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之前》西九歌

15、014 醉酒

　　黄色调灯光带来神秘感和暧昧，伴随着优雅的钢琴曲，旋律活跃起来，仿佛是少年明朗而欢快的语调。
　　“怎么样，这里的菜品还合你胃口吧？”昼黎用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
　　“嗯，还不错。”仇闻枭抿嘴笑了笑，算作回应。

　　这家西式餐厅不用看菜单，光是看这奢华的装修和这音乐氛围就能看出这家店的人均消费还是挺高的。但既然仇闻枭答应了会请这顿饭，昼黎也就没有客气地选择了这家他比较喜欢的餐厅。
　　毕竟能住得起辰光花苑的复合式公寓的人，不会连这一顿饭都请不起的。

　　“听出这弹的是什么曲子了没？”昼黎笑着朝钢琴的方向歪了歪头。
　　“……”仇闻枭听出来了，他原本不想回答，但最终还是答到，“芙洛卡桥上的夕阳。”
　　昼黎略显意外：“没想到你听过，还知道名字。”
　　“知名音乐家创作的曲子，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昼黎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喝点酒吗？”他拿起手边的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就要往仇闻枭的杯子里倒。
　　“不，不用。”仇闻枭连忙摆了摆手，“我不喝酒。”
　　“有什么关系？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小酌两口不要紧的。”
　　“……我开车来的。”仇闻枭支支吾吾半天。
　　“可以找代驾。我俩难得一起出来吃顿饭，就当给我个面子，如何？”
　　“……”
　　见仇闻枭不再推辞，他便笑眯眯地拿过了酒杯，朝里面添了些酒，又给自己倒上。

　　昼黎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你决定这首曲子怎么样？”
　　是指这家餐厅的演奏者弹的吗？
　　“还可以吧，但感觉不太一样。”
　　“那你觉得我弹的是怎么样的？”昼黎对他的评价有些好奇。
　　“……感觉，有些迷茫。”仇闻枭认真思考了一下，“‘夕阳虽美，只是观赏的人却已无心欣赏这美景’的感觉……有些孤寂吧。”
　　迷茫，孤寂吗……昼黎愣了愣神。
　　“不错，很独特的看法。”昼黎醒了醒杯中的红酒，和眼前人碰了碰杯，将高脚杯放置嘴边抿了一口，“其他人都说，这首曲子能让他们看到美丽的夕阳，感受到作曲者心中的喜悦与赞美。这么评价的，你是第一个。”
　　仇闻枭也品了一口酒：“昼先生见笑了，我也不懂什么音乐，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紧接着，又是只剩下轻微的刀叉碰撞声的，漫长的沉默。
　　“我发现你似乎不太爱讲话。”昼黎说。
　　这顿饭吃了这么久，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努力挑起话题。
　　“我不擅长与人交谈，昼先生别见外。”仇闻枭回答。
　　其实平时虽然他不太爱讲话，但远远没有到不擅长与人交谈的地步，只是面前坐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按理说，这吃的本来该是顿平淡但愉快的饭，但两人间的气氛就如凝固了般，昼黎不起话题，仇闻枭也不开口，两人就一直沉默着自顾自地吃着，若不是旁边还有钢琴曲调整气氛，那这块儿的温度估计都得直降零下了。
　　“服务员，埋单。”仇闻枭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服务员，竟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架势。
　　“噗。”昼黎不自觉地笑了笑，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清了此时的仇闻枭，他脸颊微微泛红，整个人似乎有些呆愣，他低着头，双眼微微眯起。
　　遭了，不会是醉了吧。
　　昼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桌上的红酒瓶，没错啊是低度酒，而且眼前这人也没喝多少啊。
　　“先生，您的卡。”一边，服务员拿着仇闻枭的卡回来了，正递给仇闻枭。但那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仍低着头一言不发。

　　昼黎忽然明白为什么仇闻枭不肯喝酒了。
　　这酒量，这状态，什么时候喝醉了被人拐卖了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昼黎赶忙上前接过那张卡，帮仇闻枭塞进了他的钱包，又把钱包塞进了他的口袋。
　　“喂？仇闻枭？仇医生？还认得我吗？”他捧过仇闻枭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但他从仇闻枭的眼中看出了迷茫。
　　得，他不该强迫他喝酒的。

　　“祭年？有空吗？”昼黎拨通了电话。
　　“在呢，爷。您有何贵干？”
　　“来一趟你家餐厅，送个人。”
　　“哟，”电话那头忽然起了兴致，“什么人还要叫我来送啊？可以啊阿黎，你怕不是把哪个漂亮妹子灌醉了？”

　　十分钟后，祭年到达了餐厅，和昼黎一起把这个身高189cm的“漂亮妹子”送上了自家车。
　　“去我家。”昼黎开口。
　　“不是吧？”祭年一脸吃瘪的表情，他发动了汽车，“才几天没见啊，您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昼黎懒得和他解释，反正和他解释了也是白讲。

　　祭年一直戴着副黑口罩，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从身形和露出的眉眼判断，应该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年轻人。
　　他的车开得很快很稳，不过多久就到了昼黎家楼下，好在仇闻枭虽然喝醉了，但他酒品还算不错，醉了不闹也不叫，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但踏进电梯时，昼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你出来和我吃饭的事，有别人知道吗？”
　　仇闻枭歪过头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
　　这人喝醉之后十分实诚。
　　那还好，昼黎心想。只要他能把仇闻枭安全送到他家门口，自己再快点跑进自己家，就不会被仇闻枭家里那个来路不明的人看出端倪。

　　出了电梯间，昼黎把仇闻枭带到了他家门口，朝他家的门指了指：“这是你家，自己开门，进去，可以吗？”
　　仇闻枭呆了两秒，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走……喂！”昼黎话说到一半，只见仇闻枭“呕——”地一下，扶了昼黎一把，似乎就要吐出来。
　　“仇闻枭？你回来了？”门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和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不好。
　　昼黎几乎是没经过大脑思考地，他飞快地拿出钥匙开了门，把仇闻枭往自家门里一推，自己也进去快速又轻声地关上门。

　　门外，尤柯开了门却不见任何人影。
　　“奇怪……是我听错了？”他挠了挠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