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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司药仙(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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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聚会回到宸君殿,一路上,渊池宸君始终不发一语,面上没有表现任何情绪。
“师尊……您……您生气了吗?……”司药仙颤颤巍巍跟在他身后,入了殿内,忍不住哆嗦问道。
“为何生气?”渊池宸君觉得奇怪,话锋一转,又突然问道,“你且说说,何须要争那三等奖?”
“这……”司药仙心里发虚,“……您还记得,您最近一次,去下凡历过的劫吗?”
“历劫?千百年前的事了,有何关联?”
“……没事没事,好奇而已!”司药仙还是怂了,“我就是图着游戏好玩呢,没旁的心思!”
这丫头,不对劲,到底在隐瞒什么?渊池宸君皱起眉头,摆了摆手:“罢了,为师乏了,你回司药宫抓紧修炼吧。”
下凡历劫的记忆,他自认为应该无用,因而重返天庭时便已自动消除。说起来,从他那次回来之后,芍禾就好像有些变了,很长一段时间,总是慌慌张张心不在焉的,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莫非,她的变化,与他凡间之历有所关联?那段记忆,若要重新找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芍禾退去,渊池宸君闭眼凝神,进入自己的神识之海,找起了那段被封闭的记忆。这一看,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作为凡人,娶妻生子本应天经地义,下凡后失去原本记忆,有此经历在所难免,但为何那位嫁与他凡身的女子,竟与芍禾有着相同的模样?
彼时她仍是普通仙官,仍然要遵守天界律法,私自不可下凡,他了解她是没有这个胆子触犯天条的,而下凡记录之上,她那段时间也确实都呆在司药宫,并未离开过宸君殿范围。
如果说那名女子不是她,为什么又与她如此相像?而且,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她似乎也知道这件事。
此事恐有蹊跷,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司命君了。
司命君见渊池宸君这座大驾光临,心下已然慌成一团,又见他态度是十二万分的友善,破天荒与他闲扯了一通鸡毛蒜皮的仙界逸事,更是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当渊池宸君终于道出自己的真实来意,欲借司命簿一观,司命君心中竟有一块大石落地之感。作为一个并无实权照章办事的小小司命,他自然是不敢得罪洪荒五大上仙之一的渊池宸君,况且他素来知晓渊池宸君是稳重谨慎之人,不可能做何出格之举,因而婉言迂回几番,便应了他的好言相求。
渊池宸君仔细看完自己在凡间的那段命格,表情十分严肃凝重,许久才缓缓道:“敢问司命君,为何这簿中所载,与吾凡尘遭遇大有差异?”
“您……您记起来了?”司命君顿觉身上冒出一阵冷汗,“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他马上把司药仙卖了,因为他很怕渊池宸君会怪罪于他,且不说若是传到天帝那儿,保不齐会有什么大罪降到身上,就算仍能相安无事,与这位上仙结下梁子也不是明智之为。反正,司药仙和渊池宸君是一条船上的,他都想起了凡间的事,干脆告诉他,卖他个人情,好过惹他无端猜测。
原来这其中竟有这样的缘故。渊池宸君心中思忖,虽说这件事上芍禾过于大意冒失,然而毕竟是因他之故而发生的错误,他理应负起大部分的责任。
他将司命簿交还给司命君,郑重道:“此事,烦请司命君务必继续保密。”
司命君拭着额角的汗滴,忙道:“这是自然,绝不告之外人……”
然而,与司药仙亲善的好友,其实都已知道一二。
“还有,暂勿告知芍禾,吾已知晓此事。”
“一定,一定……”司命君连连应承,终于送走了这尊大驾。
回到宸君殿,渊池宸君越想越觉得不安。万幸那次芍禾遇见的是他,他自是会替她瞒下,也不会过分追责,但若碰上旁的脾气暴躁或心有歪思的仙,告她个“扰乱渡劫流程、蓄意破坏命格”之罪,她这仙籍怕是难以保全。须得给她个教训,教育一番,好好改改这粗心大意的毛病,以防在旁的小事上也翻了车。
思罢,他转向去了司药宫。为了方便督促她修炼,司药宫就设在宸君殿内右方位,片刻就到了,但刚见到她,他就发现了大问题。
只见司药仙脸色苍白,细汗如麻,真气混乱不堪,周身邪风四起,恐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此刻,司药仙正在凝神修炼。然而,她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原弛的身影。虽然与原弛相爱的,仅仅是她的一魄,不能直接说是她的亲身经历,但再怎么样,也是属于她的一部分,记忆全归了她,四舍五入算作是她,也不是不行。
她很想告诉师尊,她到底有多难,明明她是受害者,有苦却不能言。她又怕师尊知道了这件事,觉得她蠢笨,不要她了,连师徒都做不成。
显然,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修炼上,神未凝聚,却要强行汇集真气,导致真气在全身混乱游走,她全然不知,仍旧惯性般的持续加压。
在真气即将爆体的前一瞬,她感觉有个身影疾速飞来,以强硬之功打断了她的动作,封住了她的全身经脉。
她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如一片疏零落叶,飘飘忽忽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倒在了一个怀抱里,似乎很熟悉,很安心。
“师尊……”她隐约看清了抱住她的男子,吓得不行,想要挣扎着起来,但实在没有力气支撑。
此番前来,渊池宸君本意是想对徒弟严加教育,但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忍,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
他将她抱到她的卧榻之上,安稳放好,难得一见地亲和道:“修炼固然重要,新升为上仙已是不易,元气损了大半,不可急功近利。近期,你便好好调养身子,待根骨稳了再行安排。”
这……这真的是她的师尊吗?!莫非,是她修炼又睡着了,在做梦呢?她很想睁大眼看清这位细心替她盖被子的俊美男子究竟是哪方大仙,奈何眼皮太重,很快便真的入了梦。
司药仙修养了几天,待方便走动了,马上溜去了她的老朋友司命君那儿。
“司命君,我跟你说!”脚刚落地,司药仙就急不可待地把司命君拉到角落,焦虑大诉,“近来我师尊,实在太不对劲了!”
司命君眼神躲闪,心虚道:“哦,怎么了?”
“这些天,他对我格外温和,不逼我修炼了,让我好好休息,还定时来探望我,对我十分关切……”司药仙眼泪汪汪,“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不需要我努力上进为他争光,所以对我好点留个人情呢,我好慌啊……”
“怎么会呢……这不是挺好的吗……”司命君佩服她这奇怪的脑回路。
“哎呀,你不懂!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话说回来……”司命君强转话题,欲暗中点化,“那件事,你有跟他说过吗?”
“说了我还能活吗?肯定早就断绝师徒情义了呀!”司药仙擦了把眼泪道。
“渊池宸君没你想得这么不近人情……”司药仙脑子十分不开窍,司命君只好直言,“问题的关键在于,抛却你那一魄的凡尘记忆,你对渊池宸君,究竟留有何种感情?你是否……对他也有男女之情?”
司药仙愣了。
遥想当年,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芍药仙子,放眼天界,举目无亲,没有丝毫倚仗,实力不足更是难当大任,却偏偏仰慕高高在上的渊池宸君,于是几百年来,每日拜访,不懈恳求渊池宸君收她为徒,从不间断。渊池宸君被扰烦了,终于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破例收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
天帝得知此事,为示友好,封她做了个司药仙。虽然地位上来了,但资质摆在那儿,她也不是不努力,就是进步怎么都不明显。她觉得很对不起师尊,收起了她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下决心好好修炼,为师尊争一次光。
上千年过去,她的斗志终究是被消磨了,好在师尊并没有要放弃她的意思,于是她也懈怠了,学会了偷懒。
师尊历劫归来,因为那件事,她心中有了更多的秘密,只好借修炼来消解忧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沾了师尊的光,还是因为资历也到了,灵性好像高了些,前前后后万把来年,终于突破大关,新登上仙之列。只不过,在十几个上仙之中,她依旧是最弱的那一个,仍然需要不断努力。
仔细想来,她确实在压抑自己的感情,凡尘之事,虽然她起先并未得知,但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她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在顺从自己的本心行事。
司药仙叹了口气:“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跟在他身后,不可能与他并肩。”
“你怎知他不愿意后退一步,等你前来?不妨,试探一下?”司命君心想,渊池宸君独身了几十万年,从未有过姻缘,这铁树也该开花了,不如这次他就代替月老,为他牵上一手,若是成了,作为司药仙的好友,他也欣慰。
“我怕,我怕……”
“你放心,按我说的做,无论成败,都很自然,不会有事。”司命君凑到她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于是乎,她犹豫了好多天,终于在一个她自认为恰当的时机,采用了司命君的法子。
“师尊,您可知掌管南方朱雀张宿星域的言卿仙官?他近来常在我这儿取怡神养眠的草药,同我说他觉得与我有眼缘,想结下仙缘。我想着,他虽然只是个星官,又总是需要昼伏夜出,但为仙洁身自好,任职认真负责,万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倒是位值得托付的仙人。不知,您觉得如何?”这件事,倒也不是她胡编乱造,确实发生过,不过她当场就拒绝了。
“不可!”只听得一声破碎,渊池宸君手中的茶杯化成了粉末,吓得司药仙连连后退几步。
渊池宸君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上前牵制住她的肩膀,脸色阴沉,胸中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你答应了?”
“我还要听师尊的意见,自然尚未答复……”司药仙越说越小声,最后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
渊池宸君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失态,定神道:“此事不妥,无须考虑,立刻拒绝便是。”
司药仙哪里敢问他原因,说了声“是”,一溜烟跑了。
待芍禾消失在视线中,渊池宸君方冷静下来,为他的反常行为找了个借口。芍禾是他亲自培养的唯一一个徒弟,虽说愚钝了点,又岂能让旁人觊觎了去?虽言卿仙官品行确实无挑剔之处,然毕竟只是掌管星域的小仙,堂堂五大上仙的徒弟下嫁于他,门不当户不对,岂不丢了脸面。况且言卿仙官夜间为职,素日里不喜出门,星域冷清,遇不了几个仙,此番才不过见了芍禾几面就想结缘,能有几分真情在?
本来他以为,芍禾会按他的意见,好好拒绝到位,不曾想十来天后,言卿仙官竟直接带着聘礼上了他的宸君殿。这件事,是司药仙都意想不到的。
渊池宸君以并不和善的态度把言卿仙官“请”了出去,压抑着火气向芍禾问话:“怎么,你未说清楚?是果真想嫁与他吗?”
“当然不是!我真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司药仙也是懵的。
“哦?你此前不是觉得他很好?若非我的意见,你是否乐得接受?”
“芍禾心中已有所念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
“谁?!”几十万年来,渊池宸君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乱了。他无法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他叫原弛,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却与我真心相待,使我明白何为爱,何为情,何为幸福,我心中所思所想,也唯有他而已……”说着说着,司药仙甚感委屈,忍不住落起了泪。
渊池宸君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犹豫了半晌,却又继续问道:“他……与我相比……如何?”
“他是凡人,自是不能与伟大的师尊相比较,又何须多此一问?”司药仙抹着泪跑了出去。
“芍禾——”
渊池宸君没有去追,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大为不妙。他掐指重新推演起自己的命格来,许久,瞳孔犹如地震。
错了,全都错了。
他当年竟然没有仔细考虑过,他原就是五大上仙之一,功德始终都是圆满的,哪里需要渡什么凡劫。他命中所剩的唯一劫数,只一个情劫而已。看来,芍禾才是他真正的“劫”,所以就算下凡,也是遇见她的一魄,应了他应有的命数。
一切皆是劫,一切皆是孽,覆水难收,自找回凡尘记忆以来,他已然不是曾经的那个不屑情爱的渊池宸君。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出于本能认为芍禾是属于他的,无端生出这许多的占有欲。
言卿仙官虽然被赶了出去,却也是个执着的主儿,但凡认定了,若没足够的理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于是一改往日作风,隔三岔五跑来司药宫问询。
其实他深居久了,对星域之外的事情无甚关心,消息闭塞,才不知渊池宸君和司药仙之间的关系,只当是寻常师徒。
当局者迷,司药仙觉得师尊对她十分严格,只顾着让她修炼,不通人情,但在外界看来,渊池宸君着实护短,自从收了这徒弟,大大小小的场合都会带着她去,表面上时常批评她哪里哪里不好,说她的不是,但有旁人欺她一句,他总能找到明褒实贬滴水不漏的话语暗戳戳反击。也因为这样,司药仙的桃花全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阻隔了,久而久之,大家都有了些带着丰富想象色彩的猜测,再没有什么小仙敢打她的主意。
这日言卿仙官借取药之由前来见司药仙时,被渊池宸君撞见,便有了下面这一出壮景。
言卿仙官不明白渊池宸君为什么对他如此不满,虽然有争辩的意味,直抒胸臆,但仍举止谦逊,语气温和:“渊池宸君,您乃五大上仙,又为芍禾师尊,吾敬您重您,但您并无理由阻止她获得幸福。吾虽区区小仙,不值一提,但自认清风正直,从无不端行为,愿承诺今后只待她好,唯她所爱。吾不急于一时,可多加走动,增进了解,再由她来决定。恳请上仙留吾这一机会。”
“不必。”渊池宸君将芍禾拉到自己身后,“她已心有所属。”
“吾未曾听闻……”言卿仙官吃了一惊,如果真有喜欢的男子,为何她从未明说,仅仅只是用平静疏远的言行将他推开?
“与她结缘者,正乃本仙。”渊池宸君指的是他们凡间的关系,当然,他不必对一个外人多做解释。
言卿仙官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难以置信道:“抱歉,冒犯了两位……”便跌了出去。可怜,从此以后,他怕是更加不与外界来往,只愿与星为伴了。
比言卿仙官更为震惊的,正是芍禾这个当事者。
“师尊……”她唤了一句,脑袋空空,眼神愣愣,不知该说什么。
“若是你愿意,也可叫吾另一个名字,你的原弛。”
因为过于震撼,司药仙脚跟不稳,差点跌在地上,渊池宸君抢先一步抱住了她。
“您知道了……”师尊没有讨厌她,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她的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流个不停。
“我来晚了,你为我放弃了性命,我对你有所亏欠。”渊池宸君也不是爱纠结的仙,若是确定自己的心意,当然要早为把握,可别再多出个什么星官把她给抢了。
然后……
次日清晨,芍禾是在渊池宸君的床榻上醒来的。
???妈呀,这可是师尊,堂堂渊池宸君!芍禾怎么也不会料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把师尊给玷污了。虽然在凡间,作为已有儿子的一对夫妻,行周公之礼本是自然而然的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不仅仅只是一魄,渊池宸君也不是一个普通凡人啊!
“夫人,没睡好吗?时辰尚早,多休片刻也无妨。”带着原弛的记忆,用着原弛的语气,尚未清醒睁眼的渊池宸君很自然地把坐起身的芍禾又拉回了怀抱,裹着她的身子,在她颈间均匀地喷吐着呼吸。
芍禾整个僵住了!可是她回头看看师尊的睡颜,如此赏心悦目,几欲感动落泪。不成器的小小司药仙,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渊池宸君也是发乎真情,决定不看什么外界眼光了,打算索性便公开了吧。作为一把老骨的五大上仙,几十万年才找到了缘,当然不会有仙敢说他,只会送上最诚挚的祝福,深感欣慰。
司药仙逐渐胆肥,竟然敢羞羞答答表明心迹了:“师尊,其实早在求您收我为徒时,我就已经对您图谋不轨了,凡尘那一遭,我竟还有些庆幸,痛并快乐着……”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吾了。”渊池宸君隐约皱起眉头,“该有的修炼,一样都不能落下!”
害!司药仙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没事提这干啥呢!她小声嘀咕道:“还是原弛更好……”
“嗯?你再说一遍?”渊池宸君脸色阴沉了下来。
“啊!我说您,是天上地下七界八荒顶顶好的师尊!”司药仙赶紧大呼。
渊池宸君无语。这丫头,八成又在暗中腹诽他。爱之深,责之切,她怎么就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
这天,司药仙外出归来,一脸忧容,也不管渊池宸君正欲宽衣小憩,竟哭哭啼啼一股脑儿扑进了他怀里。
“……别哭,好好说话,谁欺负你了?为师立刻替你出气!”渊池宸君以为芍禾受了委屈,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声音都粗了几分。
“不是啦……”司药仙往渊池宸君的衣领上擦去涕泪,抬头巴巴望着他,“师尊,您可还记得湘儿?”
“自然……”渊池宸君不是没想过,但原弛之子毕竟是一介凡人,与他缘分浅薄,如今恐怕早就转了千百世了,他不便动用私情查探,影响天界的法度。
“先前我不知师尊心意,始终不敢探听,如今即便只是转世,我也想见他安好,可暗中托司命君查了才得知,当初派人杀害您凡身的那位,连一个小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几年后还是被他寻到,赶尽杀绝了……可怜的孩儿,十岁都没过,就去了地府,他怨我们抛下他不管,心有冤屈,始终不肯轮回,一直流连在地府……”司药仙的眼泪再次决堤,“我想着把他接上来,与我们团聚,但司命君说,此事有违天律,不可令魂魄直接归天,唯有重新托生于我腹中这一条法子……”
“此事,须得看机缘……”渊池宸君心想,这孩子如此执着,或许他们没有他想得那样缘浅。
“师尊,你好狠心呐,竟一点都不想他吗?”司药仙无力的拳头虚虚锤了下他的胸口。或许,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认真,凡尘的那些事,对于师尊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梦里的人,也都是虚幻的。
渊池宸君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一直以来,都是她独自在忍受着,独自承担一切痛苦的记忆,他本想好好待她,有所弥补,可他却又让她伤心了。
他抱住她,后退两步,转身将她压倒在床榻。
他将因泪水而沾在她脸颊的发丝拂下,吻上她的眼角,柔声道:“若想要湘儿回来,便好好修炼吧。”
什么逻辑,这个时候竟然跟她说修炼?司药仙眼睛红红的,蹙眉道:“跟修炼有何干系?”
渊池宸君贴着她的耳垂,沉沉道了两个字。
——双双双……双修?!
她这才意识到,她先前的那番话,带着什么样的意味。是啊,重新托生,不就是说她得先怀上吗,可只有她是不行的,所以她她她这是在让师尊多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天啊!司药仙的脑袋几乎要爆炸了,整张脸红了个通透,颤抖道:“师……师尊……您别误会……我……我……没想那么多……我不是想勾……”这“勾引”一词尚未出口,她的双唇便被堵住了。
在密切绵长的攻势下,她再无多余的空间狡辩,只能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呢喃着“师尊”。
情动之间,渊池宸君气息凌乱,心有所感,特意提到:“以后……若无外人在时……唤我渊池便可……”
他说的,不是“原弛”,而是“渊池”,便是明确表示了,宠爱着她的已然是他本尊,并不仅仅是因为凡尘记忆。
司药仙恍然觉得,就算这一刻让她灰飞烟灭,她也无憾了。
渊池宸君没有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此后之事,不可描述。
看来,他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日子,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