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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ua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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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知何时停了,裴云秀顺着原主的记忆摸回了自己院子。
一只脚刚踏进月亮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里积雪深厚无人清扫,只辟出一条小路用以行走。枝头的雪疙瘩不时的往下落,反作用力把枝头残雪弹得到处都是。屋顶的几滴雪水从檐上落下,滴在水洼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后宅妇人向来是见人下菜碟,原主的母亲生前并不得宠,连带着原主也不受人待见,故而屋舍装饰也不算华丽,甚至有些清贫,完全没有一丝官宦人家的贵重之气。
屋里,闫妈妈正半趴在小几上,两只眼死死闭着,时不时的呻吟几声。丫鬟小玉站在一旁一脸茫然的看着,不知该做些什么。
见她进来,小玉连忙上前询问:“小姐,闫妈妈方才被大小姐带走了,回来就……”
裴云秀自然是知道的,她快步走过去查看了一番。这不看还不觉得,一看真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闫妈妈后背已经被血浸透,瞧着应该是被打了板子,脸颊处也有血污,不知受了多少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你快去请个大夫来,为闫妈妈治伤。”
闻言小玉却扭捏起来,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小姐您忘了吗?咱们没有银钱……”
没钱?那怎么办?
裴云秀在屋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出个值钱物件来。
“小玉,你去找大夫人,让她请个大夫来为闫妈妈看诊。她若不肯,你就说我死也不会嫁。”
小玉眼底升起一丝恐惧,在府上日子长了,谁不知道大夫人的手段凌厉。不过望了望趴着的闫妈妈,犹豫了一瞬便出门了。
大半个时辰后,小玉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一进门便被闫妈妈的伤势吓着了,慌忙看了诊。在裴云秀的要求下,开了些颇为名贵的药材。
大夫走后,闫妈妈才慢慢转醒,一睁眼便看到裴云秀坐在塌边。
“小姐。”
裴云秀倒了茶水喂给她,才握着她的手道:“妈妈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闫妈妈泪眼婆娑的看着裴云秀,自家小姐实在命苦,本应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却要嫁给一个没有声息的人守寡。
“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害了你啊……”
裴云秀前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后来又各自成家,谁也不肯管她。从小跟着奶奶生活,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她此刻有些绷不住了。
她的心底慢慢的升起一丝希望,她想护着所有对自己好的人。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卯时初,裴云秀便从榻上爬起来,任由喜婆往她头上装点各种首饰。
整个府里也张灯结彩的准备着,只因着是嫁过去做侧妃,新郎官又病着,府上并未有多少欢喜之气。
嫁妆是为了嫡女早就备下的,多数都是大夫人亲自置办,因为摄政王府的关系,宫里也酌情赏赐了不少。事先提的银两铺面也早就由婆子送到她手里。
裴云秀坐在铜镜前,望着满头珠翠和鲜红的嫁衣,脸上却瞧不出一点待嫁的兴奋。
前世她曾幻想过许多次嫁人的景象,父亲牵着她的手,亲自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婚礼现场庄严肃穆,亲朋满座,人人都面带笑容祝福他们。
等到真正披上嫁衣时,却是这一番景象。
正厅里,裴相夫妇端坐在上首,跟裴云秀说着出嫁前的教诲之词,言语间十分冷漠。
相府门外,一顶簪花喜轿早已等候多时。
等裴云秀上了花轿,轿夫便出发往摄政王府走。尽管队伍声势不大,从长街经过时,还是引得不少百姓纷纷侧目,不过大多都是可怜新娘子的。
裴云锦却不以为意,此刻的她,正抱着装了银票契书的檀木盒子笑的找不到北。
听说她那夫君病的不轻,摄政王府下人众多,也不用伺候公婆。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升官发财死老公乃人生三大喜事,这么好的机会让她捡到,很不容易好吗?
喜房里,裴云秀正坐在圆桌前大快朵颐,大红盖头不知被她扔到了哪个角落里。她从早上起就水米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身后的榻上躺着新郎官,大约是病的久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俊美的五官被煞白的脸色衬托的有些清冷。
裴云秀一边吃着肘子一边回头看,偶尔还会长叹一口气,多数是在可惜这张脸。
清晨,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股冷风瞬间灌进屋内,冷的裴云秀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下。
“侧妃,您该起身了。还要去给王爷和王妃敬茶请安呢。”
头顶一道女声悠悠飘过,裴云秀瞬间清醒过来。
她都忘了她已经嫁人了。
皇家不愧是皇家,连伺候的下人都这么多。
有端着铜盆的油有捧着帕子的,还有拿着痰盂的,小一溜儿队伍站在面前,让裴云秀有些不知所措。
王府规矩她是学过,可没学过早起被伺候的规矩啊……
不过好在有先前的张嬷嬷在,这张嬷嬷是从小伺候世子谢濯宁,也就是她相公的,服侍人很是周到。
一晌涂脂抹粉后,裴云秀便被带着往公婆的院儿里走。
闫妈妈伤势好转了许多,只是还不利于行走。裴云秀便安排她在厢房休息,这几日不必出来伺候。
小玉则被留在了屋里,专门看着她的檀木盒子。
走了一路,裴云秀就感叹了一路。皇家不愧是皇家,府里一草一木都有特殊的美感。不管哪一处单拎出来,那都是一副山水画。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啊。”
一片腊梅树前,裴云秀正忘情的欣赏着盛开的梅花,连张嬷嬷的催促都抛诸脑后。
裴云秀到时,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方才来的路上,张嬷嬷已经跟她讲解过府上人口。摄政王育有二子一女,均是嫡出。
谢濯宁是长子,生母去世后,摄政王又娶了填房,生下次子谢承安和小女谢雁菡。
裴云秀跪在地上,照着学过的礼仪恭恭敬敬的叩了头又敬了茶。虽然生硬,好在并未出什么洋相。
摄政王早年丧妻,后又娶了礼部尚书之女季氏为妻,是个最注重繁文缛节的。
裴相前来商议婚事时,季氏便有些不快,庶女怎能和嫡女相提并论?
如今见她礼仪周全有度,便也不好过分苛责,只交代几句便完事,待日后好好教养罢了。
“如今你入府做了侧妃,便再不论从前,往后你要恪守礼仪贤良淑德,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只伺候好世子即可。”
裴云秀盈盈行礼,“妾身省得的,多谢母亲教诲。”
过了公婆这一关,其他人就好打发多了。
谢濯宁病着,府里的小辈就只剩下谢承安和谢雁菡,二人此刻也在厅里。
谢承安是个和善性子,完全瞧不出一丝皇家威严,倒像个平常百姓家的公子哥儿。
可谢雁菡却是个不好相与的,她方才一进厅里时,就已经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姑子的眼神了。
“妹妹生的明艳动人,真是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呢。”
女孩子都喜欢被人夸好看,谢雁菡应该也不例外吧?
可事实证明,她猜错了啊……
“我母妃可未曾给我生下一个姐姐来,你还是依着旁人,唤我一声静和郡主吧。”
what?瞧这意思是不待见她?
不过没关系,前世的裴云秀为了生活东奔西跑,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眼相待。对她来说,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就一切好商量。
“是妾身僭越了,对不住。”
在古代,妾室是最没尊严的一种职位,即便她如今做了世子贵妾,说到底也还是个妾,小心点总是好的。毕竟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
裴·哭唧唧·云秀:生活不易,美女自闭……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个家丁的声音,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下一刻,一只巴掌大的小猫从门外窜进来。它身形迅捷,几下便跳到了裴云秀的脚下。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谢雁菡从小便害怕猫猫狗狗之类的玩意儿,更是被惊得直往谢承安身后躲,一口银牙被她咬的嘎吱作响。
“你们都是傻子吗?!还不快弄出去!”
跟着小猫进来的家丁们立刻上手去抓,只是那畜生警惕性极高,几人还未走近,小猫就移动了地方。
厅上众人一时间都被惊得四处闪躲,生怕被锋利的爪子挠上一下。
终于,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落地声中,一只大网牢牢的将小猫罩在里头,横冲直撞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管家李叔接过家丁手中网子看了一眼,才道出原委。原来这小猫是晨起时小厮在世子房中发现的,担心伤了世子,决定抓去处理了。只因行动太过迅速,才费了这许多时间。
小猫已经昏死过去,看其瘦弱的模样,应该是饿了许久未曾进食了。
李叔将小猫从网里抓出来,正欲交给下人拿去收拾了,却突然被裴云秀拦下了。
“李叔,我瞧着这畜生喜欢的紧,可否将它交予我养着?”怕管家不肯,裴云秀赶紧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会管好它,不会让它乱跑。”
李叔为难的看了摄政王夫妇一眼,不知该不该答应。
“王爷,这……”
裴云秀缓步上前行礼,“父王母妃,妾身初初入王府,有些不太习惯,想接下这畜生养着,也算是排解。还望父王母妃应允。”
摄政王沉思片刻便也同意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谢雁菡有点炸毛,“你要养这小畜生?!不行!”
季氏低声呵斥,“菡儿,注意言辞!”
谢雁菡嘴巴一瘪闭了嘴,因为她看到了父王的脸色不太好看。
要说摄政王府嫡女身份贵重,该天不怕地不怕才是,可谢雁菡偏偏害怕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王,另一个就是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谢濯宁。
裴云秀从管家手中接过小猫,行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