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求你》流家

5、05

　　夜晚八点半还没过，罗枫就收拾好诊所要关门，半年多来她都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下的班，因为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几个巷要走，一个人夜里太深了会怕，只好早些收场。等她关了灯锁了门，她这间小小的诊所险些就陷进了黑夜，让黑夜给吞噬去，可好在有左边的“阿荣理发”右边的“新新小卖部”微薄灯光的接过，沾了它们光，才使“红枫问诊”保住了性命。半年多下来罗枫与左右邻居相处的还好，尤其是左边的阿荣，他给罗枫的帮助很多。
　　这阿荣人还小，才二十二岁的样子，比罗枫要小上好几岁，可是他似乎不在乎，他是看着罗枫在自己身边安的家，相处下来发现罗枫还是未婚，她人又好又漂亮，渐渐便喜欢上她，暗暗的直想能娶她来做自己的老婆。可别看他留着一头酷型十足的发型，理发的嘛，该有的，实质里他的心小的就像是拳头之于细沙子，没出息的可怜。虽说各有千秋，但在勇敢这一点上沙子可就比拳头落后差劲的趣了，毕竟拳头的出击是主动的，而沙子要想动的话，只能依靠外力被动的紧，这中间的差异可想而知。
　　如果阿荣自己店里一旦没事他就会往罗枫那跑，可如果发现她店里有人，则就坚决不进去，怕打扰人家。阿荣去的虽殷勤，说的也够多的了，只可惜始终没说出什么有建树性的言语来，绕来拐去的无非常用那几句，“今天生意忙啊”“吃过饭没”，这就是他主动出击的全部了，余下则要看罗枫，看她不想说就只能尴尬一会后回来，要罗枫想聊天那就多聊一会。
　　阿荣从没把自己的心思说过，罗枫对他又从没男女的意识，所以他俩没戏，这问题主要出在阿荣，近水楼台的优势他全没用上，只知道在心里干想。右边的“新新小卖部”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人好的很，罗枫在一些方面也多呈他们的照顾，他们看着罗枫如此还无主的一个大美人倒是主动的很，只就不知是该怨自己没本事呢，还是怪自己的孩子没服气，太小了，才十四五岁。
　　这时右边“新新小卖部”的夫妇俩正双双坐在门口纳凉，嫌小店里闷的慌，见罗枫要走了，跟她说些话打个招呼，无非又是些寻常的常话，罗枫有礼貌的一一回过，便起身走了。这个时候恰巧阿荣在忙，所以没法出门口为罗枫告别，只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跟她做个招呼，就算是问别了，以往要不忙的话他会等在门口看着罗枫离开，想送她的话语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罗枫所处的地带离市中心不远，可惜这座城市实在落伍的很，除了市中心闹区还像个样外，余下的地段简直就跟发达地区的乡镇同级别，甚至有些还比不上。罗枫脚下的路不平整，路灯光也暗淡，周围的建筑又老式，夜里找不到一丝的安全感，所以罗枫早早给自己下班是对的。听说这地带晚上治安不太好，亏得罗枫懂得小心，半年多下来却也是相安无事。
　　原本走完这段回住处的路，有个七八分钟就足够的很的，可是今夜罗枫放慢了脚步，因为有了思想，思想滞怠了她的脚程，让她变得忧郁，好像有无数事物在困扰着她一般。罗枫在想什么呢？什么也没想，她倒是想想些什么，可是脑子不听她的使唤，瞎游荡，集中不到一点，是个朦胧空白的情况，像有什么东西，可是仔细一找却什么也没有。等走回住处时，罗枫已经让这情绪弄得心烦意乱了，这夜又没了睡意。
　　这些天罗枫的日子就是在这样混沌的状态里过去的，亏得这些天的生意本就不好，否则出事故的可能性很大。罗枫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又不能自拔，这跟对父母的痛恨不一样，一个有借口，可以理直气壮，一个却连借口在哪都摸不着，而自己又想用力的去抵制，弄得自己茫茫然，心空一处，实一处的，交替的轮回好不怠劲。所以在这样的时候，阿荣的出现是及时的，可以通过交流而分散自身的注意力，一个人对着这种心态可怕的很。
　　“枫姐，今天的生意忙吗？”阿荣本不愿意这么叫的，可是没办法，罗枫说这样叫显得亲切，再一开始就这样叫了，到后来自己有了心思，却也不敢平白的驳回。
　　“你这人真有意思，出口总是这句话，要不就是‘吃过没’？”见阿荣过来，罗枫仿佛一下子解脱了般，精神也振奋许多。她也许从未考究过阿荣常说的这句“今天生意忙吗”，但阿荣却是经过一番考虑才一直这般说的。因为自己内向的性格，对人说话不会花腔，见一面就能有一句，所以只能给自己按个固定的开门钥匙，这表示对对方的在意。可是这样深刻的暗示，别说罗枫了，就是恋爱狂也不一定能探得其中的真谛。
　　阿荣经她这么一说，原先准备好的接下去的话，都一时开不了了口，只好傻笑，以掩饰表面的尴尬。
　　“那你生意怎么样啊？”罗枫知道错了，不该跟他开玩笑的，弄得人家那样局促，故活泼的问他回去，希望能抵消方才的过失。
　　可阿荣更局促了，他从没见过罗枫这样活泼可爱的表情，一时间内心狂热，恨不得立马跑开，要不然真怕自己会受不了。如他所愿，就在这时那边有人叫理发了，阿荣解放了般迅速溜走，没给罗枫留下只言片语。罗枫一时失望，想他要能多陪自己一会那该多好啊，不由趴在了桌上，一声叹气。
　　“叹什么气啊，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是委奇。奇怪自己怎么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可确实是他，他的声音有如此的特别吗？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此时内心的一阵慌乱，罗枫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原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罗枫以为委奇又会随即进去躺倒在躺椅上，哪知他却将手伸上了自己的前额，冷不丁的不自在，立即跳了起来。
　　“哟，相思的好像还挺带劲啊，不会是病了吧。”
　　“你才病了呢。”罗枫心在跳，脸像在发烧，不敢正对着委奇看。
　　“是啊，”委奇这才倒上了躺椅，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得相思病了。”
　　这话罗枫听着刺耳，又有些微的美意，于是从新坐下背对着他，可是无语，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委奇突然坐了起来，“会不会你也在想我啊，要不怎么这几天老觉得不对劲，我的胸口特别的难受。”
　　罗枫无语。
　　“没啊。那完了，我看我真是生病了，罗医生我该怎么办啊，快给我看看。”委奇像是在自言自语，中间透露出几分担忧，又颓废的倒了下去。
　　“你别杞人忧天了，我看你好的很。”罗枫双眼看着门外，似乎他的言语又变得平淡无奇了，并不能影响到自己，可她还是不愿意面对他。
　　“你看我好吗？从我进来，你都没正式看我一眼，睁眼说瞎话，难道小时候你爸妈没告诉过你，做人要诚厚道啊？”
　　委奇原本是想撩拨罗枫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竟然触犯到了罗枫的忌讳。罗枫本还带着一份忐忑的心，在听到“爸妈”的顷刻间化为了乌有，而演换成厌恶揪痛，还有一触即发的坏脾性。因为是背对着，委奇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以为她死了，故喂她说你死了啊。
　　罗枫猛地站起，心中的怨恨只想倾泻而出，就像那时候对着父母一样，毫无忌讳的说出想说的内容，可是她现在不能，因为面前的不是父母，而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哪有对他发脾气的份。强忍着爆发的火山，上去就是动手拉着委奇往外走，说这里不欢迎他。
　　委奇莫名其妙，可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在玩笑，怎么突然间一个人的反差能这样大呢，是不是当中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反犟住罗枫的手，盯着她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用问，一定是了，看着她充的欲哭泻的双眼，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就知道了。
　　罗枫没给他应有的回答，而是扯着嗓子叫他出去，这一声过于带劲，利声用劲的不自主连泪水都带滚下来了。一时间委奇给闷住了，也没了心思去想她为什么会这样，自然的松开了她的手，站着看着她如注的泪流不知其味。罗枫也似乎是累了，并不再对他做什么，直盯着他，不避讳的让泪水尽情的流下。好几年没这样流过泪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就为他说话说进了“父母”？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只知道无味的流眼泪，心也觉察不出有何感觉。
　　可能是刚才那声“出去”过于撕心裂肺，震的左右邻里纷纷赶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阿荣，以为是委奇欺负了罗枫，直冲他去把他推倒一边，气冲冲的对着。委奇一时没注意，被推了个在地，胳膊肘撑破了层皮，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一时也不忙于起来，侧撑盯着罗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到底要表达怎样的一种心绪，他希望罗枫会说。
　　可是罗枫连半个字也没有，在阿荣关心的问她怎么了时，她带着飞泪跑出了她的诊所，不知冲向何处，她不要她的诊所了？阿荣本想追去，可是一想自己也走了，那两人的店面该怎么是好啊，就因为这份顾虑，因而只得带着不安牵挂期盼她不要出事才好。见从地上爬起来的委奇，有气，再想教训他一顿，并问个缘由，可是这回委奇有了准备，不料却是他自己被推开了，只能干看着他走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