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误我》Arctan

3、误会

　　“唐瑾！？”程栗子赶忙翻身起来。

　　唐瑾腹部的血有些止不住，后腰还砸在石头上。程栗子不敢点火折子，现在天还黑着，点了火折子就是在给刺客报信，等于送死。

　　两人气都不敢喘，等着那一群要命的刺客飞过才敢稍稍动一下。

　　程栗子点了火折子，赶忙给唐瑾上药。但区区一点止血的草药是不够的，他的伤口已经化脓，而且现在还发着高烧。

　　“唐瑾，还撑得住吗？”程栗子低头，侧耳听他是否回答。

　　唐瑾气息微弱，“劳烦程大夫再救我一次了。”

　　闻言，程栗子灭了火折子，叹了口气说：“我倒也不会见死不救。你现在需要更好的药，得找个医馆，可是我不认路啊。”

　　好一会儿，唐瑾还是没接话，程栗子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昏死过去。

　　突然，唐瑾朝某个方向看去，“那边有条小溪。躲避追杀时我看见前方有一片村落，此处应该是村庄的后山。沿着山溪往下走，或许能找到村庄。”

　　程栗子边听边朝那处看去，凝神聚力了好半天也没听见水声儿。

　　“我没听见啊，你确定有？跑错可就麻烦了。”语重心长地再次强调，“我是真不认路的。待会你撑不住晕过去，我们就凉凉了。”
　　“就在一里地外，距离没多远，不会错。”唐瑾此时虽身体虚弱，但耳目还是非常灵敏的。

　　半信半疑间，程栗子还是按着指定的方向去了。毕竟没有别的选择，再不走等刺客反应过来，他们还是一样玩完。

　　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见前方有道山溪，视野也开阔起来。山下的村庄犹如近在眼前，炊烟袅袅升起。

　　唐瑾的情况不太好，身体近乎是压在程栗子的后背上。

　　他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箭上的毒冲破他的压制，开始发作了。

　　天蒙蒙亮，路滑难走。程栗子背着越来越沉的唐瑾走得吃力。

　　“哞——”

　　“挖槽！”

　　突然一声牛吼，吓得程栗子脚一滑就蹬地上去了。

　　前边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直在晃悠，程栗子眼珠子都要瞪凸出来了，才看清是什么。

　　一只穿了鼻子，拴着的水牛。

　　“哞——”水牛一边喝着水，一边甩头。

　　半死不活的走了一路，程栗子这会儿终于觉得有出路了。哎呀，有救了，有了牛就能把唐瑾驮下山，背着一百来斤的男人下山可不容易。

　　“哎，唐瑾。你们这的牛应该不凶吧？”

　　回头一看，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

　　程栗子深吸一口气，放平唐瑾后，悄声往水牛的方向走去。

　　这水牛看见人也不怕，还在那悠哉悠哉的喝水。程栗子解开拴着的麻绳，试着牵了牵，没想到这牛竟然就这么跟着她走起来。
　　伸手过去摸水牛的头顶，引着它往唐瑾的方向走。走到了地方，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水牛的后背，水牛果然乖巧的蹲下。

　　程栗子心中大喜。不枉她多年的放牛的经历，如今是用上了。别人是招猫体质，她招牛也还可以。

　　趁着天昏，一个牵着牛，一个趴在牛背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下山了。

　　老牛认得路，自个乖乖巧巧的进了牛棚。二人便暂时在牛棚得片刻喘息。

　　农户家里没人，大概是早早出门劳作了。程栗子去厨房转了一圈，顺出来一点吃的，又去后院晃了一圈，拿了两套衣服一把剪刀。

　　这血袍子晚上看不清，白天可就吓人了，不能这么上路。而且他俩最好换套衣服，这样还能躲一下刺客的追查。程栗子给唐瑾换了一套粗布麻衣，重新包扎伤口，盯着他的头发觉得手痒，又给他盘了个别致的丸子头。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必须马上远离这个村子。村子太小了，刺客搜捕起来简直轻而易举，要是给村民们带来杀身之祸就更麻烦了。

　　可这回逃跑没有牛了，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手推车。
　　人农户也不容易，借人家的牛下山就算了，总不能把人家的牛给拐走吧，她程栗子可是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好公民。

　　就这么想着，咬咬牙也就上了官道。

　　但是吧，越走越觉得后悔......

　　“啊！太累了吧！”程栗子放了手推车，直接瘫在地上。“早知道就把那头牛牵出来了......”

　　喘着粗气瘫了一会儿，又爬起来。程栗子环视四周，趁着没人，赶紧的掏出脏衣袍扔进杂草丛。

　　树荫很凉快，但他们不能久待。
　　程栗子刚要推车把，躺着的人就醒了。

　　唐瑾偏了一下头，感觉脸上盖了个东西，一掀开就看见个人叉腰看他，有点气呼呼的模样。

　　仔细来看，又发现这人头上戳着根——筷子？

　　“程、程大夫？”唐瑾有些愕然。拿着筷子当簪子，倒是少见了。

　　程栗子看见了他脸上的诧异，没好气的说：“干嘛！我皮筋坏了拿跟筷子盘头发咋的了？你头上也有。”

　　看见人醒了，程栗子松了一口气。这人反正是比自己有办法的，再休息一会儿。

　　想着人刚醒，是要喝水的，程栗子又去掏了水袋。“喝点水吧。”

　　刚递过去，觉得不对，立马又收回来。“我问你。”

　　唐瑾一怔，“程大夫请讲。”

　　“你家有钱没有？”程栗子话刚说完，想想又摇头，“你成婚了没有？”

　　唐瑾给她问得一愣，哑然笑道：“未曾婚配。”

　　程栗子满意的叉了个腰，“治病救人是我该做的，但为了救你我命都搭上了，你得记着我的恩。”

　　“自然要记着。”

　　“以身相许不用，但得给我点出诊费，还要保证我的安全。”话说完了才心甘情愿的递过去，又从怀里拿出墨扇。“呐，你的扇子，还有我拆的那两片扇骨。”

　　唐瑾轻笑，接了扇子却没拿扇骨。“扇骨便留着给程大夫防身吧。”

　　程栗子也不跟他客气，回手就塞进衣兜里。这才放好，抬头就看见个牛车从路那边晃晃悠悠的过来。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赶路的时候有车路过。

　　“哎！老人家！”程栗子高兴得不行，撒开步子跑过去，生怕人跑了。

　　可这跑得越近越觉得心虚，特*么的*这牛怎么这么眼熟？？

　　“啊......老人家这是，去哪啊？”程栗子嘴上说，脑子也在转。这根本就是她拐下山的那头牛！牛鼻环都是一模一样的位置和大小。

　　偷借了人家的牛，还顺走了人家的衣服，这可怎么编才不像个骗子。

　　“娃娃，我要去镇子里看病。”老人家收了牛绳，慈眉善目的笑着。“我儿子在那边等着我呢。”

　　程栗子看他双眼浑浊，好似看不清。“那可以捎我们一程吗？我哥哥上山摔断腿了，他站不起来，我又背不动他。”

　　这一来二去的，老人家给她说得都着急了，催着赶紧上车。

　　“娃娃，你哥哥伤得厉害吗?”老人家有些担忧的看着，“我这花眼也看不清，要是伤得厉害就赶着牛走快些。”

　　程栗子猛点头，“嗯嗯！出了好多血，我着急。”

　　“那咱们快些。”老人家一挥鞭子，牛就跑了起来。“要是马车就能去南河城的神医馆了，这老牛脚程太慢，还是先去镇里的医馆看看。”

　　“好。”

　　“你哥哥叫什么呀？”

　　“叫瑾哥。”

　　“真巧，我儿子叫金哥。他在客栈当伙计的。”

　　老人家说的没错，他儿子就在客栈里当店小二，而距离客栈不远处便是医馆。

　　这简单好记的路线给程栗子省了不少麻烦。但现在，她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没钱。

　　“瑾哥，咱好像没钱。”程栗子冲着唐瑾叹气。“你那扇子的玉是真货吧？拿去当了得了。”

　　谁知道唐瑾竟然遗憾的摇头道：“赝品而已，当不出去的”

　　“......？”

　　程栗子久久无法言语，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早知道这样就昧着良心跟大爷借钱了。”

　　临近太阳下山，程栗子好说歹说的，压了墨扇给金哥，才跟他借到柴房让唐瑾躺着。唐瑾伤得不清，必须有地方休息，还得有药。
　　无法，只好想想别的歪门邪道。

　　这古代哪里最不缺钱？当然是娱乐场所。

　　程栗子守着天黑了，便揣两片扇骨，踏着夜出去。
　　她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有人来了。

　　唐瑾缓缓睁开眼，冷冷的看向紧闭的窗。

　　这哪里还有什么狼狈样，分明就像是王座上的头狼在等猎犬带回猎物的信息。

　　蒙川刚打开窗，迎面就撞上主子的视线，当即木了一下，硬着头皮从窗外跳进去。

　　“公子，解药。”

　　“蒙川，你翻窗的毛病是改不了。”唐瑾收回了视线，闭目养神。

　　“能的，公子。”蒙川给训得站都不自在了，机敏的转移了话题。“公子，东一村的那些人是太子派来的，他们带了蛊。”

　　蒙川一边交代事情一边给他主子喂药。

　　“周老什么时候回来？”唐瑾试着动了下身子，习惯性的找墨扇，又想起来自己的扇子给人压在客栈了。“你身上有银子吗？”

　　“有的。”

　　“你待会去店小二那儿把墨扇赎回来。再给他些犒赏的银钱。”

　　蒙川楞了一下，一下子没听明白，“啊？您把墨扇卖了？”

　　唐瑾捏了捏眉心，有些不太想说话。蒙川这个近卫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有时候比较呆。

　　“去就是了。”

　　“是。周老已经接到传书，七日内可赶回。”蒙川想了下，又说了个事，“文王与太子勾结，他们除了派刺客追杀外，还派了个人过来。那姑娘本是文王府里养着的，现在看来是要用来对付主子了。”

　　“我知道。化名程栗子，会些岐黄之术。”

　　蒙川看着他家公子，摇头否认。“就在主子遇刺的那天晚上，那姑娘消失了。我亲自跟着的，绝不是东一村的方向。”

　　唐瑾没说话。蒙川虽有些木讷，但做事几乎没有差错，他说消失了那应该就是“没了”。可这程栗子是从哪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唐瑾在脑海中盘算了一轮，吩咐道：“你去通知俪娘，准备好两幅人皮面具，我随时需要。再去东一村查查店小二和程栗子。”

　　蒙川点头，收拾了东西马上就要走，又被叫住。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路上发现了公子的血衣，一路追过来的。”蒙川霎时一震。他着急追寻主子的踪迹，竟忘了烧掉那血衣！“公子！我——”

　　“无妨，去做你的事。”

　　程栗子摸着黑，打算悄没声息的去厨房找点东西，却见几个人提着刀跨进了大堂。

　　为首的男人招呼了店小二，跟他问茶问人。“小二，可有看见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公子？”

　　金哥没回答，反问：“客官找人呢？”

　　“我们家公子遇着难了，哥几个找得正急，不晓得他们在哪。”男人喝了口茶，又唉声叹气，“唉，我们要是没找到公子，怕是要挨罚了。”

　　金哥笑起来，有些得意的说：“哎呀，我就说嘛。那两位公子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大公子看着可贵气了。”

　　“你见过他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