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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吸血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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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悦耳的钢琴声委婉连绵,时而如寒冬的鹅毛大雪席卷大地,时而如绵绵春雨滋润万物,乐声似载着人的心灵般,令人不经意间就会陶醉其中。
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轻快地跃动着,曼妙的音符随着这动作牵动着人们的心。
分明是在富丽堂皇的大音乐厅中,人们的眼前却像是看见了一丛矗立在暴风雪中的黄玫瑰,他看似生来娇贵,却不畏惧严寒与风雪的摧残,最终终于在春雨的滋润下得以重生,微微绽开的花苞里还含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一曲终,坐在钢琴前的年轻人站起身,走到舞台中央彬彬有礼地朝台下深深一鞠躬,随后在爆发的欢呼声中从容离场。
“昼黎好厉害啊,人长得帅钢琴又弹得这么好。”
“确实。现代人不是总喜欢说什么,听到某些曲子眼前就会浮现出景象吗。我以前老觉得这里面夸大其词的成分很多,但是听昼黎弹的钢琴曲我好像真的能看见什么似的……反正确实挺神。”
到了下班时间,市公安局法医部门,两名实习法医已经换上了便服正准备回家,恰好赶上了一场音乐会的直播的末尾。说来也巧,这次的压轴曲目正好是由全国闻名的钢琴家昼黎演奏的一首《雨中玫瑰》。
“在看什么呢?下班了还不回家。”两个小姑娘讨论地入迷,浑然不觉有人走到了他们身后,被这突然的声音下了一跳,回头看清那人才松了口气。
“仇医生晚上好啊……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们了。”其中一个姑娘开口。
另一人紧接上上一人的话:“我们在看今晚音乐会的直播,就是中央音乐厅,有昼黎的那场……哎仇医生你还穿着工作服呢,不下班吗?”
被称作“仇医生”的是一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目测身高超过了一米八,脸上还戴着一副医用口罩。
仇医生全名叫作仇闻枭,是市公安局里法医部门的一名法医顾问。
“嗯,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说着,他将口罩扯到了下巴下,露出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说话时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长相说是可以吊打当代不知多少小鲜肉也不为过。“你们没事就早些回去吧,小姑娘走夜路总是得当心点的。”
两人听了之后赶忙“嗯嗯”了两声便离开了,而仇闻枭一直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似乎在发呆想着什么。
昼黎……他在心里默念了两边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他当然是听过,昼黎所弹奏的钢琴曲或是其他乐器的演奏他也多多少少听过几首,确实如众人所说的那般,他演奏的曲子惟妙惟肖,总能准确地传达一首曲子想要表达的情感。
可他总觉得昼黎的演奏有点怪……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但他却总能从昼黎的曲子里听到一丝孤寂冷清,有时候甚至是带有气愤悲伤的。
应该是错觉吧……他想。
仇闻枭把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扯上口罩,移动脚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仇闻枭的办公室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单人办公室。他走进办公室,坐在座位上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份尸检报告看了起来。
这次的案子说来实在是诡异,仇闻枭曾经也经手过这种类似于:杀了人把血抽干伪装成吸血鬼装神弄鬼的案子,但这种犯罪手法实践起来的难度系数是非常高的,很容易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这次的案子怪就怪在,尸检做下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借助工具抽血的痕迹,死者肩颈处的两个血洞和四周的淤青确实是被牙齿尖利的生物袭击的痕迹,可市区根本不会存在这类牙口锋利又嗜血的猛兽。
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究竟是凶手的处理手段异常高超,还是真的存在着什么凶猛残忍的异兽。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夜晚九点,正当仇闻枭沉思时,一阵敲门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进办公室后没有关门,此时就见一名身着卡其色大衣的男人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姜铭?”仇闻枭抬头,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方框眼镜,他在工作时总习惯戴着眼镜。
“仇医生,”名为姜铭的刑警似乎有些无奈,“我刚准备下班就听值班人员说死者家属来了,在等候厅哭得要死要活,我得去看一眼……我想着那姑娘的尸体是你主刀剖检的,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
仇闻枭立即接上话:“我就不去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
“嗯……”姜铭并非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之前他就对“公安法医部新来的顾问从来不愿见受害人家人”的传闻有所耳闻。
其实仇闻枭从没提过,他从来不去见那些受害人家人,不是因为他不想见,而是不忍心见——他不忍心看那群人为逝者泪如雨下,绝望地、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凶手的残忍与上天的不公。
他自觉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做出最完美最细致的尸检报告,就是对那些人做出的最大的帮助。
*
虽说不忍心见,但这次的案子太过于蹊跷,而身为法医顾问的他这次给出的尸检报告连他自己的无从解释,于是换上常服准备回家的仇闻枭,特意绕了一圈从需要经过等候室的门走。
在路过等候室时,他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见姜铭手足无措地面对着那两名痛哭流涕的家属,看样子应该是死者母亲和兄长或是男朋友。
他隐约听见一名年老的女人泣不成声地说着“芸芸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啊,为什么会有人要害她啊……”“……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啊……”
不明不白这几个字精准无误地刺痛了仇闻枭,他最终还是没有踏入等候室,独自出了警局。
迎面扑来的冷风着实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拢了拢黑色冲锋衣的衣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不知几个月前买的烟,抽出一支点着了,站在警局门口不紧不慢地抽着。
他平时没有抽烟的嗜好,只有心里实在郁闷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一支。
一支烟烧完了他也不会再点一根,就这么独自在寒风中又站了半个来钟头,他刻意避开了离开的家属,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姜铭。
姜铭倒是对仇闻枭还没走吃了一惊,他小跑到仇闻枭身边颇为惊奇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啊?傻站着吹冷风呢?”
仇闻枭又把领子向上提了提,遮住了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闷声说:“有些关于死者的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说着,他掏出了车钥匙,示意自己可以送姜铭回去。姜铭见了愣了愣,很快又跟上了仇闻枭的步伐上了他的车。
“没想到你会对这些感兴趣啊。”姜铭边说边系着安全带,“看你从来不过问死者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些呢。”
姜铭倒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嗯……毕竟这次的案子从杀人手法来看无从入手,我也是有责任的。”仇闻枭抿了抿嘴唇,向姜铭定位了他家的位置后发动了车子,“你们目前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姜铭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先是选择了从那姑娘的人际关系入手,但是她实在是太干净了——她本来就家境算不上很好,小时候就父母离异,全凭她自己拼命学习奋斗才考进个城里的大学。家里穷,供不了她读书,她就靠平时的休息时间出去兼职打工,好不容易打拼了两年在这城市里勉强站稳了脚跟,既没有借高利贷也没有招惹谁,有了孝敬母亲的能力又交到了个不错的对象,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市中心小区的小路上。”
说着,他又打抱不平似的补充了一句:“你说啊,这世道也真是奇了怪了,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总有这么一部分人,他们朴实善良,却落不得个好结果。”
“所以我们的职责就是逮捕恶人,让他们承受应有的恶报。这才是对那些受害者最好的交待。”
仇闻枭蓦然开口,他的表情不似平常那样温和,十分的严肃,语气里透露着异常的认真。
姜铭转过头看了仇闻枭一眼,他发现从前自己似乎是对这个年轻人有着什么误解,对他有了改观。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播放着一首钢琴曲,姜铭觉得耳熟,无意间瞄了一眼,发现是昼黎弹奏的《雨中玫瑰》。
姜铭家离市局有段距离,开了二十来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姜铭连忙向仇闻枭道谢,一开车门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他刚关上车门,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敲了敲车窗,待车窗降下后,他问道:“闻枭,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不被人类所知晓的,超自然的生物吗?”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多嘴,人家仇闻枭是干什么的?法医顾问,天天就和自然科学打交道。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回了他一句“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的车就已经开得不见了踪影。
*
仇闻枭家是市中心的一套双层复合式公寓。他到家时已经差不多凌晨了。
楼房是一层楼两户人家的设计,前段时间仇闻枭看见领居家门口堆放着大大小小的几个箱子,应该是新搬来了一户人家。
仇闻枭看了一眼领居家的门——这种高档公寓是私密性一向很好,如果遇上一个作息规划不一样的邻居,那么即使是住在同一楼层,也很有可能永远碰不了面——仇闻枭和他的上一个邻居正是如此。
虽说冷清,但有些过于清静了。
仇闻枭干的本来就是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活儿,虽然他平时看上去温润和善,但从来没有过什么交心的朋友。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这样都生活。
仇闻枭踏进家门,刚准备关门就听见“嗒”的一声,对门领居家的门打开了。
仇闻枭循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对面正要出门的邻居,两人同时一愣。
只见对面走出来一名身材高瘦的男人,及胸的黑色直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他身着一套黑色西装,正要戴口罩的手一顿。
仇闻枭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是一张天天上电视的熟悉面孔——昼黎。但是邻居忽然就变成了当代大名人实在是仇闻枭没想到的。
昼黎本人比电视上的模样还要瘦很多,白很多,甚至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些营养不良,但样貌还是十分好看的,一看就是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尴尬的一愣也只有一瞬,昼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弯了弯他的一双桃花眼,面带微笑:“你好。我叫昼黎,新搬来的。”
“……你好,我叫仇闻枭。”仇闻枭回过神来,笑着朝那人回应道。
“抱歉啊这两天比较忙,刚搬来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昼黎面露歉意,说着,他举起手,敲了敲手腕上的金属腕表,“今天我还有些事儿就不在这儿耽误时间了,下次有机会再来聊。”
面对这一眼就能看穿的客气话仇闻枭也没说什么,只是简短的“嗯”了一句,便关了门。
他揉了揉双眼,自觉是因为今天太过神经紧绷导致视觉不太清楚了——因为在刚对上昼黎双眼的那一瞬,他似乎在那人双眼里看到了一阵划过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