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已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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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张晓在驿馆中醒来，回想昨夜在河边吹风的经历，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实属荒诞离奇，不过连穿越和系统这种事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张晓揉揉额头，正发着呆，屋门忽被人敲了几下。
“若希，怡亲王让我们今日就入宫。你的机会来啦！”张恒兴奋地在门外大呼小叫。
今早怡亲王府的太监亲自来请二人进宫，张恒自打出仕以来，这种待遇真是从未有过。张恒一想到这，就高兴得不行，一进门就忍不住和张晓分享自己受宠若惊的心情。
张晓没工夫听他多说，一听见有人在等，匆匆洗漱完毕，便与张恒一道出发。
两人掐着时间进宫，却被太监告知散朝后皇上单独留下了怡亲王爷议事，然后便把两人带到了养心殿外。
张恒守在阶下等候觐见，张晓则在旁边等着允祥出来，心里猜测着待会的考查内容。毕竟她这医术本领全靠系统功能，目前除了开药方熬药无人能敌外，她暂时还没发现系统其它的用处。
【主人不必担忧，有果果在，包你逢考必过！】
不知是否感应到张晓的情绪变化，果果忽然冒出了一句。
昨晚商量完复活绿芜的事情，张晓便退出了系统，差点忘了自己多了个小助手，不用再一个人瞎摸索系统功能了。
张晓默默松了口气，在心里悄悄摸了摸小花苞的萼片，果果娇呼一声，害羞地遁了。
张晓正哭笑不得，养心殿大门忽然轰然打开，允祥大惊失色地急呼：“皇兄昏倒了，太医，快传太医！”
高无庸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直奔太医院方向。允祥踉踉跄跄出门，瞥见张晓站在阶下，霎时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便要拉着她进殿。
“张大夫在这正好，事发突然，这算是给你的第一场考核。请张大夫随我看看皇兄。”
一般来说，养心殿是议事地方，适合开大会。雍正日常办公则多在西暖阁。雍正这一病，允祥便就近安置在西暖阁的配间内。
张晓走到西暖阁门前，不由顿住脚步。
她记得，雍正登基第一年，就把她安置在西暖阁。这里有着两人最甜蜜和最痛苦的时光。
无数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尽管事过情迁早已没有当初那些强烈情绪，此时旧地重游，心中仍不免生出一丝感慨。
张晓顿在原地愣神，允祥走到半路才发现人没跟上，他心中关切皇兄身体，一时也没注意张晓脸上怔忡的神色，急急回头拉着她进殿。
雍正是突然昏倒的。当时二人正在殿内如往日般议事，允祥低头汇报，忽然听到上方“咚”的一声，抬头便见皇兄双目紧闭倒在书案上，人事不知。
允祥顿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上月若曦去世，他和皇兄去遵化接了若曦的骨灰回来，皇兄的状态便开始不对。虽然嘴上对有关若曦的一切都绝口不提，却日夜不休不知疲累地批阅奏折。以往皇兄虽也是勤勉异常，却还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这一个多月来，皇兄已经有过两次劳累过度忽然昏倒的情况，却硬撑着不许召太医。
皇后心中担忧，命令何院使守在皇上身边伺候，奈何皇兄是一个极不配合的病人——既不许何太医给他看病，也不坦诚自己的身体情况。
允祥心知皇兄是恼恨何太医隐瞒了若曦的身体状况，以至若曦骤然病故他却毫无察觉，两人阴差阳错，原本以为的赌气分别不想竟成了永别！若不是顾虑皇后身体一向须由何太医料理，估计早就把人发落了。
若曦之事是皇兄心中永远的痛，允祥经历过绿芜的离开，明白这种痛失所爱的悲伤旁人如何劝说皆是无用，只能暗地里四处寻访名医，希望找到一个医术高超之人，可以代替何太医照料皇兄身体。
他带着张晓进门时，太监们已经把雍正安置到榻上躺好，允祥快步走至床前，眼神沉痛地看着闭目昏迷的雍正，转过头语气严肃地对张晓道：
“若希，这是皇上近一月来第三次突然昏倒，此前何太医开的药皆收效甚微，现在你来看看皇兄的情况到底如何？”
张晓点点头，走近榻前，一旁小太监已经飞快地搬了小杌子过来，又备好药箱等一干用具。允祥无声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张晓弯身坐下，目光仔仔细细地望着这位隔世重逢的故人，心中如同波涛尽退的海平面，一片宁静。
床上的人比记忆中更消瘦，刀削的脸庞上颧骨突出，显得本不流畅的面部线条更加生硬而苛刻，薄薄的嘴唇干枯起皮，没有一丝血色，连昏迷中都是死死抿住唇角，仿佛有无尽的愁苦要紧紧压住。
四爷……
张晓心底叹息一声，记忆中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时，他知道了八爷之事，对她恨极，说他再也不要自己碰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她。然后果真到她死之时都不肯再与她相见……
不过没想到不过一月，她又回到了这里，真是世事弄人。好在她死过一次已经心如止水，现在又已“面目全非”，即使相见也不必尴尬了。
张晓如此一想，心态便完全平静下来。她静下心正要搭腕把脉，昏迷中的雍正忽然口齿不清地呢喃几声，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激动而迷乱，眉头深深皱起，眼角不停地沁出泪水，身侧的手也紧紧握成拳头，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怎么了？”张晓在心中悄悄问系统。
【瞧这样子，应该是梦魇。】果果挥挥叶子，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轻飘飘，【而且应该是一个对他来说很可怕的噩梦。】
“这不废话吗？”张晓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问的是病因和治疗方法。”
【病因：身体劳累过度，情志悲伤过度；内因心神不宁，外因邪气入体。】
被张晓一斥责，果果立即进入专业模式，二话不说拉出一条药方。
张晓照样画葫芦写下来，把药方递给小太监煎药。转头对上允祥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一下病情：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这是日理万机，身体疲乏过度，加之换季时节，气候多变，有邪气入体，只需调理一下便无大碍。”
至于什么悲伤过度之类，张晓是绝不可能自作多情地联想到马尔泰·若曦身上的，然而这个时候朝堂上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想来想去解释不通，张晓就果断省略了。
好在允祥很快接受了她的说法，而且显然一点不觉得她糊弄，转头便吩咐太监道：
“赶紧按张大夫说的去煎药。”
然而煎药毕竟需要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允祥温和的目光下，张晓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转过身继续装模作样地给雍正号脉。
孰料一转身，才发现雍正的状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方才深陷噩梦困扰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转为安详熟睡的模样，眉头舒展了，眼泪不流了，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张晓一按脉搏，发现雍正的脉象竟也在慢慢恢复正常。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奇怪：
“系统，是你在起作用吗？”
【没，主人我什么都没干，真的！】果果无辜地摇摇花瓣。
张晓将信将疑，正要将手收回，手指忽被人紧紧握住，仿佛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用力。
张晓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低头看时却发现雍正仍是昏迷不醒，只不知为何手却紧紧握住自己不放。
张晓心中无奈，只好扭头向允祥求助。
孰料一转头，却发现允祥也是同样的表情惊异，目光望望雍正又望望她，仿佛他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半晌，允祥清咳一声：
“张大夫，皇兄他……”
允祥正要解释，眼睛忽然一亮。
张晓预感不对地扭头，便看见雍正缓缓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道：
“十三弟不用担心，朕没事。”
雍正说着话便想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
他眯着眼睛看去，这才发现坐在床边的张晓。而自己的手，正与此人紧紧相握。
雍正默了一瞬：“……”
张晓迟钝地随着他的目光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居然也反握住了雍正。
这可真是太离谱了。
“你是谁？”面对陌生人，雍正立即切入冰山脸模式，声音沉肃带着威严。
张晓被吓得小心脏一抖，立即撒手下跪行礼。
“草民张若希，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希？”雍正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晓的身影，目光晦暗不明。
场景一度沉默又尴尬，允祥见状，连忙上前解释了一遍张晓的身份和来历。
雍正这才缓了脸色，沉声道：“起来吧。既是怡亲王推荐，以后你便留在养心殿伺候汤药吧。”
张晓连忙叩头谢恩。
这时，高无庸领着煎药太监回来了。张晓转头一看，发现托盘上放着两碗一模一样的药汤。高无庸取过银针试毒，便退到了一旁，目光投向张晓，意有所指。
张晓一愣，旋即想起宫中御医侍药的规矩，懂了——宫廷内规矩森严，为了防止有人加害皇室，太医们开药按例都是一式两份，一份自己喝了无碍后，另一份才能端给贵人们服用。
张晓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端起一碗药汤，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这才把另一碗药汤端给雍正：
“皇上请用药。”
张晓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自觉没什么不妥，落在殿内众人的眼睛里，却都齐齐为她捏一把汗。
这段时间雍正病情反反复复，性情更是喜怒无常，连太医都不许看，更别提喝药了。这阵子劝药的奴才全都一个不落被打发去辛者库了，此人新来乍到不明形势，看样子要倒大霉。
众人心中皆惋惜地叹了口气。
雍正看着张晓端到眼前的药汤，皱眉不语。
刚刚他又梦到了若曦去世的情景，每次梦到这一幕，心中都会悲痛不已。若曦去世时，他虽然未能目睹，但正因不曾亲见，无尽的想象却更增加了心中的痛楚。
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日日从噩梦中醒来，但是刚刚，梦着梦着，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若曦又回到了他身边。他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就摆脱了噩梦。
结果醒来第一眼便发现眼前多出此人。
张若希，一个陌生的名字，以及一张看起来完全陌生的面孔。
可是此刻，看着这个人弯着身子恭谨地为自己奉上药汤，雍正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他想起很久以前，若曦微微笑着为自己准备菊花糕的模样。
分明不相识，却仿若故人来。
雍正怔怔地看着张晓，后者因为躬得腰酸，不自觉动了动身子，雍正见了，下意识接过汤药，二话不说将满满的一碗药汤一饮而尽。
见状，正准备上前劝药的允祥惊愕得定在原地，殿中众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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