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来敲门》就是江月

5、第五章

　　自那日上班路上与陈竹相遇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李思佳总频频想起陈竹，像是叶子飘落入平静的湖面引起阵阵涟漪。
　　原本以为的早就把陈竹放下，甚至还自以为经过慎重考虑层层考量下投入一段婚姻，现在才知道她有多可笑。
　　她其实根本就没放下过陈竹，或者也可以说她根本放不下陈竹，重逢后陈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给他们一场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交谈就能让她丢盔弃甲，是她的迟钝与草率让那段短暂的婚姻成了一场闹剧。
　　她觉得悲哀，因为她的草率让事情无法转圜，她不能再像从前为了喜欢的人每天假装元气满满，假装成一个自信又主动的女生围在他身边继续刷存在感。
　　她羡慕几年前那个即使站在那么优秀的陈竹面前依然能保持自信的闪闪发光的自己，虽然当时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发光的，但现在回看却让她羡慕地移不开眼。
　　心里仿佛有一只关押在宝塔多年的野兽，被层层铁链束缚着，她无可奈何。
　　而那天的相遇像是一声闷雷，把沉睡多年的野兽唤醒，醒来后才悲哀的发现哪怕没有铁链她也不能冲破宝塔，她会被宝塔外的符咒打回，宝塔虽然困着她但也守护了她被外界窥视。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让她把野兽放出来“喜欢就贴上去呀，怕什么？不就是离过婚吗？不就是带了个孩子吗？这算什么，陈竹可是从国外回来的，那边更开放好不好，谁会在乎这？老话怎么说的，烈女怕缠郎，好汉配泼妇不是？”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往她脑袋冒出来，还会掺杂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内容，堵也堵不住，李思佳满头黑线，她已经控制不了这样的劝诱，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去看神经科。
　　她努力稳定心神，让理智占据思想主导权，冷静下来后对那个叫嚣的小人说道“陈竹很好，我现在的样子配不上他，我以前就爱缠着他，他到最后还不是都不理我了，而且以前在我的条件没有很差的情况下他都不喜欢更别说现在，而且也没有人会想要帮别人养孩子，现在这样就很好，至少见到我没有假装看不见直接开车走人，算了吧！给自己留点体面吧！别再想了，歇歇吧，不然真要去看神经科了”
　　其实李思佳每次这样劝自己冷静的时候都是难过的，以前没觉得离了婚带孩子有什么不好，她经济独立，相貌好身材棒对自己一直都很自信，即使离了婚也不乏追求者，可这份自信在面对陈竹时全都荡然无存，同时她也觉得委屈，为什么自己条件明明也挺好的怎么情路这样坎坷。
　　******
　　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个雨天的早晨，李思佳照例出门上班，路上下起了小雨，雨虽然不大但剩下的路程还有些远，冒雨前行只会让衣服湿透，她只好在路边一家商铺躲雨，早上八点多商铺还没开门，她站在房檐下面对着马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水，背后是紧闭的大门。不断有行人、汽车从她面前经过，也有像她一样没带伞的行人跑进路边屋檐躲雨。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陈竹坐在驾驶座上向她望过来。
　　李思佳有片刻愣怔，很快反应过来忙上前了两步条件反射地挂上笑脸“巧呀，陈竹。”
　　陈竹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说道“雨天不好打车，我今天也要去工业区，顺路送你吧。”
　　车内空间封闭又狭小，李思佳知道自己不应该答应，但陈竹说的有道理，况且这里以属于工业区外围，剩下的路程开车不用五分钟就能到，她如果拒绝未免显得刻意，不够坦荡，以她在陈竹面前一贯的作风是绝不可能那样扭捏的。
　　所以她没拒绝，笑着道谢后就拉开了车门，坐上车后感到一丝急促，大脑飞速地运转，想找些话题，可她突然发现现在的她不知道该和陈竹聊些什么。
　　聊工作太生疏。
　　聊感情她的不堪入耳。问陈竹的？还是算了吧，且不说他们以前那点心照不宣，就现在她都离婚了问人家感情状况不觉得可笑吗，如果陈竹不是单身还好，要是单身，他又刚好知道她离婚了，那陈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醉翁之意，会笑她不自量力吧！他们之间至少还有一个小圈子是互通的，陈竹有没有从高中同学那听说她的事情她拿不准。
　　聊生活她也只能跟陈竹说说孩子，这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瞎扯，又能瞎扯啥？
　　车厢内拥有短暂的安静，就是这份安静已把李思佳逼成热锅上的蚂蚁。
　　忽的她闻到淡淡的烟味，然后嘴巴就比脑子快地已经问出来“你也抽烟吗？”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也，问完想把自己舌头咬了。
　　“偶尔压力大会抽几根”陈竹目视前方，目光专注，还像以前一样回答完李思佳的问题并不会主动延伸话题。
　　“哦，你抽的什么牌子？”李思佳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在内里狂骂自己：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
　　“随便买的，买到什么就抽什么”陈竹有些无奈。
　　李思佳有点好奇，还有人这样抽烟的？
　　陈竹似乎感受到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最近才开始吸烟，还不太了解，所以没有固定牌子”
　　车厢又陷入沉默
　　李思佳还想问他为什么最近压力大，好在这回控制住了。
　　看了眼窗外也快到公司了，她也就顺势假装认真地给陈竹指路。
　　下车后又和陈竹道了一次谢，顺嘴就说了句“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陈竹看着她神情有些落寞，还是应了声“好。”
　　******
　　又过了一周，临近月底正是她每个月最忙的时候，那天晚上她在公司加班，等一切弄好已经快九点，想到家里的小奶包她赶紧提起包包拿上手机，手机抬起的瞬间会自动亮屏上面显示有几条微信消息。
　　打开后她愣在当场，消息竟是陈竹发来的，早上十点多就给她发过来了，只是她今天太忙了，都没翻过手机，过了这么久没回复让她有些慌张，又有些彷徨失措因为陈竹发她微信是想要约她周末出去。
　　晚上躺在床上，小奶包在边上早就进入梦乡，陈竹却睡意全无，她拿着手机屏幕上是陈竹的微信聊天页面，她还没给回过去，上面显示的是他发来的那几条消息。
　　陈竹：我是陈竹
　　陈竹：这周六有时间吗，陪我一起吃个饭吧
　　陈竹：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而他们在这之前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已经是六年前她发出的那条
　　“虽然学习很重要要但也要劳逸结合别太辛苦了”
　　因为聊天记录有限，屏幕上除了陈竹今天发过来的内容还把六年前的内容一起显示，画面感略显尴尬。
　　李思佳内心犹豫不决，但她犹豫的不是要不要答应陈竹一起吃饭，陈竹约她她肯定是会去的，她只是在犹豫该如何回复。
　　思来想去还是先问一下时间
　　李思佳：几点啊？
　　那边很快就回过来
　　陈竹：下午五点我去接你。
　　李思佳有些懵，她好像还没答应呀，她只是问问时间，虽然她知道最后也会答应，但看到陈竹自作主张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她还是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李思佳一边唾弃自己没骨气，一边又有些彷徨她不知道陈竹约她要做什么，除了那两次上班路上偶遇他们并没有其他交集，那两句顺嘴的“微信聊”“有空一起吃饭”也仅用作语言修辞。
　　难道是工作上的事情，陈竹三番两次往工业区跑似乎是有业务在这片工业区，难道是要和自己所在的厂子有业务往来，想先从自己这探听消息？
　　总不能是要追自己吧！李思佳觉得自己疯了……几粒花生米啊，就醉成这样。
　　思来想去还是第一种可能性靠谱。
　　******
　　周六那天下午陈竹把李思佳带到一家西餐厅，走到西餐厅门口李思佳表示有点方，怎么看样子有点像第二种可能啊！
　　她觉得自己真行，喜欢人家就总觉得别人也喜欢她，那种对视一眼都能脑补出以后学期房买到哪说的就是她，努力让自己收回思绪。
　　只是今天的陈竹格外体贴，不但帮她移椅子，坐下后还拿起菜单给她介绍上面的菜品。
　　虽然李思佳不至于看不懂英文，但她并不常吃西餐，菜单相对于陈竹这种从国外回来的看起来会更加轻松。
　　陈竹帮她点了一份牛排一份汤，也给自己要了份牛排，又点了份鹅肝、一份龙虾、还点了块小蛋糕做甜品，最后还开了瓶红酒。
　　看样子像是真冲这里的菜色来的，李思佳有些疑惑难道这家西餐厅比较好吃？
　　菜上齐以后满满当当一大桌，都要把他们的双人餐桌挤的转不开手。
　　李思佳面对着满桌精美菜肴，看着它们挤在一张小桌子上略显夯逼，画面感滑稽，没忍住笑了一声赶忙收住，抬头看到陈竹刚好在看她，表情和他平时的淡定有些不同，似乎有些僵硬又有些紧张，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着拳头。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竹觉得很新奇，忍不住冲他弯了下眼。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吃东西，基本上是李思佳在说，陈竹偶尔回答她的问题，李思佳知道陈竹有事情要和他说，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也没主动提醒，她也不着急，看他这样子像是要求她办事。
　　东西吃到一半，陈竹终于开口。
　　他放下刀叉，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下嘴，顿了下又拿起手边的红酒杯灌了一大口，然后把空了的酒杯重新倒上红酒，又拿起帕子擦嘴。
　　李思佳看他这样难免有些疑惑，今晚的陈竹太不淡定了，太不陈竹了，不过还挺可爱，她都有些怀疑陈竹是不是喝醉了。
　　陈竹放好酒杯后才慢慢开口，语气有些不安“我之前和齐浩见了一面，听他们说你离婚了。”齐浩是他们高中同学，家里和李思佳父母家有些往来，也是陈竹以前高中时经常一起玩耍的伙伴。他说这些的时候甚至不敢看李思佳。
　　李思佳心口猛跳，她在陈竹面前一直努力想要跳过的话题猝不及防由陈竹口中提出，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内心又忍不住的隐隐有个猜想，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未经人事、不通世故。但她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
　　陈竹见她没答又道“我知道你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可能你并不想那么快的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也…也…不想…”说到这陈竹有些结巴，他嘴唇有些发白，越发显得削薄。
　　李思佳已经能确定陈竹要说什么了，她的心狂跳不止，握着刀叉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赶忙把刀叉放下，双手交拢放在桌沿，静静地看着陈竹。
　　陈竹平复了下心情又接着道“我现在还是单身，最近家里也开始催婚，我，我想….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交…结婚，慢慢培养感情。你的孩子我也会视若己出，不会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