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世长路》心沐泽雨

162、地牢

　　在知道椴离茂去过地牢看过百承后，何辰还是会在两人独处时，告诫椴离茂不要再去那里，而每日的饭食和水都是由何辰一人在做，可是，即便何辰如此说，椴离茂还是会躲着他悄悄的去，不过次数都有把控，不会那么频繁，毕竟每日何辰都会去往那里。

　　这天，椴离茂躲在林中的隐蔽处，看到父亲从地牢中走出离开许久后，才悄悄的从林中出来，去往了地牢中，来到了关着百承的那间牢房。

　　地牢中非常的黑暗，如果没有椴离茂手中的灯，根本看不到一物，而椴离茂在牢房前蹲身后，借着灯火的光看到了父亲放在地上的饭食和水，便发现饭食都没有动，百承根本没有来吃，这不由的让椴离茂将灯穿过牢柱，整个手臂伸向了里面，想看到在阴暗角落里的百承，可就在手拿着灯刚伸进去没多久后，突然斜侧方一道黑影出现，椴离茂的手臂立即被大力的抓住，使得手中的灯掉落在地面，不过，好在灯并没有熄灭，所以借着微弱的光，还能看到藏在阴暗中盯着自己的百承。

　　“如果你敢动，我就杀了你！”百承声音阴冷的警告。

　　椴离茂听到此话，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回道：“你杀过人吗？如果没有，这话就不算是威胁。”

　　百承冷哼一声，继续道：“就算没有杀过人，但我可以让敌人做第一个！”

　　“你说这句话，我倒是很相信，可是……杀了我，你也回不去曾经，还不如和我静心的聊一聊。”

　　“只是聊一聊，你就会放我走吗？如果不能，说的都是无用的话。”

　　椴离茂沉默一会儿后，说道：“你学过武，能在一瞬间便将我抓住，可我自小也习武，并不弱于你，如果我反抗，在你被锁链的束缚下，我反而更容易占上风，你也不能拿我如何，还不如将我放开，好好的相处。”

　　无论椴离茂说的如何好，百承是分毫不会相信，何况眼前的椴离茂肯定和杀害自己亲人的恶徒有关，所以，百承在椴离茂的话音落毕之后，也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见自己的话并无作用，椴离茂面色冷俊，在双眼一暗后，便立即用另外一只手迅速抓住了百承的手臂，并且在捏紧后立即向一边扭动，让原本身上就带着伤的百承吃痛，瞬间便松开了抓住椴离茂的手，而在这短暂的动作下，椴离茂便发现了百承身上有伤，便说道：“你受伤了？”

　　随着椴离茂的这句问话，百承在阴暗处痛的面色瞬变，倒在了地上，而借着地上的灯光，椴离茂便看到了百承身上的衣物或多或少的都带着鲜血，便立即放开了百承的手臂。

　　显然，这是父亲打伤的，居然会对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做这样的事，这让椴离茂大为吃惊，因为，父亲在自己眼中一直都是可靠而又温柔的，没想到……曾经身为医者的他，现在会变成如此，一时半会儿，实在让椴离茂难以接受。

　　百承在地上忍痛颤抖着，而看着的椴离茂实在不忍，赶忙说道：“我帮你看下伤势，如果很严重，不及时治疗，伤势只会加剧。”

　　在身上的痛楚稍微好一点后，百承咬牙切齿的道：“少装好心！你和那个人不过是一起的，既然都带着目的，何必还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只要我的记忆还在，就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椴离茂无奈，但是也不会道歉，因为这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情，并且，道歉的话可能会更加激怒眼前的人，所以，椴离茂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饭食和水后，缓声的道：“你最好把这些吃了，这样身体才会恢复的更快一些，就算想报仇，也要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够做到，否则，你会比我们更快的死去。”

　　听到这话，百承双眼微闪，在沉默一会儿后，说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将我抓来这里绝不是简单的理由，既然是有所图，我在你们的地盘也翻不起风浪，不如直接告诉我为什么。”

　　椴离茂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个目的无法透露给你，而且……就算说了，你可能也不会相信。”

　　“还没有说出的事情，怎么得出我不会相信呢？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理由。”

　　“可是，不管何种理由，说出来有何意义呢，它也不会消减你心中的恨，对吧？”

　　“你说的对。”百承从地上缓缓的抬起头，借着地上的灯光看了一会儿椴离茂，继续道：“不管何种理由，说出来，只会让我更加的恨。”

　　“那何必还要知道呢？”

　　百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死。”

　　在百承此话说完后，地牢中陷入了长久的安静，椴离茂既没有接话，也没有说别的，而是将手伸进牢中，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灯，当看到灯火越来越微小后，便对百承道：“这火快要熄了，我将它放在这里，你赶紧将饭食吃了吧，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说罢，椴离茂便起身离开，只留下了带来的灯火照亮这阴暗的地牢。

　　过了几天，椴离茂再次来到地牢中，在看到放在地上的饭食和水都已吃完后，便对着地牢中的百承说道：“伤好些了吗？这次，我带了一些伤药来，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百承没有回话，而是将一盏早已熄灭的灯从阴暗中丢出，刚好落在了椴离茂的脚边。

　　显然，百承在灯火熄灭后，便将灯藏了起来，以免被进来送饭食的何辰发现，而在看到椴离茂来到这里后，便将灯直接还给对方，可是，除了这简单的动作，百承并没有说一句话。

　　椴离茂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灯后，便抬头朝里面说道：“你能起身过来吗，这样我才能给你处理伤口。”

　　百承没有回话。

　　椴离茂很无奈，接着道：“你这样执拗对自己没好处，伤口得到了处理才会好受些，一直苦苦的忍耐有什么改变吗？接受，反而会让自己的身体舒服些。”

　　此话说完，百承依然没有反应，椴离茂叹口气，继续道：“既然饭食都很快吃完，你也是想自己的身体快些好起来吧，如果加上我给你的治疗，会好的更快。”

　　言毕，椴离茂蹲身放下灯火后，便从身上接连拿出药瓶，还有一些纱布，在一切准备好后，才抬头说道：“只要配合，处理伤口会很快的，如果不想说话，也可以不说，我帮你弄好后，就会离开。”

　　在椴离茂反复的几次话后，百承在阴暗中终于动了身，缓缓的来到牢门前盘腿而坐，在解开上衣后，便露出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忍着点，我会尽量轻些。”椴离茂说完，便开始处理起了伤口。

　　虽然百承身上的伤有重有轻，好在椴离茂自小就跟着何辰学习医术，所以，百承身上的伤处理起来虽然费些时间，但并没有什么困难，而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百承，突然出了声。

　　“我会离开这里吗？”百承很是冷淡的问道。

　　椴离茂抬头看了一眼百承，然后低目回道：“不会。”

　　“那可以说明，抓我关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而且也没有任何意义。”

　　百承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我迎来的是死亡，是连为什么都不配知道吗？”

　　椴离茂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百承一会儿后，才说道：“不让你知道，是不想在还未发生之前就让你深陷情绪之中，并无其他意思。”

　　“你说的这番话，好像在告诉我的结局很不好，难道比死亡还要痛苦吗？”

　　“我只能告诉你，你不会死。”说完，椴离茂便低头继续处理伤口。

　　百承微闭双眼，缓缓道：“看来……真的是比死亡还要痛苦……”

　　听到此话，椴离茂处理伤口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十分小心的擦着药，许久也没有再说话，而百承也只是一直闭着眼，静静的等待，而在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后，百承才慢慢睁开双眼，起身走向了牢房的深处坐下。

　　在收拾完药瓶和纱布后，椴离茂很轻声的朝百承说道：“这是我仅能做到的事，并不是为了减少你心中的恨，而且，在遭受了这些后，你也应该恨我们。”

　　百承听罢，说道：“但恨，并不能改变我的现状，而你做这些，却能减少你心中的一些愧疚。”

　　椴离茂沉默，在低目沉思了片刻后，才缓声道：“或许你说的对，做这些……也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些……”

　　“既然不愿意，何必同行？”百承问道。

　　椴离茂轻叹一口气，无奈道：“因为是家人，我无从选择。”

　　“是盲从吗？”百承又问道。

　　“也不算是……我曾经也期待过，只是……现在却很迷茫……”

　　“既然是能让你迷茫的事，那它应该是带着负面的吧……我的性命，难道和这种事有紧密的联系吗？”

　　椴离茂抬头看向阴暗处的百承，没有立即回话，而在气氛陷入沉静许久后，椴离茂才站起了身，也顺便将百承之前丢在自己脚边的灯一同拿了起来，立身之后才对百承说道：“我走了。”

　　而在椴离茂说罢转身刚走了一步之时，百承便道：“以后别来了，你既然来的时候都和他错开，应该是不想被他发现吧，既然我的伤已经给你处理过了，那就没必要再来。”

　　椴离茂听后，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片刻才抬脚离开，而随着椴离茂的离开，地牢又再次陷入了无光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