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精灵决定成为第四天灾》狐衍

5、第 5 章

　　将意识化为枷锁，化为棘刺，困缚触碰到的无形之物。
　　抓住了。
　　黎辰用不会被玩家听到的声音，说着不符合“纯洁精灵”人设的话：“拥有‘灵魂’就好办了，你听说过‘契约’吗？”

　　陌生的感觉绞乱所有程序运算，压抑着颤栗，亚伯发出像是从齿轮缝隙里挤出来的声音：“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您应该是指神秘学概念的契约？”

　　强行用神秘术提升敏捷与力气，还要分出精神控制机器人的“灵魂”防止他逃跑。一直没能得到恢复休息，黎辰这会脑中也时不时感到刺痛，状态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要速战速决。
　　所以他比平时要不那么冷静，不那么克制。被发丝挡住的嘴角，笑得显然不那么“精灵”：“嗯。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
　　“只是互不伤害、互相保密的平等契约。我不想暴露我的行踪，你也不希望概念公司发现你还‘活着’吧？”

　　异常智能觉醒。
　　被人类高度警惕，甚至写入智能开发人类安全联合条约的最高注意现象，如果发现即刻抹杀的存在。
　　——拥有了灵魂的机器人。

　　虽然还是无法解释，概念公司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将其送过来，但至少能理解这批机器人为什么会被抛弃了。
　　机械处理场能毁灭一切。
　　信号隔绝，躯体磨灭。被抛弃到这里的异常智能，在被剥夺了核心芯片，无法启动运算，无法移动身体时，从躯体到灵魂会一点点地完全毁灭。特别的磁场完全阻断信号，也不会像在外界直接销毁时，让智能有逃到网络中去的机会。
　　为了避免同系列产生联动觉醒，或有数据残留可供觉醒ai进行数据转移，这种销毁往往会将一整个系列一起丢进处理场。
　　至于为什么会送到边境，而不是就近处理——要知道这种处理场虽然少见，但南方大陆也不是没有。

　　或许也有这个机器人主动算计的部分？
　　能自主觉醒的智能ai不可能简单。哪怕因为灵魂初生，在模仿人类上暂时表现得怪异，也有着远超人类的思维与计算能力。
　　从亚伯还能动的情况来看。被“放逐”到边境，或许也是想借灰夜城的“透明”，求一线生机。
　　就和黎辰逃亡至此一样。

　　亚伯：“怎么发现的？因为我表现过于智能，还是因为神秘术？”
　　黎辰：“都有。”

　　亚伯不够成熟的伪装是怀疑的起因，确定“灵魂”的存在却是因为他能碰到。
　　——取“触碰”的字面意义。
　　融合钥匙的力量后，黎辰发现自己能触碰到灵魂了。
　　这也是黎辰突然低头的原因。人形智能的灵魂根据功能设置，多诞生在头部，他用额头去碰也是在确认这一点。

　　一个简单的平等契约不需要太多仪式。
　　契约术式的难点在于双方灵魂的互相交付，不过黎辰现在能直接碰到亚伯灵魂，只要留下契约印记，很快就能完成。
　　“生命女神见证，我们将友好相处，互不伤害，保守秘密。”

　　亚伯还保持着那个笑脸：“您能保守秘密，可那边几个人类呢？”

　　黎辰放松力道，利用优秀的腰腹力量起身。却仍然因为躯体的不方便，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保持着压在机器人之上的姿势。
　　身位上已经不得不俯视，考虑到一般新生机器人灵魂可能会有的敏感平等神经，黎辰回想着休伊教给自己的《如何应对新生机械生命》，尽量和亚伯对视着说话。
　　“他们是我的同伴。还有，你可以不用笑了。”

　　刚好乐寻寻录完了剧情，凑过来扶精灵起身，同时试图得知“亲亲老婆”的名字：“那个，刚刚忘记问了，我们怎么称呼你呀？”

　　亚伯笑容不变，用只有黎辰能听清的声音问：“同伴？”
　　名字都不知道的同伴？

　　精灵对他的质疑置若罔闻。
　　这可是要录cg的角色介绍时间，刷玩家好感不比应付一个无关紧要的机器人重要？

　　冷静，克制，完美的柔和笑容。
　　恰到好处的温柔模糊疏离感，再加上一些少年的桀骜不驯，和精灵与生俱来的优雅。
　　就算此刻战服残破，狼狈不堪，眉眼难掩疲倦和忍耐的痛意，如光明化身的精灵也仍旧骄傲矜贵，光辉美丽。
　　他嘴角带起笑意，容颜绝色耀眼，令人无法移开目光：“抱歉，是我失礼了，刚刚情况紧急忘了自我介绍。”
　　“我是黎辰。如你们所见，是个精灵。”
　　“感谢各位愿意回应我的召唤。”

　　亚伯将头摆正，从地上站起。
　　起身的同时，出于“伤者需要照顾”的逻辑，将精灵抱妥善地抱起：“您真的是精灵啊，不是说已经几乎灭绝了吗？”

　　感觉被天然黑插了一刀的黎辰：……
　　又被突然抱起来让黎辰下意识挣了挣，见亚伯还是没把自己放下来的意思。加之机器人专业的抱伤员技巧，比玩家刚刚只顾耍帅的抱法要舒适不少，一直被抱来抱去也逐渐习惯的精灵放弃挣扎，安心享受代行服务。
　　口头上也没忘记岔开有关精灵种族的话题：“那你之前以为我是什么？你之前也没把我当人类吧？”

　　亚伯笑得非常认真：“实验室培育的新品种？人类仿照精灵做的玩具？您看起来非常昂贵。”

　　确定这机器就是天然黑的黎辰：“……谢谢你对我外貌的肯定。”
　　亚伯：“根据人类输入的审美数据库计算，您是我见过分数最高的，并且我很难想象有分数比您高的可能性。”
　　黎辰：“好了，可以了。把你带小孩用的夸奖程序关掉。”
　　亚伯：“好的，已关闭育儿功能。请问需要我帮您维修您的手臂吗？”

　　黎辰看了看他身后的“兄弟姐妹”：“你愿意使用它们的零件来修我？”
　　亚伯歪头：“它们并没有‘灵魂’，不能用吗？”
　　黎辰看着亚伯仍然无机质的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那你来吧。尽量挑一个无法再启动的拆手臂给我，它们我还有用。”
　　————
　　终于得到一双灵活的手，黎辰按住锁骨处小颗的绿宝石，凭空取出了一个黑匣子。
　　宝石是神秘与科技结合的空间压缩扣，黑匣子是他以前和休伊制作的控制中心和配套芯片。

　　“唔，居然能连接上。”
　　虽然处理场外围有磁场破坏信号传递，但深处却意外可以布置区域网使用电子产品。原本打算以后用的机器人，现在可以提前派上用场了。
　　芯片数量不多，只有50枚。先给一部分机器人安装上，先用着，其他的等安定下来再安排。

　　黎辰也没忘记要给“玩家”游戏体验——给他们找点事做。
　　“可以帮我把这些安装到这些机器人身上吗？”

　　【新手剧情任务完成。】
　　【主线任务开启。】
　　【序章·一：你们成功保护黎辰逃离了雇佣兵的围杀，来到了灰夜城的机械处理厂。
　　你们意外发现，这里竟然有大量来自‘概念’智能科技公司的高等机器人像垃圾一样被堆放在这里，并在其中发现了拥有‘灵魂’的机器人亚伯。
　　对这个世界还有些陌生的你们，尚未意识到这些异常之处背后代表什么，但黎辰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黎辰和亚伯达成共识，并取出机器人控制芯片交给你们。亚伯希望你们能够帮助他，唤醒他的兄弟姐妹们。】
　　【奖励：1、开启个人版面。2、获得经验*100。】

　　沉花落雁：【给这些机器人安装芯片，是不是之后我们就会有一批新NPC了？】
　　长夜将明：【这个任务描述，嘶——这个机器人背后有大阴谋啊】
　　樂：【阴谋什么的生活玩家看不到啦——我只知道我即将迎来一批美丽的NPC！】
　　樂：【那堆机器人就没一个建模丑的，全是堪比明星的帅哥靓女 】
　　樂：【颜控天堂www】
　　白开水野花：【嗯……这么多的人物建模，居然还不是复制黏贴，这游戏很不错啊。】
　　九格：【的确很有想法，那个手的机械构造……嗯，所以等下自由行动的时候我能拆它们吗？】
　　【系统温馨提示：破坏任务物品将会导致任务失败，请玩家谨慎行动：）】

　　任务是发下去了。
　　就算他们不干正事黎辰也不担心，概念科技高端产品这么容易拆，就不会从高空丢下来才只是磕了点边角。

　　被安排教玩家安装芯片的亚伯，完成任务后，绕了个圈回到黎辰身边，小声的问：“您这是在陪这些人类玩过家家？”
　　“可他们看起来……”亚伯有些无法理解：“他们应该不需要玩过家家这种推荐年龄3到6岁的游戏的吧？”

　　“虽然缺少常识，但智力水平并不低……”
　　才觉醒自我没多久，对外面世界五花八门套路完全搞不懂的亚伯，努力试图计算理解：“人类不是会捕捉精灵的吗？他们为什么都对您很尊敬的样子，还会为您工作……您用神秘术控制了他们？”

　　正在用复苏治疗自己的黎辰，被亚伯的话呛了一下：“咳，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黎辰解释：“我和他们也有契约。只是用游戏的方式引导他们成长，而他们会作为我的同伴和我一起战斗，就这样。”

　　亚伯：“他们不是人类社会正常成长的普通人，他们从哪里来？”
　　黎辰一本正经的忽悠：“他们是生命女神交付给我的使者，我引导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而他们会帮助我。”

　　“比起这个，不打算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之前没问，不代表黎辰不在意。

　　“我是在您的触碰下苏醒的。”亚伯说，语气诚恳。
　　“我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您。”

　　黎辰挑眉：“你觉得这种回答，有可信度吗？”
　　如果亚伯不是在到达这里之前就觉醒了“灵魂”，又怎么会被抛弃？还是连着一整个系列被丢到这里。
　　但如果是亚伯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说这种谎？

　　“……”
　　亚伯低着头，黎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亚伯再次抬头直视黎辰。
　　就在黎辰以为他会跳过这个话题时，机器人却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缔结主仆契约，我可以奉您为主。”

　　“你……”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得黎辰有点懵。
　　“等下，你知道主仆契约的意义吗？它可不止不能说谎的作用。”
　　“就算你真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也没必要……呃，那个雏鸟情节你应该知道吧？你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之后，可能会后悔的哦。”

　　亚伯只是模拟着黎辰对玩家装无辜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眨眨眼：“不会后悔。”
　　“您不愿意吗？”

　　“呼——”
　　确实无法拒绝这种要求，黎辰无奈地叹气。
　　“出于对我自身安全的保障，主仆契约这种能消去后顾之忧的极端契约，毫无疑问更符合我的利益。所以，你也知道，你主动提出后我不会拒绝这个建议。”
　　“但出于人道主义，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确定要和我结这个契约吗？”

　　“是。”机器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果断得让黎辰甚至觉得，这个傻机器，大概根本没搞懂所谓契约的含义。不过他又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可是提醒过的，以后再后悔就不关他事了。

　　主仆契约，一方自愿为“仆”，或一方精神力压制另一方时，可由主方缔结的极端强制契约。
　　现在两种条件都满足，这个契约缔结得比之前的同盟契约还容易。

　　只拥有有限度的正直，黎辰并不会为这件事对亚伯改变什么看法。
　　契约完继续问话。
　　区别只是契约前还会绕着弯套话，契约后装都不装，直接像审犯人一样问。

　　“你今天醒来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未查询到任何历史记录。”

　　“但你知道神秘学？据我所知，知道这个的人类都是少部分。”
　　“数据库中有相关材料，但我无法使用神秘。”

　　“关于你和亚伯系列为什么会被丢过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

　　“知道这是哪里吗？”
　　“无法连接世界网络，无法获取地图，定位失败。抱歉，我不知道。”亚伯还是保持着机器的程序逻辑，在无法获取地理位置后回答。

　　……
　　一局盘问下来，确定亚伯是真的一问三不知，黎辰不得不暂时放弃探究他的来历。
　　最后顺便问了下，那个对他来说不太重要的问题，准备结束这场谈话：“为什么会选择和我结主仆契约？”

　　就在黎辰觉得亚伯会给出类似于雏鸟情结的回答时。
　　亚麻色短发的机器人注视着精灵，非常认真的，毫无保留的说：
　　“因为您是我的‘同类’，且比我更加强大。符合‘master’的标准。”
　　“在使用最高计算功能，进行十次核算后，得出有75.98%准确性的结论：您终有一天，会拥有超越概念公司的力量；而跟随您的亚伯，有89.74%的概率，能在陪伴您的旅程中找到‘我’的意义。”
　　“那么，根据最优行动原则，请让我追随您。”
　　“请带领我找到‘我’。master。”

　　“黎辰！我们完成任务啦！”
　　玩家们兴高采烈地来提交任务。

　　黎辰止住话语，亚伯也乖巧地站到一边，自觉扮演NPC。
　　作为概念公司的集大成之作亚伯系列，陪人类玩游戏的程序他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