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曾韫熙

1、楔子

　　楔子：
　　“警官，这不关我的事！”我冷冷的答着，因为不耐烦而提高了声调。

　　“去警察局录口供。”他粗鲁的推了我一把。

　　“我他妈的又没犯罪，你再推我一下试试看。”

　　我只是个房东，有房客要从十八楼跳下去，我能怎么样？

　　“请协助我们调查。”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不过我才不会领情，我傲慢的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
　　“你们尽快通知她的家人来收东西，我这房子还要租出去呢！”

　　“你真冷血。”

　　“你才冷血呢！”我轻蔑的看着他，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装清高，谁不知道谁？

　　这里是闹市区，临街，要租出去还不简单？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呢，死过人又能怎样，没有几天都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新搬进来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形容俏丽，眼神清澈，像是三月雨后的嫩柳枝，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媚气，媚到骨子里。她叫颜阡阡。

　　“这个台子很漂亮啊！以后是不是我一个人用？”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嗲嗲的说。
　　“不，我们合用。”

　　颜阡阡的嘴唇红艳欲滴，像是隐藏着某个不安的躁动的灵魂，在她一汪清水似的大眼睛的衬托下，格外魅惑，一如她午夜鬼魅般的出行。

　　“李幻，我要出去啦，厨房里面有红枣莲子羹，你自己去吃哦！”她扒着我的门探进头来说。

　　“你去哪儿？”

　　“1912”（酒吧街）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好啊！朋友多才好玩嘛！”

　　夜晚是灵魂最脆弱的时刻，在你心中压抑的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都可能在某个瞬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摧毁你的城池。我看着酒吧里面疯狂的人们，好像在看一出皮影戏。有人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身躯，有人在喧嚣的背景音乐下撕破喉咙的聊天，有人在用各种耍酷的姿势掷色子，有人不停的仰头灌下啤酒。

　　“这是我朋友阮婷。”她指着一个女孩子对我说。
　　“我叫李幻。”我把手伸过去，她的手骨节很大，但是没有肉。
　　“唔唔。”阮婷嘴里含着酒，含糊不清的唔唔了两声，迅速地把手拿开了。“那边有个戴眼镜的帅哥，整个晚上都在瞄我。”她把酒吞下去，拉着颜阡阡眉飞色舞，我叫了杯龙舌兰坐在旁边，随手点起了一根摩尔。我喜欢这烟，纤细、精致，够味道。我记得那个女孩子站在阳台上眉眼弯弯的对我说：“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说：“这不是烟，不信你试试。”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摇了摇头。

　　“喏喏，就是那个。”阮婷指着角落里面的一个斯文男人，那男人举起酒杯朝她们示意。颜阡阡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显然没有勾起她的兴趣。
　　“阮婷，我都烦死了！”她拨弄着如水的秀发，对着阮婷抱怨。“那些小孩子烦死了，一天到晚吵个不停。”
　　“那算什么，我每天对着一摞一摞的数据，才头疼死了。”
　　“那些小孩特别调皮，我以后一定不要生小孩子。”
　　“我每天看着那么多钞票，没有一张是自己的，那滋味。”
　　她们两个人各说各话的聊着，聊的很开心。透过迷蒙的烟雾，我看见她们微微上扬的嘴角，眼波流转，不经意地扫瞄着周围的人。我感受得到这个酒吧里有很多男人，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眼神穿透我的脊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两个女人，眼睛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这两个女人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我透过这些男人的目光看到了自家的阳台，那一袭白色的裙角飞飞扬扬地飘落，像一根鹅毛那么轻，我想抓住它，可是她却猛地翻转身，向我走过来，带着满身淋漓的鲜血。“李幻，我走了。”嘴角还是那淡淡浅浅的酒窝。如今她就坐在这吧台上，笑盈盈地看着我，只是白裙早已变成了红色，我举起酒杯朝她晃了晃，这样也好，这里有很多人，他们可以陪我一起看着她，免得她总是坐在我的写字桌上，惆怅的望着我。

　　“李幻，你看什么呢？”颜阡阡推了推我的胳膊。“别一个人对着空气傻笑了，我们掷色子吧。”
　　我摇了摇头。“我喝多了。”可我心里知道我从未如此清醒过，如果这样子叫醉了，我愿意长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