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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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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峭壁上错落着很多绝地而生的树木,粗细不一,隐刚刚在边上时就发现了,也多亏了这些树,让两人不至于直接坠崖而亡。
紧紧拉着花龛落的胳膊,隐攀在树干上拽着他,所幸这棵树还算粗壮,承重也行,将花龛落拉上树后,隐的呼吸似乎变重很多。
“怎么了?”
隐没有回答,而是快速的环顾四周,寻找着解决方案,云卫的职责永远是任务放在第一位。
跳崖实属下下策,隐本就做好了发生各种可能性的准备,恰巧,这里有一个山体裂缝,内部大致上还算平整,但距离有些远,过去有难度。
“你信我吗?”
从刚才跳下来后,这是隐说的第一句话,没有解释,没有慌乱,更没有恐惧,真是令人害怕的冷静。
“悬崖都一起跳了,当然是不言而信了!”
“看到左下方那棵树了吗?我会用银链把你荡过去,以你的功夫,应该可以到那个裂缝里去。”
夜晚的山里会很冷,去裂缝里能挡风寒,这方法确实可行,就是中间那棵起重要作用的树稍微细了点,一个人踩过还可以,两个人就很难说了。
“那你呢?”
花龛落看向旁边的人,两人离得很近,对方的表情能尽收眼底,他清楚的看到那双黑亮的眼睛划过一丝迷茫,但很快被沉静代替。
“我自有办法。”
见隐不想多说,花龛落没再追问,稍做准备后,隐将银链和藤条缠在一起加固,把一端牢牢固定在凸起的树根上。
手里接过隐递过来的银链,花龛落又看了看隐,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确定你也可以过去?”
“嗯。”
“那……我等你!”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花龛落利用绳索的惯性到达中间,后借助石壁的凹凸,以及内力的加持顺利到达裂缝。
还未站稳,他就迫不及待的转身招呼隐赶紧过来,当他看到断掉的银链时,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你早就知道银链会断掉,是不是?”
“不用担心,很快有人会来找我们,咳咳……”
没有了压制,蛊毒在体内肆意乱窜,强压下涌上来的一股血腥,隐靠在树上缓解不适。
答非所问的回答让花龛落更加生气,这人难道都不知道为自己考虑一下吗?但他更恨自己,这人的身体状况都这样了,自己怎么早没觉察出来!
“既然你过不来,那我回去陪你!”
“别动!”
眼看着花龛落真的打算回来,隐急忙制止,这人看着挺稳重,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这样想着,隐看向着急打转的人,那关切的眼神不似作假,让隐第一次有了想珍惜自己的感觉,说出的话不由得柔和起来。
“我会过去,只是……需要缓一下……”
“真的?”
“云卫从不说谎。”
接近傍晚的夕阳异常美丽,远处的多个山头隐隐约约浮现在浓厚的云层之上,晚霞照得整个山里通红一片,大片大片的红云飘在空中,仙境也不过如此了吧!
兜兜转转,他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了最开始的目的地——翻云海。
两人默契的都不再开口,一个只静静的迎风看着远处的风景,等待痛处慢慢过去,另一个蹲在洞口直直的等待着自己的风景过来……
“天马上要黑了,你快过来!”
等了又等,坐在树上那人就是没动静,耐心被一点点磨掉,花龛落忍不住催促。
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隐站起身,内力暂时不能使用,看来只能靠体能攀着石壁慢慢挪过去了。
脚下是浓白的云层,不知深浅,若一脚踩空……花龛落不敢想,也不敢出声打扰,唯有揪心的看着隐的每个动作,一刻也不敢松懈。
终于……咫尺之遥了,只要再跨过来一步,花龛落就可以触摸到对方…
“抓住我的手!”
呆滞了一下,隐慢慢伸出右手去握花龛落的手,即将够到时,意外发生了。他左手的着力点突然松动,整个人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大块石头伴随着碎石滚落悬崖,掉入云层,隐被一只手牢牢的抓着,抬头望去,花龛落笑的很是灿烂,漂亮的眼睛里星光闪耀。
“还好拉住你了!”
将隐拉上来后,力竭的两人靠着石壁喘气,相视而笑,不言而喻的默契。
“谢谢!”
“谢就算了,不过要是下次再踹,别可着一个地儿就行,我这腰实在受不了!”
“……尽量。”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不熟悉的两个年轻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后,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被拉近。
这个裂缝口上下偏短,内部空间有限,也没有树枝可以燃火,两人只能铺上干草取暖,又将洞口堵了三分之一,才并排坐下休息。
隐靠着石壁,望着铺满星辰的夜空发呆,明亮的月光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清冷如玉。
“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那人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继续发呆,意料中的反应,但花龛落就是知道他同意了。
“隐是你的真名还是代号?”
“……”
“戴面具是你们云卫的规矩?”
“不是。”
“看你一直没摘过,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得你?”
“也许吧……”
“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星星?”
“守夜时不能离开。”
呃…他以为会听到类似想念亲人之类的话,却只是因为无聊吗?
“你多大了?”
“十七。”
“才十七啊,论年龄我长你几岁,合该叫我声哥哥,叫来听听!”
“……”
“得!这算我没说,那个……上次都不搭理我,今天为什么肯回答我了?”
“你拉了我一把,人不算太坏。”
“合着,我在你心里就一坏人?那我可得抓紧机会,毕竟难得救你一次,怎么着也得把本儿捞过来。”
后面花龛落又问了很多问题,只要不算敏感的问题,隐都一一做以答复。但他也切实的了解了‘云卫从不说谎’的真实含义,简单来说,就是‘爷高兴了回答你,不想说就不理你!’。
耳边呱噪的声音不断,隐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感觉就和王府里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很相似,即陌生又……放松。
不同的是,前者贵为世子难得的放荡不羁、平易近人,后者身为‘贼人’不偷不盗,被自己撞破也没有贼该有的反应……
“在崖边,如果与他们拼一下,我们的逃跑机率不是更高?”
借着月光,隐的眼睛透着不一样的光,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
“为什么来东云?”
嗯?自己吧啦了这么久,这还是隐头一次问自己问题,终于对自己好奇了?
“曾经因为我的固执,辜负了一个人,我想把他找回来……”
“这个故事……前不久刚听过。”
“……纯属巧合!”
“那你找到了吗?”
“不确定,但我希望那人是。”
“你在南临不是一位普通的世子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隐第二次见到黑衣人出手时,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为什么这么说?”
“这些人来自正规军队,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甚至说话、行为都偏向于山野莽夫,但从军多年的武将都有很难改掉的小习惯。
一个闲散世子应该不足以动用军队的力量,除非这人对他们……也或者说对他们所效忠的人存在很大威胁,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隐说的最长的一段话,按理说,一般的人被拆穿后,总要有些情绪变化,花龛落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不与他们正面相对,只是为了试探我吗?”
“也不全是,我现在的状况确实受限,不想浪费体力。”
花龛落浅笑,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不但冰雪聪明,看事竟也如此通透,不知待到若干年后,该是如何的精绝艳艳!
“这个影王还真是得了个宝贝!可惜跟了个不知珍惜的主子……”
没理会花龛落的独自叹息,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验证,隐不想再继续,而花龛落却没打算放过他的耳朵。
“你知道我父亲的亲王之位是怎么来的吗?”
说到这里,同样靠着石壁而坐的花龛落学着隐的样子,抬头望向星空,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紧挨着的隐听到自嘲般的笑声在旁边响起,不同于平日的风流多情和玩世不恭,周身围绕着疲惫与无奈……
“说起来,那些陈年旧事估计已经被你家王爷翻烂了吧,你应该也知道我和冷飞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这件事。
当年,父亲为了他的哥哥能够顺利称帝,背负了所有,用储君之位换取了离那人最近的位置。
归根结底,错就错在,父亲爱错了人,他明知道这是一段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你说,人是不是一旦有了感情,其他所有的人或物都变得不重要了?”
花龛落似乎只是表达着对他父亲的不理解,段落间看似也没太大关系,仔细一想就会明白他透漏了很多重要信息。
“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
“也许是我太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生活了,想起那些过往随便说说,恰巧旁边坐着的是你。”
随便说说?鬼才相信!
隐是不信的,不说自己与花龛落现在那丁点儿‘生死之交’,大局上来说,两人算得上敌对关系,这么机密的事能是拿来当故事讲的吗?