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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打断他狗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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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也该认命,就像我,命里没娘还非得认,认一个,走一个,认一个,走一个,亲娘走了,阿妈走了,干娘也走了……”张华阴顿了一会儿。
柴房的柴火噼噼碌碌的烧着,张华阴眼睛里映的是一簇星火,也是万家星河,张华阴说话时,嘴角带着自嘲的笑,让人感觉他眼睛里好像有万万千千,又好像……似乎……只有李清诀一人……
如果这时候李清诀转头,一点会看到张华阴看他的眼神有多专注,多热切。
可如果李清诀转头,张华阴的目光就会立刻收回,虽然依依不舍,但是绝对坚决。眼睛里的感情也会隐晦得让人只看得到黑色的瞳。
“我曾经跟干娘说,我命独,命里没娘,干娘说,不信这个邪,她说她命贱,降的住,终究再是命硬,也抵不过一个命独的人……”张华阴道。
两个年轻人拉着手,坐在那里,两三年前,同样的姿势,旁边坐了一个老奴打扮的妇人,篝火边,有说有笑,李清诀:“奶娘,你是我奶娘,你可得向着我,你不能给他这个混蛋给收买了,你看看他,他长那个样子就不像会大富大贵的,一脸穷酸苦楚样,跟他不得饿死。”
张华阴:“干娘干娘,说到底还是咱俩最亲,你看啊,最后不还是我给你养老送终,是不,他李清诀算个屁啊!”
李清诀:“奶娘,打他,打断他狗腿。”
就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如今,李清诀坐在张华阴旁边,拍了拍他肩膀,缓缓道:“说句实在的,奶娘才是照顾我长大的人,我生的不是时候,生下来正逢边疆战乱,之后,我爹总是在边疆打仗,两三年妻子也就见几回,也就没有空招什么小妾,我娘又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精干女人,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物,基本上没什么时间照顾我,忙起来一点不比男人逊色,甚至她都不一定知道我什么时候睡了,什么时候没睡,一直都是奶娘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知道我所以喜好和忌讳。”
“你小时候没去过边疆吗?”张华阴颦了颦眉,似乎觉得不对劲,问道。
“去过,我娘带我探亲的时候去的,去了几个月,觉得自己见了兵器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傲得不行,回来见谁跟谁打,偏偏还谁都打不过……”李清诀回想起小时候不着边际的行径,摇着头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自小就在边疆长大的。”想到李清诀15岁回京时的情景,张华阴道。
“没,回来半年,我到处惹事,我娘每天忙着给我擦屁股处理后事,都快没时间操持家务了,我娘头发都愁白了,送哪都不行,实在没办法,想起来我边疆还有个爹,又给我送边疆了。”李清诀回了张华阴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无奈的笑。
“孤独吗?”
“什么?”
“边疆,有没有什么玩伴儿?”张华阴忽然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打听什么事。
“你也知道的,边疆吗,打仗的地方,哪有什么玩儿的,闲的时候连个羊屁股都看不见,忙的时候,一不留神,非死即伤,……”忽然,李清诀似乎是想起了点什么,改口道:“要说玩伴儿,好像还真有一个,不过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儿了,当年我爹巡边带回来的一对母子,小孩儿瘦瘦弱弱的,不小心点碰他,巴掌就能拍死的那种……病秧子。”
张华阴似乎一时间变得非常激动,眼睛都红了,可还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抿紧了嘴。
他偷偷看着这个自己陪着长大的人,高兴又卑微。
如果说张华阴这辈子又最后悔的事,应该就是把那日一激动把自己喜欢李清诀的事告诉了李清诀……代价太大了,让李清诀没有一点别扭的接受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海灵蛊发控制不住情绪,张华阴会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而他张华阴,会以朋友,知交,挚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直到李清诀死,张华阴为他殉葬,偷偷做一个只属于他的鬼。
正是上次的冲动,让张华阴不敢告诉李清诀,那个病秧子就是自己,自己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对他起了歪心思,李清诀是张华阴唯一的光,如果没有李清诀,或许那桌他为自己准备的送头饭之后,自己就已经死了。
张华阴对李清诀的爱,卑微到可以藏得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卑微到可以伪装成友情,卑微到可以让张华阴看着李清诀爱别人,心甘情愿让他幸福美满的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