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之下》云野孤鸿

5、采蘑菇的小姑娘

　　森林中间腾出了一片空地，草坪上矗立着一座三楼高的别墅。
　　……什么时候采蘑菇的小姑娘都这么有钱了。陈云云内心的悲愤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述。
　　“一楼是餐厅，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都可以来这儿吃饭。二楼是客房，哥哥姐姐们你们可以住在西边，叔叔阿姨可以待在东边。”冲天炮尽职尽责地介绍别墅布局，“三楼是厨房，平日里就不用去了。”冲天炮笑得可爱。

　　“哥，这……”朴昌焦虑的话语在冲天炮乖巧的眯眼笑里化作无物。
　　朴奕旁若无人地喝着冲天炮端来的蘑菇汤，丝毫没有任何纠结。
　　陈云云兄妹俩挤眉弄眼半天，还是决定照常吃喝。朴昌自个儿也饿得慌，犹豫好一会儿还是跟着吃了。
　　桌对面的女人抖着唇啜泣，对眼前各色各样鲜美的蘑菇菜品完全不感冒，只一个劲儿地往男人身后躲。
　　冲天炮疑惑问：“叔叔阿姨你们不是很饿吗，怎么不吃了呀？是我的蘑菇不好吃吗？”满脸的委屈简直要溢出来了。
　　两人双双一颤，也不管到底有没有毒，捧起盆碗狠劲儿吞咽。
　　冲天炮欣赏着这幅猪圈抢食图，晃着她那两条小短腿满意得不得了。

　　晚饭结束后，天色已经黑了。六人分别上到二楼准备休息。
　　“那啥，小伙子，拜托你们帮帮忙吧，我和我老婆一直安分守己，这次不知道啥原因被整来参加这什么狗屁比赛。”
　　“赢不赢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保命啊，我看这鬼样子一点不像比赛，我，我这心里头慌啊。”大叔趁着众人上楼梯时迅速缠上朴奕低声下气地小声哀求。
　　朴奕淡淡地歪头看了他一眼，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胳膊从男人颤抖的手里抽出来。
　　“抱歉，我帮不了你们。”他向前走了两步，“毕竟我们自己的队伍都不确定能毫发无损赢得比赛。”
　　“我不是救世主。”

　　男人呆愣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远，直至他消失在最西边的华丽房间。

　　朴奕并不觉得愧疚或同情。他没有义务保护所有人，也没有资格同情其他人。
　　都是一个笼子里的鸟，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他能做的，就是护好自己的队伍，赢得生存名额。至于其他人，有余力的时候再说吧。

　　朴昌窝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一天里的慌乱无措全都化作无声的泪水。他一点不想参加这个比赛，他承认自己懦弱。
　　懦弱到不想长大，不想独当一面，不敢面对挑战，只是一心逃避。要是哥，哥他能替我面对，永远站在我前面，那就好了。

　　六个同样的房间，六个同样身份的参赛者，怀揣着六种不同的心思。

　　从白天抖到晚上的女人在被窝的温暖下终于缓过劲。没事，只是场比赛，没什么危险，就当成梦好了，醒了就一切烟消云散。她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安慰自己。
　　二楼陷入沉睡后的宁静。

　　咔嗒一声，门锁以极小的幅度弹开。白桦木门底部镶嵌的蓝松石与地面摩擦，沿着早已形成的轨道划动，断续的滋啦杂音轻轻碾入女人的耳朵。
　　女人呼吸一屏，猜想是她伴侣来寻她商议，悄悄将被角拉下些许，漏出一只眼。
　　原本紧闭的木门此时敞开了小半。但门后漆黑，没有一丝人影。

　　“阿姨你在看什么？”
　　女人瞬间僵住，缓缓将视线转向床头。
　　冲天炮半趴在她的枕头边，歪头等着她的回答。
　　女人的尖叫堵在喉咙口，却偏生嚎不出来。她拼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看你，很可……可爱。”
　　“噢？真的吗，从来没有人夸过我可爱呢。”
　　“真的，绝对……绝对真的。”
　　“但你都没有笑呢，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不应该笑得很开心吗？难道说……其实你觉得我不可爱？”
　　女人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没有，没有，真的，很可爱。”

　　“那，阿姨，你能陪可爱的我一起吗？一起采蘑菇。”冲天炮压在床头笑得纯良。
　　“好……好，阿姨，阿姨陪你采蘑菇。”
　　“阿姨你终于答应了呢，我真是太开心了！”
　　冲天炮猩红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醒目，在女人看不到的阴影处，小姑娘的嘴角咧到耳垂，几乎将整个脸庞撕裂，悄无声息拧出贪婪扭曲的桀桀怪笑。
　　“那么，阿姨，我们一起采蘑菇吧！”

作者有话说

　　一起采蘑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