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系列之木篇》❀九问❀

5、如月

　　“白兄？”说话间，展昭已来到近前，想要阻止却终是来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那竹排顺水飘走。“白兄这是何意？”展昭心中疑惑，不由问道。“不过是践行承诺，偿人心愿罢了。”白玉堂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竹排，出神地道。

　　转而见展昭仍是面带疑惑，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一双猫眼在月色下愈显清亮，不由头一偏，邪笑道：“猫儿，五爷可没找那老匹夫的麻烦，你如此瞪着五爷作甚？”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展昭倒真是瞪起白玉堂来。心中暗道：就知道这白老鼠不可能那么听话！好在白玉堂行事尚有分寸，当不至伤人性命。忽然间想到什么，暗叫一声“不好”，也不待说话，转身便向城内奔去。

　　这厢白玉堂见展昭听完自己的话先是瞪圆猫眼，脸色忽而似嗔似怨，忽而似慰似喜，表情甚是丰富，正待再说几句取笑一番，却见他忽然脸色一变，也不说话，转身就朝来路飞奔而走。当下也不容多想，立刻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臭猫，几时变得这般小气？五爷不就是放了把火，你也不用连话都不说转身就走啊？”听得白玉堂追了上来，展昭稍缓身形，待得两人并肩，展昭当下把自己方才所听刘宗与其管家的对话转述一遍，随即忧虑道：“刘大人听了那管家之言，怕是已起了灭口之心，如今白兄这把火……展某担心那如月姑娘此时危在旦夕。”白玉堂闻得此言，剑眉一竖，怒道：“如月是芙蓉的贴身丫头，定是她知道了芙蓉死得蹊跷……。早知道白爷爷刚刚就该一刀了结了那老匹夫和那狗奴才！”展昭听闻不由俊眉微皱，又想到白天召那如月问话时她的表现，更是疑惑丛生。

　　两人说话间，速度却不曾减慢，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又到得刘府。

　　刘府内，火势此时已得到控制，大火基本被熄灭，只余得几处小火散在各处明明灭灭，映着天上的繁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之美。

　　二人站在房顶看着府内来来往往仍在忙活的仆从杂役，心下微愁：却不知那如月此刻被关在何处？两人各自思索，片刻之后，相视而笑。“猫儿，你说。”白玉堂一见展昭那双略带笑意的猫眼，便知两人应是想到一处了。“若是来得及，只消找到那管家即可。”展昭唇角轻翘，温润的嗓音已道出两人所想。“只是，怕还是要麻烦白兄。”

　　白玉堂眉尖一挑，得意道：“行了，五爷省得。”食指一勾，示意展昭附耳过来，“不过你这只猫儿可是又欠了五爷一个人情喔。”还未待展昭反应，人立刻轻轻一纵，跳了下去。展昭本是不欲轻易露面，免得给开封府惹来麻烦，这才求白玉堂帮忙。熟料白玉堂竟如此戏耍自几，他只觉得耳窝边一阵热气，痒痒麻麻的浑身不舒服，那人就已经跳下房顶。展昭怒又怒不得，只好自嘲似的笑了笑，暗道他此时动作倒快，视线也随着那白衣而去。

　　只见白玉堂纵跃间，寻得一落单之人，翻掌间便将那人制住带到一暗处，因着离得远了，也听不清他二人说些什么，只看到那仆从先是身体抖动，似要磕头求饶，然后被白玉堂指间一扫，立时动弹不得，最后也只看到那人不断点头，然后倒地不起，白玉堂却早已飞身而起，向后院奔去。

　　展昭看得一面暗笑，一面却也暗暗佩服白玉堂行事利落。见白玉堂奔向后院，当下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西厢后院的拐角处，一间普通的草房安静的立在黑暗之中。展昭见白玉堂停在那草屋前面，知道应是此处，大致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与前院的热闹相比，此处的安静竟透露出一种诡异，想必是早有吩咐不许旁人靠近此处；而那草屋与前院相离甚近，怕是到时候着起火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见白玉堂朝他招手，展昭立刻纵身过去。“他们倒是会挑地方。”见展昭来到身前，白玉堂语气不明地说道。二人寻得一窗角，偷眼向里面望去。

　　屋子里只燃了一根蜡烛，光线甚暗。周围黑影重重，似乎堆了不少东西，想是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一人手提尖刀，背对着他们。他对面的地上坐着一人，因被那人挡着，看不到脸，但从旁边漏出的裙裾来看，应该就是那如月了。

　　只听那人道：“如月丫头，虽说你不算是咱刘府的人，但也算得乖巧伶俐，老爷和我原本不想这样，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话未说完，却只听一声娇叱：“哼，刘管家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我已经把案子告到开封府，就不信你们还能逍遥几天！”说罢声音一顿，续又哀泣道：“反正小姐已经去了，如月一个人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也罢，如今多说无益。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家小姐罢。”说罢，只见那刘管家双手举刀，向如月砍去。
　　如月闭上双眼，一心等死，却只听得“噹”的一声，那刀却迟迟不肯下来。再睁开双眼一瞧，屋内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人。只见其中一个白衣胜雪，眉眼风流，心中惊喜，叫道：“白五爷！”随后诸多委屈悲苦涌上心头，刚刚还一张刚强倔强的脸，此时却泪如泉涌。

　　这边那刘管家见了展昭，心中一惊，手上一抖，那尖刀便“哐啷”一声掉落地上，只激起一片灰尘。
　　展昭见那边白玉堂早已解了如月身上绳索，正自轻声安慰。暗纣白玉堂果然不负“风流天下”的称号，又觉自己此番想得好没道理，便转眼向那早已呆愣的刘管家道：“还请刘管家随展某往开封府走一趟罢。”

　　这厢如月得了白玉堂安慰，心情已经稍稍平落下来，又听得另外那人竟是开封府的展护卫，立刻起身上前见礼：“如月见过展大人。我家小姐死得冤枉，还请展大人替小姐伸冤。”展昭这才仔细看这如月：只见她相貌倒也普通，最多不过清秀二字。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透着几分灵气，几分倔强，此时长长的睫毛上尚挂着泪珠，倒也似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然而，却绝不是白日所见的那个如月。

　　思维只稍稍一转，便已猜到答案：这个如月白玉堂认得，自然假不了。白日那个，自是真如月不肯就范，刘府随便找个假的来应付自己了。

　　唇角微微勾起，浅笑道：“如月姑娘不必客气。展某——”话未说完，却听得白玉堂半似嘲讽半似调侃地道：“如月，伸冤要求包大人，这只猫可没那本事。”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如月就走。剩下展昭只能干瞪着白玉堂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当下也押着刘管家回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