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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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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难过了!被这些骗子骗了还能找回钱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把存折给你爸你偏不听。回报率百分之三十的鬼话都能信,那全世界那些投资银行是干什么吃的,金融中心也要改到河南驻马店去了!”王紫雾语气平淡,一番入木三分直入骨髓的点评将事实赤裸裸的摆上台面,不留半分余地。
坐在田悠对面轻轻的抽着一支女士香烟的她,眼色异常的幽深。想扑捉到她的情绪,很难。她并不是标准的美女,骨骼细瘦,脸色苍白。但是头发却浓密有硬度。一件驼色的大衣穿在身上,腰肢空荡荡的显得盈盈一握。有时有男人被她的柔弱的表象疑惑了,表现出怜香惜玉的大男人行为,还未等自我多情的行为打动美人的芳心,她早就嗤的一笑走远了。
从南方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加入一家国企。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却老成专业到不可亵玩。每次有接待外国人的事情,无论哪个部门都把她叫去,有她在就觉得踏实。干了两年,她忽然提出辞职,一个经理极力挽留,恳求、威胁,号称不惜一切代价,她都拒绝了。原来她已经申请好了日本一所大学去进修。在日本学成后加入一家跨国公司,半年后重新回国,在京城的分公司认部门主管。不到两年已经被任命成亚洲区副总。开行业会议,她坐在贵宾席,曾经在国企做她上司的那个经理来晚了,站在后面,跷着脚远眺想一睹芳颜。她在工作中表现出的冷酷缜密的令她的对手汗颜。
和王紫雾一起长大的田悠,哪方面都算平凡和普通。从小个子矮又瘦,枯黄的头发苍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眼睛一个双,一个单。但是她的妈妈很疼她,总是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虽然头发好像营养不良一样枯黄着,还是会梳一对儿羊角辫,骄傲的翘着。在一片彤云下,池塘边、河沟旁红蜻蜓一簇簇地飞,母亲在身后微笑着看着她歪歪斜斜的骑着自行车。沉浸在回忆中的田悠暂时的忘记了眼前的困境,想着有妈妈的日子多幸福。
后来妈妈走了,王紫雾一直是她灰暗的少女时代最好的朋友,王紫雾的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在镇子上也算有脸面的人家。起码把田悠那个残破的家比的没影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发展友谊,镇子上晚上关灯早,狭窄的街道上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儿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袄里缓缓移动,那就是她俩一起去亮着灯的小超市买麦丽素吃了。
早已经习惯王紫雾说话方式的田悠,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捧着热豆浆,看着悠悠升腾的蒸汽发呆,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来,手不自觉的摸到脖子上的围脖才发现空落落的灌着凉风,那条妈妈留下来的马海毛围巾不见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她关心的还是一条不值钱的破围巾,说出来肯定又要被王紫雾嘲笑。她压抑住心里的一阵慌乱,努力回忆起昨晚的情形,想起来应该是落在了刘向荣的公寓里。
吃好了早饭上班。王紫雾开车把田悠送到公司的门口。田悠所在的技术部在十层,整层楼就是一间开放式的办公室。每个职员有一个透明的隔间。几十个职员,像一群家养的鸽子,都被安置在一模一样的“笼子”里。田悠以前最喜欢出现场,到生产安装第一线去。她的能力在那个时候才有最好的发挥,画图搞设计并不是她的专场。但是自从来了寰东,或者说自从想要一个稳定的未来后,她就把自己的爱好压抑了。老实本份的混资历,稳扎稳打做到专业工程师比什么都强。
隔壁的沈工因为多年的案头图纸工作,加之是南方人,观察比较细致。田悠一来到办公室,就关心的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田悠勉强的打起精神说路上被风吹的,没什么事。听她这么回答了,沈工立刻搬了厚厚的一摞资料放在她的桌子上。“这个最近上马的一个非洲的项目的配电图,你好好研究下吧!”
“噢。”田悠还是一如往常的先把电脑打开,在系统启动的时间里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一口水也不喝就对着屏幕开始一天的工作。
晚上回到自己的窝,田悠把家里的柜子都打开,使劲的翻腾,终于找出离家时一直带着的那条百家被。她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到各家去收集碎布做成百衲背面,絮了棉花。承载着来自百家的祝福和她最无私的母爱,也是为数不多的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摸着她珍贵的收藏,觉得手心有点发热,头也昏昏,浑身酸疼,也许是感冒了。就把那床小小的百家被铺在床上面,早早躺下了。床头的写字台亮着灯,橘色的灯光柔和又孤单。“恋爱就像一场梦,一个美梦……能让我们第二天甜蜜地醒来;一个噩梦……醒过来只会让我们长出一口大气,仿佛劫后余生,所以,对于失败的爱情,我们也应该感谢它,记住每次恋爱的好,而忘掉每次恋爱的坏,这样,良性经验才会积累,情商才能积累。”田悠的床头放着各种以“如何”“怎样”开头的书籍。随便拿出一本指导恋爱经验的读读就觉得心情安慰了许多。新烫的头发显得乱蓬蓬的,她拂了拂凌乱的刘海,翻了一页书,懊恼的想着,本来和刘向荣分手后,希望改头换面的从新开始,结果生活很无情的立马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以为自己很帅气的和刘向荣做了一个了断,很帅气的想找个适合自己的经济适用男开始有目标有奔头的小日子。她以为自己辛辛苦苦跟着王紫雾的指示买基金买股票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安全储备资金,结果所有的美梦一夕之间全都破碎掉了。谁让她一直以来做事都缺乏计划,不过大脑。紫雾说她的一点儿没错:还没找好垫背的就踢掉刘向荣,和只狗生活两年了还有感情,何况是人呢,你到时候不要舔着脸又回去找人家。紫雾对她的分析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感冒的症状有加剧的趋势,她觉得嗓子开始痒痒的想咳嗽,肚子还跟着凑热闹咕噜噜的叫。她起身批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哆哆嗦嗦的来到了厨房烧了一锅水。客厅的桌面上堆满了杂志和报纸,她走到平时画图的长桌边,整齐地堆在桌子右角上的是她今天拿回来加班的资料。她拿起一张,仔细地审视着。突然那些线条渐渐地在她眼前变模糊,她开始觉得恐慌。她无法判断那张图到底有什么问题。她把它放下,又拿起另一张。她盯着它,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突然判断不了了,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她职业的眼光和本能总是一直都靠得住的。如果连这些也弃她而去了,那她就死定了。
才浑浑噩噩的寻思着,想起厨房那一锅热水,就把图纸丢在案头跑了回去。她拿出一包泡面,扯开袋子想煮了,放上一个蛋,再放两根青菜。总觉得这样吃了,才叫吃饭,心里才踏实。
面刚下锅,门铃就尖锐的响了起来,在空荡荡的房间更显突兀。都过了11点还能有谁?她手顿住,惊了一背的汗,眼睛睁得圆突突,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刘向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