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大唐群侠录》漫浪山主人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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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看到洛阳城门的时候，蒋雪兴奋的拍了拍她的小矮驴，险些被吃到了豆饼的小矮驴给带进一旁农户挖的沟里，还是柳翊帮她扯了一把缰绳，才稳住了驴。
　　记得谢楹说过一到洛阳就能看到马车，蒋雪正东张西望呢，可惜她人太矮，被前面人高马大的人挡住了视线，正努力抻着脖子，就听到一个男人说：“你比我预计的晚了一日。”
　　蒋雪拧身就看到一个紫衣的青年，领口和袖口一大圈毛绒绒的，看着就很暖和，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车把式，蒋雪眨了眨眼，问道：“你是来接我的吗？”她没看到她身后正要说话的柳翊微微张着嘴，原本要招呼青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断了。
　　青年挑了挑眉，也眨了眨眼睛看蒋雪，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的笑了，他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蒋雪细软的额发问道：“你可是杨家的小娘子，与我侄儿在一起，你认识我？”
　　蒋雪瞪大了一下，猛地意识到自己找错人了，这时柳翊已经从马上下来，对青年道：“小叔，这丫头不是杨家的，她姓蒋，家中叫她十七娘，走亲戚跟家里人走散了，险些被个老翁拐去，她要来洛阳，我便把她带着了。”说罢对蒋雪道：“这是我小叔叔，讳哲，你不用怕。”
　　“小丫头，你一个人，这么小的年纪，也敢跟着男人乱跑，万一他把你卖了怎么办？”柳哲一把将蒋雪从驴背上抱了下来，让蒋雪坐在他的臂弯里。
　　他姿势太娴熟，蒋雪都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稳稳地抱住了，这姿势忽然让她想起六哥蒋霄的怀抱来，一瞬间慌神，再想挣扎着跳下去，已经来不及了。
　　蒋雪皱了皱鼻子，看在柳哲还算好看的份上总算没有用自己的小爪子在他脸上抓一把，只捏着他领口的毛毛道：“我又不傻，你快把我放下，我要家去了。”
　　“家去？你连谁来接你都弄不清楚，还能知道家在哪儿？”柳哲笑呵呵的颠了颠怀里肉墩墩的胖丫头说道：“你倒是说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蒋雪憋了半晌，实在是编不出瞎话来说道：“我阿娘说了，让我在洛阳的车把式这里等着，会有人来接我去舅舅家的，我不跟你走！”
　　柳哲看了一眼身后的车把式，“这么说还是我挡了你的路了？那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来接你？”
　　“小叔……”柳翊早知蒋雪防备心强，正想劝柳哲两句，谁知才喊了个称呼，就被瞪了一眼，那意思是，回头再教训你。
　　柳家家教极严，柳翊只得把嘴闭上，乖乖陪着俩人站在车把式旁边罚站。
　　柳哲倒是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老实得待不住，也没一直抱着蒋雪不撒手，但是就算把蒋雪放下，也没让她离了自己的视线，好几次蒋雪想弃驴开溜，都被柳哲堵了回来。
　　蒋雪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要捶柳哲，结果她跳起来也没多高，还被柳哲一把拎住了后衣领，两脚一悬空，蒋雪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柳哲把她放在马车的车辕上，这时节周边的茶棚子都撤了，想歇脚也没地儿歇，柳哲给了车把式两个铜板，给她要了一碗热水喝，蒋雪抱着碗，碗里冒出来的白气蒸到脸上，这才觉得鼻头凉凉的，她心里着急，一直被这么盯着，她可怎么走呢。
　　从下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眼看再等下去洛阳城门都要关了，蒋雪终于不得不向身边这个死心眼的妥协说道：“好了好了，实话告诉你，没人来接我，你们要去太原，我与你们不顺路，不要再盯着我了。”说罢对着要收摊回家的车夫说道：“这位大叔，长安去不去？”
　　车夫看了一眼柳哲和柳翊，才回答蒋雪道：“去倒是可以，不过小姑娘你有钱吗？”
　　蒋雪问：“要多少？”
　　车夫报完了价，蒋雪却跑到另一个车夫面前，问他这个价走不走，那车夫愣了一下，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娘子，我们这车都是一个价，你给钱我当然走。”
　　蒋雪把钱一拍道：“走，现在就走。”
　　“好嘞！您坐稳了。”车夫给蒋雪搭了个箱子，让她跳上车，招呼一声就扬起马鞭，蒋雪对那个看柳哲和柳翊脸色的车夫做了个鬼脸，把那车夫气的不行。
　　“现在这小孩儿，还成了精了，我不就是看了一眼您二位的脸色，这还讨了嫌了。”那车夫忍不住念叨 。
　　柳哲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向前走去，柳翊忙跟了上去，有点不知所措，“小叔，那丫头明显防着人呢，咱们还跟？”
　　“有防人之心不是很正常，你也说了她险些被拐走，你既然帮了，如何不帮到底？要是琦菲这个年纪孤身一人在外面到处跑你能放心？”柳哲说着，他们两人已经跟上了马车，马车到底不如骑马快，柳哲道：“我对她的秘密不好奇，只要送她见到亲人咱们就回去。”
　　柳翊点了点头，觉得小叔叔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到底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孤身一人惯了，起初没想那么周全。
　　春寒料峭，蒋雪坐在马车上裹紧了自己的棉衣，还是冷得不行，后面那两人又一直跟着，她缩手缩脚的窝在马车的一角想，要是白天走的就好了。
　　她正出神，就听后面的马蹄声忽然近了，一抬头就看到一身衣服被抛了上来，毛绒绒的，蒋雪跟毛绒绒对峙了半晌，最终还是屈服于寒风，伸手把大毛衣裳拿过来，然后左一圈右一圈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在车辚辚马萧萧中，蒋雪困得直点头，风吹着衣服的毛毛领，很快把她变成了一朵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的蒲公英。
　　马车摇晃到长安城门口的时候，‘小蒲公英’已经彻底蔫儿了，颠簸的疲惫和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让蒋雪下车的时候两脚都轻飘飘的，唯独脑袋重。

　　叶未晓已经在长安城头隐秘处等了一日，他特意早早的到了，眼见画像上那个五短身材的小丫头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按说见到要接的人，他下去也就是了，但是他却发现这小丫头身边跟着一个长歌门的弟子、一个霸刀山庄的弟子。
　　却不知这个小丫头如何结识了这两家的人，叶未晓原本探出去的脑袋又收了回来，心说再看看，除了谨慎以外，多少也抱了点看热闹的心思，眼见蒋雪甩不脱两人，急得直炸毛。
　　他手下的人动作快，世家子弟总算比名不见经传的人要好查许多，叶未晓一边盯着蒋雪那边的情况，一边翻看手里新鲜热乎的几页纸。
　　之前他看到的一个霸刀、一个长歌也不尽然，准确来说两人都是霸刀山庄出身，年长一些那个是柳家柳惊涛这一辈儿的老幺，名叫柳哲，而那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名叫柳翊，出身柳氏旁支，年少时便被庄主柳惊涛送去长歌门，拜杨青月为师。
　　他们遇见蒋雪确实是偶然，柳哲外出办事，得知大侄子柳翊在返家路上的，便约定了在洛阳等他，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前因后果查得清楚，叶未晓的心放下一半，收好手里的几张纸，又安排手下人将柳哲和柳翊的事再深入挖挖，他才整了整衣服，离开城头。
　　柳哲好笑的看着蒋雪又想趁他们不注意溜走，正打算让她再跑两步再去逮人，就听见一个清朗含笑的声音，“十七娘，等着急了吧，表兄来接你了。”
　　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轻裘缓带的郎君，蒋雪正背对着他仰头看着来人，看不见小丫头的表情，叶哲微微皱眉，上前蹲下，单手搭着蒋雪的肩膀，“丫头，认识他么？”
　　蒋雪眨了眨眼睛，叶未晓也对她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口型‘谢楹’，蒋雪甜甜一笑，挣脱柳哲的手，就抱住了叶未晓的大腿，“大表兄！是美人舅舅让你来接我了吗！”
　　“就知道你美人舅舅。”叶未晓听得好笑，没想到这么小的小丫头都喜欢谢楹的面貌，他弯腰把蒋雪抱了起来，看向柳哲，“这位郎君与我家小妹熟识？”
　　“即是你家小妹，就该把人看好，若不是被我侄儿柳翊遇上，你家小妹如今都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柳哲站起身，还是对面前这人身份有所怀疑，“在下霸刀山庄柳哲，敢问郎君名讳。”
　　“十七娘与姑母走散后，家中一直在寻找，不想一路如此坎坷，还要多谢柳兄和令侄。”叶未晓微微低头表示谢意，“在下姬长夜，今日先在此谢过柳兄，我家在长安城开米行为生，虽比不得霸刀山庄世家高门，但他日若是柳兄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到乐业米行来，只要不违反律例，在下必不推辞。”
　　对方既然敢透露家中营生，柳哲多少放心一些，对叶未晓点了点头，“某与小侄还要返家，这就告辞了。”
　　叶未晓自然不会挽留，也抱着蒋雪离开，蒋雪趴在他肩头，看着柳哲和柳翊对她挥手，也抬起手来挥了挥。
　　直到看不见人，才扭回头来盯着叶未晓瞧，叶未晓当然察觉到了怀中的视线，只不过并不在意，他抱着蒋雪进了乐业米行。
　　米行的伙计都热情的打招呼，“少东家好！”
　　“少东家回来了！”
　　一直走到后面，没有了伙计，才安生下来，蒋雪四处望了望问道：“美人舅舅呢？”
　　“谢先生不在这里，我叫人来给你沐浴，换身暖和的衣裳，你想吃什么，我先去准备，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送你去找他。”叶未晓召来一个婢女，将蒋雪递过去。
　　“我要吃刚出锅的胡麻饼，还要喝羊肉汤。”蒋雪看了看抱着她的女子，又看了看叶未晓说：“大表兄，还是你好看，你给我沐浴不行吗？”
　　叶未晓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怎么行，你要记住，你是小娘子，只能让娘子给你沐浴，郎君再好看也不行懂不懂。”看着蒋雪纯洁的大眼睛，叶未晓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便说道：“好了好了，让冬娘带着你快去吧。”
　　蒋雪被婢女带下去，叶未晓就收到前面的消息，柳家叔侄暗中跟着他们，直到看他们进了米行，又打听了东家姓姬，才放心离去。
　　这两叔侄人倒是不错，叶未晓在二人的名字身边点了一个红点，对于这种品行优良，高于大多数普通人的江湖侠士，他都会记上一笔，万一哪天用得上，总比路边随便找个人要好。
　　安排完这些事，他便让人出门去买胡麻饼和羊肉汤。
　　后院里，蒋雪被冬娘放在浴桶中，她这几天风尘仆仆的，虽然穿着棉衣，但是在外面冻久了，解开衣服肉乎乎的小胳膊都冷冰冰的，冬娘把她按在水里，又加了些热水，用布巾打湿了给她敷脸。
　　“小娘子冻坏了吧，快缓一缓。”冬娘替她揉搓一样凉的后背。
　　搓得蒋雪咯咯笑，她也不怯生，冬娘的手又软又暖，搓着很舒服，“刚刚不觉得凉，泡在水里才知道我这么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