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秒》鱼禾苏

4、第四年

　　初三了，美真的成绩不上不下，长期保持在班里中下等。

　　没有一点毕业生的自觉，上课，美真就知道和雨妹偷看mp5里下载的电子书，下课，她就跑到楼下找溪君聊天。

　　和溪君的关系毫无进展，好在，初中三年也没听说他和哪个女生传出绯闻。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班主任把美真叫了出去，让她赶紧回家。

　　美真的外公走了。

　　才刚过完六十大寿，谁都没有想到，太意外了。

　　美真只哭了一场，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她跟着大人浑浑噩噩的回了老家。

　　老家的丧事一切得按照习俗来，美真不懂明明是丧事为什么还要请乐队鼓手，宾客甚至可以点歌，虽然点的无一不是歌颂亲情的歌曲，可美真还是觉得刺耳。

　　下葬的那天，美真抱着外公的相框走在最前面。

　　镇上路过的行人纷纷给他们让道。

　　美真看着外公的棺材入了土，有那么瞬间，她是想跳进去的。

　　二姨家的弟弟刚出生，美真刮了刮表弟的鼻子，心想到：你运气不好，外公的爱全都给了我。

　　爸妈终于下定决心把美真接到省城，学校都给她联系好了。

　　美真只有一天回学校收拾东西的时间。

　　雨妹没有哭，让她去了省城好好学习，美真也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她们的友情断不了。

　　刚好赶上中午放学的时候，美真从四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四楼，都没有找到溪君。

　　爸爸的电话一直在催，车就在校门口等着。

　　雨妹让美真先走，她会告诉溪君转学事情。

　　美真抱住雨妹，“真是舍不得你啊……”

　　——

　　等到美真收到溪君的短信，美真已经在省城上了一个礼拜的学了。

　　“这么绝情？走了也不说打声招呼？”溪君发了条短信。

　　美真赶紧解释，“我找了你一圈，没找到，我爸在门口催着。”

　　“我一直在操场坐着。”

　　美真苦笑了一下，来回跑了那么多圈，她偏偏没有去操场看一眼。

　　“新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一看到这里，美真的嘴巴扁了扁，“不开心。”

　　没一会儿，溪君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美真立马接起。

　　“为什么不开心？”电话那头是溪君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像感冒了。

　　“他们笑我口音！”

　　虽说是一个省份，可口音却大不相同，美真分不清前后鼻音，也习惯说方言。

　　“语文老师让我起来念课文，我刚念了个标题，同学们就笑我。”

　　“你念了什么？”隐隐约约可以听出溪君语气中的笑意。

　　“风（fen）筝（zhen）”美真念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美真从来没见过溪君笑得这么开心。

　　“连你也笑我……”美真觉得自己完了，口音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

　　溪君清了清嗓子，“不笑了。”

　　“哼！”

　　美真和溪君聊起了天，聊学校出了什么新鲜事，谁和谁谈恋爱了，生物老师终于嫁出去了。

　　说起最近大家都在讨论的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的传言，美真问溪君相信吗？

　　“我一向不信这些的。”

　　“难道你就不怕12月21号真的是世界末日？”美真不信溪君毫无动摇，玛雅人都预言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就末日好了，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不无聊。”

　　“……”美真只能说溪君的心态真好。

　　“你着什么急啊？还有一年呢，一年后再说呗。”

　　“那你记得明年的12月21号给我打个电话，不然发个短信也行，我怕我睡过头，来不及跑。”

　　“好，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你一起跑。”

　　那天他们聊到凌晨四点多，聊到手机都发烫了，聊到美真眼皮子都在打架，终于互相说了晚安。

　　新同学虽然笑话她的口音，但美真发觉，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没有恶意，大家对她这个外地人充满了好奇和热情。

　　美真居然和省城人打成一片，老师同学都喜欢她。

　　当惯了隐形人，美真第一次体会到班宠的快乐。

　　初三下学期，雨妹恋爱了，对方是美真不认识的男生，雨妹贼喜欢他。

　　“我脱完单，下一个就是你了，赶紧向你的溪君告白吧！”雨妹打来电话。

　　美真想起那个约定，说了句“不急。”

　　她想在最合适的时候表白。

　　中考出成绩的那天，美真的预感很不好，和她小升初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能她天生没有考试缘吧。

　　离省城一中差了25分，还是找的关系。

　　美真成为了一中史上最后一批借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