束我,我修成人形后也会带着面纱往外跑。”

      璐儿听得瞠目结舌,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点被她跳过了,“你说你在溟弦海长大的,可溟弦海与沧坤泽相隔甚远,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小八指了指眼前的宫殿,答道:“这儿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往溟弦海,我当初就是不小心掉了进来,见这附近倒也安静,便把义父带过来了,他比较喜欢水。”

      从溟弦海到沧坤泽……为什么单从这轨迹来看这义父这么像寂澜啊?

      不应该啊,即便小八认不出寂澜那副鬼样子,但寂澜也不至于连自己捡回来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敢问……你这位义父是谁啊?”

      小八嘴巴张了张,耳边就传来厚重的声响,仿佛有人抡了个大锤在捶这座宫殿一样。璐儿捂住耳朵,带着小八躲开那些从顶上掉落的残土,左躲右闪后,好不容易找了个看着还算稳当的珊瑚大桌,璐儿正要钻进去避一避,小八却拉住她衣角,低声道:“是我义父,他来了。”

      璐儿身形一顿,身子不自觉站得笔直,肃穆端正地盯着眼前的那条小径,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她一定要表现良好夺得这位义父的好感,继而拜托他快些把自己给送回去,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凌笙他们也来了。来了也没什么,就怕把寂澜捎了下来,若让他知道自己忌惮了那么多年忌惮了个寂寞,只怕会控制不住要掀了这琼华宫。

      小八站她旁边并未察觉到她的紧张,只静心听着来人慢吞吞的步子,一个叹气,便主动上前去了。她义父双手双腿都没什么毛病,就是走得很慢,毕竟他修成人形后,先前的习惯也还保留着。

      璐儿安静等着,按捺不住悄悄往前挪了几个大步,这才看清拐角处那位义父。

      他年纪不大,至少从脸看是这样,身披一件月白外袍,除了双手与脸外,基本没一处是露在外的。黑藻一般的长发被他随意拿了跟木髻固定着,露出耳朵,眉目清淡,对什么都是一副怏怏的模样,提不起精神。

      哪怕璐儿被他用这种平淡的眼神打量着,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许是面前这人修为不低,被他盯着时,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义父也意识到这点,短短看了几眼就挪开了,喃喃道:“鹿妖么……倒有些让人怀念。”

      怀念什么呀,怕不是先前吃过一只怀念味道吧?

      璐儿抖得有些厉害,小八看在眼里,放下搀扶义父的手,过去拍了拍璐儿的肩膀,耳语道:“我义父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和善的,许是想起了些往事,才情不自禁说了一两句罢了。”

      “正好,我也不是很饱,塞塞牙倒也凑活。”义父风轻云淡地说着,顺带摸了摸肚子。

      璐儿再次怀疑地看向小八,“你义父要吃谁?”

      小八茫然摇摇头,正要安抚两句,璐儿“啊”了一声,人就飞上天了。她双腿不知被人隔空提着,整个人呈现一个倒吊的姿势,只觉眼前这两人似乎都站到天上去了,手下意识挣扎两下,一个没拿稳,月怜也蓦地从手里滑下去,砸出哐当一声响。

      小八这才明白,急得抓住义父的胳膊,语无伦次解释:“义父你别吃她!她没恶意的!你不能吃她,她曾救过我,替我疗过伤,还一点儿都不介意我的丑相!这么多年来我很少遇到这样的妖,就把她当做义女的朋友,您放她一条生路好吗?女儿再去给你找其他的吃食,您别吃她!我求求您了!”

      义父拢在衣袖里的手动了动,与他走动时不同,动作异乎寻常地快,璐儿随着他的动作被提着往下挪了挪,刚压下去的眩晕感又上来了。他转过头来对着小八,笑得和蔼可亲,“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有个朋友了。”

      小八脸色一白,刚要说话,他就打断她:“上次的屈潜,你还没长记性么?偷偷找他,却被他打出一身伤,你就是这么交朋友的?”

      璐儿脑袋晕乎乎的,只觉有一团东西都堵在喉头,分外恶心又吐不出来,双眼也有些迷离。好在耳朵还能使唤,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一边试着召月怜,一边凝神听他们的话,时不时给小八递个没事的眼神。

      小八却什么都看不到,一个劲儿道:“屈潜的事儿我能解决,他打我也好,杀我也好,权当我报恩了就是。但璐儿不一样,她从未伤害我,一直都拦着我开导我,让我不要重蹈覆辙。义父,从小到大,女儿极少求你什么,能不能这次放过她,女儿就这么一个朋友了!”

      璐儿张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旁边有道看着像是水草一般的东西一闪而过,迅速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劳驾您要堵也拿着干净点的东西吧,水草算什么鬼?呵忒!

      察觉到璐儿的不满,义父看了眼只差涕泗横流的小八,理智战胜了食欲,不耐烦地把璐儿丢下来摔到一边,又在小八扑过去前下了道水墙,堵在他们之间。刚想斥责她几句,一道水柱飞了过来,停在他手上,他短短看了一眼,徒手捏碎,单手在空中挥了两下,便转过身一脸释怀道:“有位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故人拜访,看来我得先去一趟……至于这丫头,你便别多管了,她把其他人引过来了,我总得给她点苦头吃吃。”

      说罢,也不管小八什么反应,手腕在空中转了两下,那堵水墙携着璐儿极为迅速地朝其他方向闪去。速度快到璐儿刚听完这句话眼前就是一层又一层的水浪,头似乎被人按着往水里压,偏偏她还不能闭眼,只得硬生生忍受着这些水浪压迫双眼的疼痛,忍着气在离得更远些把月怜召了过来。

      月怜是个识时务的,知晓方才自己又懒惰了一把,怕璐儿问责,赶在她之前自作主张把她敲晕。既让她不必再受此痛苦,又让她一醒来只顾着想离开的事儿而不会记起自己的失责,简直是一举两得。

      璐儿在昏昏沉沉中听到谁在说话,猛地睁眼坐起来,直直摔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手摸索时,碰到一旁老实安静的月怜,敲了它一下,才慢慢打量这座房间。这儿除了一张桌子外,基本没什么其他装饰,大门墙壁都是破破烂烂的,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些大,她喊一声都能听到回音。

      饶是她反应再慢,此时也明白这义父修为深不可测,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多半就是寂澜提过的大妖。

      寂澜诚不欺她啊!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妖潜在海底,谁不怕成他那样!

      想起寂澜,璐儿记起那妖怪在送走她时提到的几句故人,忙不迭跑起来,先是推了推大门,用月怜砍了几下,岿然不动。她又从门口沿着墙壁敲了一路,希望寂澜在建造这儿时有人偷工减料能让她找出不怎么厚实的地方,没等她敲多久,便发现了一处有些可疑。她又听了听,随着她的敲击声,墙壁里面似乎也有声音传来。

      只是单从声音来看,判断不了这儿是不是空心的。

      璐儿也管不了那么多,提起月怜站远,往前冲了两步,一个大力往墙壁劈去,只听轰然一声,墙壁完好无损。她有些不耐烦,又是一劈,震得手麻也没送,顺势将月怜使劲往下压,这才勉强划开一道小口。她一喜,刚要再跑远些再来一次,就听见一道声音幽幽传了过来,“不用再试了,还是留些力气吧。墙里是冰,墙外是水灵,还裹了些坚硬的泥沙,劈一个小口已是极限,我不知用了多少火爆珠才破开这一个小缝。”

      璐儿让那人让让,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这回跑得更远,跳得也更高,有自信一定能把它劈开。与前两次截然不同,月怜从碰到墙壁时就一直震颤,差点把她手给震断。她闷不吭声把月怜取下来,又心疼地摸摸手,这才坐在那缝边,老实问道:“你还有那什么珠子没有?”

      “没了,都用完了。”檀栾叹口气,忽而问道,“你是被谁抓过来的?看清样貌了么?”

      璐儿给他大致形容了一下义父那副油盐不进与他随意倒吊自己的欠打样,还未总结一句,就听檀栾紧张道:“果真是尚浮龟。”

      “什么龟?”璐儿一激动,恨不得扒开那条缝当面问,“那他认识石龟么?”

      檀栾摇头,想起她看不见,解释道:“尚浮龟是当初荡平溟弦海的那只大妖,也是寂澜忌惮的那只。你说的石龟应是住在山里的,他们未必认识,恐怕得问一问才知晓。”

      她泄气了,“凌笙不是说溟弦海是寂澜做的么?怎么成了尚浮龟了?”

      “说来话长,”檀栾转而问,“你被关到这里时,可见过凌笙?”

      她顿时慌了,“凌笙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么?我跟小八被抓来时,不曾见到其他人,我猜到他一会儿会寻过来,以为他也和你一样被关着了。”

      檀栾道:“我们跟着找来时,进了密道,有道水波一直在巡视,我们本想等它离开了再过去。寂澜却被发现,凌笙为了掩护他躲进了石柱后面,之后寂澜莫名被他丢了下来,再看过去时,那儿已经没人了。”

      “寂澜也跟来了?他胆子不是一向很小的么……”璐儿脑子轰的一声,各种信息填充得满满的,她捡出最关键的一条,问道:“那凌笙被带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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