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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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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做了夜宵给王爷,问了下人才知道王爷来了药庐,若是打扰到你们了……”
一见到是最近王府的风云人物,白银下意识的看向云无影,这位毕竟疑是好友的姘头,他怕自己贸然拒绝会令人尴尬。
“不会。”
虽然这个挽月有故意听他们谈话的嫌疑,但正主都摆明态度了,白银也不好下了好友的面子。
“没关系,随便坐。”
“想必这位就是白医师吧,做的只是些普通糕点,希望不要嫌弃。”
白银看着放在桌子上所谓的普通点心,简直精致到仿佛艺术品,突然觉得自己这张破桌子根本不配!
忙活了一天忘了时辰,此时看到吃的,白银的肚子不合时宜般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瞥了一眼好友,白银翻了个白眼,真能装!看看这温柔的多情样儿,刚刚一副抑郁不乐的人死哪儿去了?
“想着王爷忙了一天可能饿了,反正也睡不着,就做了一些……”
“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让下人来就行。”
“因为一些原因,平时做习惯了,闲着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清凉的微风吹进屋里,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让人倍感舒爽,烦躁也冲散了不少。
“挽月公子不是南临人吧?”
本欲充当透明人的白银拿起糕点咬了一口,突然开口询问,语气随意自然,只是不太像是随口问问的。
“其实我本是北阳国人,家里也算富裕,奈何家道中落,辗转多地,直到遇到了世子才算稳定下来,白医师如何得知?”
“这种糕点我吃过另一个人做的,但好多年没再吃到过了。”
说着说着,白银举着一块糕点就这么楞在那里,仿佛陷入回忆中无可自拔一样。
“白医师这是……”
放下手中的糕点,云无影本也没什么胃口,站起身欲做离开。
“走吧。”
“好。”
深夜的院子里寂静凉爽,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安逸寂静,两人沿着小径漫无目的走着。
影王府的原址是一座废弃的前朝将军府,占地面积本就不小,建府时又正值云无影刚封王,得了命令的建造师花了大功夫把后山圈了进来,引了自然泉水入府。
从房屋建造到窗花雕刻都是经过大家之手,一年时间精打细磨才完成,花园小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等,在影王府随处可见。
自住进王府挽月就谨慎言行,害怕落人口实,除了生活区域,不敢随意走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逛影王府,被其奢华精美、水石清华的程度所震撼。
走到一处凉亭,云无影随意坐下欣赏夜景,状似没注意到挽月的短暂变化,随口道出自己的疑惑。
“挽月为什么来东云,因为花世子?”
慌忙收起艳羡的目光,挽月也捡着一处石凳坐下,往事慢慢浮现眼前,他很不愿意去回想那些不堪,但它确实存在过。
“遇到世子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当年我还小,家族被抄,父母离世,几多周转,我被卖给一个了权贵……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世子帮了我一把,才使我堪堪沦为贱籍,避免成为禁脔的命运。”
云无影很意外,直至今日他才知道挽月还有这种经历,看来他确实太不了解这个前世恋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凉亭里没有点灯,两人坐的有些距离,云无影看不清挽月现在的表情,语气听上去还算轻松,应该已经释怀了吧。
“来东云,一是陪着世子,二是……”顿了一下,挽月看着云无影继续开口。
“很早之前,我听说了很多关于王爷的事,一直想见见,可是没想到,几年前却是以那样糟糕的身份相见。”
对方这么说,云无影也愣住了,他和挽月以前见过吗?
仔细回想,前世挽月确实轻描淡写的提过一次,但他实在没印象,挽月后来也没再提,加上两人忙着浓情蜜意,就被他彻底遗忘掉了。
“挽月这么出众,如果见过我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云无影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而那时的自己是沟里泥虫,他们犹如云泥之别,不在意也算正常。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被这样说出来,挽月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
“那年王爷参加北阳一年一度的安国庆典时,被邀请去过一个私宴,我就是被安排献艺的清倌。”
经挽月提醒,云无影依稀记得,有次出使北阳,当地有位官员想通过他买卖私盐。不知从哪里得的消息,说他喜欢漂亮的,就打算送个‘礼物’给他。
可惜,云无影是喜欢漂亮完美的东西,但他从来不是个为了儿女私情而失去理智的人,于是很干脆的拒绝了。
“我确定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你怎么认得我的?”
“其实,我就在屏风后,透过缝隙看到的,那时听到王爷拒绝接受时,我即开心又难过。”
挽月感到难过,云无影可以理解,毕竟被拒收的‘礼物’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突然灵光一闪,他隐隐有种猜测,如果真是自己所想,那前世挽月的不告而别就有了解释。
“挽月是否有心仪之人?”
单刀直入的问题,使得挽月愣怔了一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所期待的,可能要实现了。
为了不显得突兀,挽月姿态放的很低,委婉的说着自己的顾虑。
“我们身份地位悬殊,他怕是不会看上我。”
“挽月这么优秀,不要这么看低自己。”
“其实我……”
挽月欣喜,云无影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过往,而且这些日子自己在影王府的特殊待遇有目共睹,自己势必要抓紧这个机会。
心思百转千回,挽月急切的想表明心意,却不料被突然出现的云卫打断。
“主子!”
云六其实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远远就发现王爷不是一个人,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在云无影传唤的情况下出现,两人之间的状态显然不适合打扰。
低头跪在地上,一道锐利的视线剜了自己数刀,云六真心不想坏人好事的,但主子明显不想再继续下去,要不然也不会暗示自己出来。
“很晚了,挽月回去休息吧。”
“好,王爷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好不容易找到契机,可以和云无影更近一步,却被一个没眼力劲儿的坏了气氛,大好机会就这么失去。
挽月很是不甘,但他不想给云无影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放弃。
悄悄瞪了云六一眼,挽月才端着柔弱之姿,飘飘然离去。
“有什么发现?”
“搜寻到一处悬崖时,发现了挂在树根上的银链,确认是隐的所属兵器,而且已经断掉了。
在崖底有打斗痕迹,以及大量黑衣人和狼的尸体,并未发现隐和世子的踪迹。”
“黑衣人身上有查到线索吗?”
“其中一个身上搜到了这个。”
云六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块精致的令牌,接过令牌翻看了一下,夜里不太看得清,用手细细触摸着雕刻的字体后,云无影翻手丢还给云六。
“查一下禁卫军有没有这个人!”
“是。”
云六接了任务却没有立即离开,依然踌躇在原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话说?”
“属下推测,他们二人应该有人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有何依据?”
云六拿不准自家主子的态度,但同为影卫,大多出身穷苦,独来独往惯了,却也有很多合作出任务的时候。
上次他们俩一起出任务还是在一个月前,卧底并刺杀一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头子,完成任务后却惊动了守卫。
若不是小隐拖着受伤的自己硬杀出一条血路,云六觉得他当时就该交代在那了。
其实云卫折损很正常,以隐的身手大可独自离去,他却没有。
隐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虽然这孩子性格偏冷,人却是真的好,又聪明,平时说不上几句话,但都愿意照顾一下。
“银链所挂着的那棵树不远处有条山体裂缝,他们应该在那里停留过,里面有轻微打斗痕迹,石壁上有血迹。
而且此前,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隐秘的藏有带血的布料和草药的汁液残渣,若是黑衣人的东西大可不必做以销毁。”
“担心他?”
“属下不敢!”
后悔是不可能的,云六把头低到地面,原本心里还想着,完了,惹主子生气了,看来自己又要卧床半月起不来了。
“带上药物以备不测,还不滚!”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六立马消失在原处,不赶快离开是傻子!
“你最好希望受伤的不是隐!”
“用不着你管!”
目睹了一切的人靠着树干提醒,白银话没说完才追过来的,他很喜欢隐那孩子,没想到这人还不领情!
“要是身体抵抗力过弱也会刺激到子蛊的,具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不好说。而且小隐长的这么好看,若是有人趁着他脑子不清醒给拐走了,你可没地儿后悔去!”
白银故意语言刺激他,就想看云无影有没有反应,等了半天,这人愣是没连动都没动一下,
难道自己高估了小隐在云无影心中的位置?
随即,白银又联想到,对待即将折损的云卫,云无影的态度一贯是平静又冷漠,而且刚刚看到的场景……不由站直了身体。
“你在考虑放弃他了?”
很多事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云无影略感疲惫般向后靠了靠,没有回答白银的问题,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那父皇在位也有三十几年了吧,大的功绩没有,儿子倒是生了一个又一个,可惜剩不了几个了。”
白银不置可否,历来帝王都比较热衷于充实后宫,云昌年也不例外,儿子多了,党派纷争自然也更加激烈。
“皇位更迭,尔虞我诈,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那群皇兄皇弟。”
尤其那个五皇子,行事作风简直令人讨厌到作呕!
“那你看上去很喜欢隐。”
“他们能跟小隐比吗?”提起隐,白银嗓门儿都提高了不少。“小隐可是乖孩子,那群玩意儿不配。”
凉薄的唇角无声上扬,就在刚刚他刻意复制的场景中,云无影发现,前世的执着在最后那一刻变得索然无味。
“生在皇家,能保留一腔赤诚和纯粹的确实不多,弃掉……是挺可惜的。”
“切!敢问影王爷两者有何关联?隐还能变成老皇帝的儿子不成?”
云无影一愣,撇了眼某人,想不到这人的智商还有在线的时候,难得!难得!
而白银纯属开玩笑顺嘴说的,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真相了。
“是。”
缓了好久白银才反应过来,云无影这句话的意思……隐是皇子,是他云无影的弟弟?
“皇家血脉从出生到死,可都有严格且详细的记录,哪是说遗漏就遗漏的,还恰巧让你捡回来了?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确实不算遗漏,而是老东西根本没有让他入皇谱!不但知情的人被灭了口,还放置冷宫任其自生自灭,可能……他也没料到这孩子能活下来吧。”
所以,小隐真是老皇帝的儿子之一?云无影没必要骗自己。
“小隐……他知道吗?”
“云卫也只能查到他三岁之后的记录,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有他和他母亲知道了……”
小隐的母亲?这让白银想到隐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又不可控制的划过云昌年抽大烟似的虚弱样儿……
两相比较下来……嗯,隐应该像他母亲多一点儿!
“你留他在身边只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不是。”
看,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单纯!
白银看了一眼靠坐着的人,止不住叹气,云无影其实挺孤僻的,周身时不时的流露出寂寞感,谁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