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撩人》一酒十灯

27、第 27 章

　　第27章

　　自打九龙峡一别，梁郁安消停了很长时间。起码在明瑟这看，是这样子的。

　　所以当她拨通第三遍电话，那边才传来嘟嘟囔囔不情愿的“喂”时，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明瑟？”一听是明瑟的声音，梁郁安似乎立刻清醒了，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他起身披了件衣服。

　　“……你问江阮阮？”
　　“她之前是干嘛的，我还真不知道。”

　　梁郁安很有艺术气质，不止体现在摄影方面，还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他找模特只凭感觉，至于背景、学历、家庭、经历，一概不管。

　　明瑟把电话开着外放，在颇为嘈杂的早餐店里，跟边辙俩人凑到一起听梁公子努力回忆。

　　不是她不想请边辙去家里坐。
　　她家中还到处都贴着便利贴，随便一个“我爱边辙”便利贴被看到，都能把人吓跑。

　　所以只好就地取材，就在这里打电话。

　　“那你是从哪里雇到这个模特的，总记得吧？”明瑟问。

　　“这个我记得。”梁郁安似乎在刷牙，吐字不清，“她系——寄几找来的！”

　　自己主动找来的？
　　明瑟跟边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不会这么巧吧。

　　为什么打这个电话，还得从昨夜说起来。

　　本来明瑟并没有对江阮阮有什么怀疑。不过也从未信过她。

　　她不相信任何人，无论是朋友，还是老板，或是萍水相逢的同事。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从殷家灭门，她从报纸上看到“一家四口均死亡”的报道，决定改名换姓、找出凶手后，就从未信过任何人。

　　江阮阮开始表现得很正常，无论是替她买药，上门看望，还是拍摄时的聊天，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昨天晚上，当明瑟临时决定要去酒吧，临时起意地叫上她后，在酒吧中忽然觉得不对。

　　就算殷涛再急功近利，对她冷漠，也终究是个小有成功的企业家，不至于沦落到偷窃的地步。
　　而且，虽然他用尸体做实验时的确小心谨慎，但关于这项技术从未刻意隐瞒，以至于明瑟都隐约知道，自己的养父是为了推广某个AI技术才将自己卖给秦家，同秦斐订婚的。

　　所以一定有中间人。

　　有一个人，将这项技术给了殷涛，隐瞒了技术的来历。
　　有一个人，将殷家灭门。
　　有一个人，将边辙诬陷为凶手。

　　沈律师是那个人那边的。

　　想这些的时候，明瑟半趴在吧台，喝了一些酒，眼睛半阖着，似睡非睡。
　　江阮阮唤了她几声，她也没有动静，加上酒吧的灯光变幻，也实在看不清。

　　于是江阮阮以为她睡着了。

　　她接了个电话。明瑟透过半眯着的眼帘，看到江阮阮小心翼翼的神态。似乎那边是很重要的人。

　　她反复说三个字，“沈律师”。
　　这三个字明瑟自己也说过很多次，光是看口型都认得出来。

　　江阮阮打电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明瑟的动静，或许是觉得她真的没有意识，跟电话那头聊了好一会儿。

　　梁郁安刷着牙，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嘎什么？”

　　边辙：“没什么，你就当没听过，该怎么还是怎么。”

　　“咳咳！”突然听到边辙的声音，梁郁安似乎被呛到了，电话那头稀里哗啦响了一通，然后是漱口的声音。

　　这回梁郁安的声音清楚多了，“边辙！你怎么跟明瑟在一起、一起听电话？”

　　回答他的是无情的忙音。边辙把电话按断了。

　　“不要轻举妄动。”
　　边辙没顾得上梁郁安的反应。他看向明瑟，重复了一遍：“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查了这么久才得到了线索，但是——贸然动作，你会很危险。”

　　他想起来明瑟昨晚说的那句话：
　　凶手是不是故意留下她的——
　　他看着她这么多年苦苦挣扎，步步谋划。就像在玩一个游戏。

　　明瑟看似柔弱，其实很有主意。边辙担心她听不进去，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可是他向来不懂得如何劝说。

　　明瑟见他一脸的凝重，还带着几分十分不易察觉的焦急，莞尔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早餐店人来人往，个个脸上带着惺忪的睡意，或是朝气蓬勃，有的人甚至一路小跑着进来，抱怨：“怎么又下雨了，我昨天刚洗的车。”
　　然后被身边的人一起嘲笑，说这就是八百年不洗车的惩罚。

　　边辙依然严肃的面孔跟这里格格不入。

　　明瑟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会“轻举妄动”，告诉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我今天带着殷岚的AI去找他，试试反应点，没准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

　　那个AI昨天边辙已经做出来了，集成到一个小小的装置里，拿在手上，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那是蓝牙音箱。

　　明瑟反复保证，边辙眼里的疑虑才打消一些。

　　“你等一下。”明瑟按住要起身的边辙，自己起来跑到服务员身边，说了几句什么。那服务员点点头，转身去后台取来一把雨伞。

　　明瑟拿着雨伞，站在那里不动，朝边辙清脆地喊着：“边辙！”

　　他这才意识到，外面下雨了。

　　明瑟先他一步推开店门，把伞撑起来，这才招呼他出来，免得被雨淋到。

　　短短的几步路，她执意送他坐上车，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迅速地收起雨伞钻进车里。
　　她的肩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下雨，”明瑟侧过头看向他，眉眼弯弯，“没关系，以后只要我在，都不让你淋雨。”

　　边辙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嗓子有些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好说：“谢谢。”

　　将明瑟送回家后，他开车回了实验室。

　　***
　　正在上课的边琅，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堂哥：女孩子说“没关系，以后只要我在，都不让你淋雨。”是什么意思？】

　　边琅忧愁地叹了口气，捉着老师转身讲课的空隙，回了他可怜的堂哥消息。
　　【第一，这句话应该是男孩子说的。第二，说这句话代表她非常非常喜欢你。】

　　实验室中的边辙，看着秒回的消息陷入沉思。

　　***
　　明瑟将浴缸放满热水，又加了几滴精油，将自己泡在里面，放松地舒了口气。

　　昨晚实打实的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还是在车里，这会儿身上总算放松了下来。

　　昏昏欲睡间，眼前总是飘过边辙靠在墙边打瞌睡的样子。

　　她半眯着眼，看着浴室里的便签纸。

　　放在浴缸旁边的手机提示有信息进来。她擦了擦手，打开看。
　　【以后只要我在，也不让你淋雨。】

　　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晌，明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